第457章 金戈鐵馬
清晨破曉，瀘州大營已經空下來了一半，南宮扶蘇已經星夜出兵，東方玄機也在昨日夕陽之下禦鶴北上.……
楊孟君還是像往常一樣慢條斯理地洗漱著。
擦幹了手，他從布袋中取出方瑤給他親手縫製的鞋子，還有那一壺酒。
他盯著鞋子怔怔出神，都說送禮物不能送鞋，怕自己在意的人會走遠。可臨安距此數千裏，車馬書信也需很久才能折返一趟，還能遠到哪裏去？
他仔細穿上這雙依然合腳的鞋子，緊緊係住鞋帶，取下衣架上那件黑金蟒袍披在身上。
楊孟君對著銅鏡正了正衣袍，隨手取下一根發帶勒住滿頭黑發.……
紅漓在手，他整個人氣勢也猛然一震，雖然神態如常，但給人的那種淩厲氣質卻十分罕見。
白雪一聲長嘶，直接衝出城門，城外楚天歌已經率眾安靜等候。
褪去了楚風衣袍，穿上唐軍製式甲胄，這一百人給人眼前猛然一亮的感覺，精神抖擻，如藏鋒之劍。
見到楊孟君手中紅漓，楚天歌道了聲“好槍！”
楊孟君一笑道：“故友相贈。”
“對了楚大哥，你可知除了鑄劍穀意外，天下還有何人會楊家槍法？”
楚天歌麵露狐疑，“不就是你麽？”
楊孟君張了張嘴，最後不置可否地一笑，不再追問什麽。從楚天歌的表情來看，慕子晴應該不是鑄劍穀中人。難道說……這世間還有第二處類似於鑄劍穀的辛密之地？
楊孟君回首望了眼東方的晨曦，“事不宜遲，出發！”
百騎洶湧而過，其勢若奔雷！
城頭上，章明漢看著楊孟君的背影，沒來由地想起昔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場景，老卒揉了揉眼，嘟囔道：“大清早的，哪裏來這麽大的風？”
當日楊正平每每率軍出征，哪次不是身先士卒？永遠在所有戰線最危險的位置！昨日東方玄機那般排兵布陣，章明漢心裏不是沒有想法，而是隻有對楊孟君的想法。他甚至想代替楊孟君去星雲道走一遭，但當他看到楊孟君的眼神時，才明白眼前男子不僅僅是大將軍嫡長孫，更是當代鎮國公！
用一生輔佐兩位鎮國公，這兩次出世，給他的感覺卻是天差地別！
他又想到楊孟君這次回臨安差點打殘的那個三品大佬，心裏隻覺得憤懣。楊家用三百年時間來證明自己的忠心，這個隻有二十多歲的孩子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誌向，你們那些自詡“滿腹韜略”卻隻會背地裏算計人的狗官，別說打殘，打死都不為過！
如果大唐沒有昔年的五王叛亂，想必楊孟君如今也是縱馬長安街頭，千金買醉的大唐第一紈絝子弟，或者是大唐第一公子哥！但現在.……金戈鐵馬是他，背負青雲是他，長歌韶華還是他！
二十多歲的年紀，本該活出自己的模樣，卻生生活成了別人想要的模樣。
……
江山城內，吳衝聽著東方玄機娓娓道來，心裏不可謂不震驚，“先生，你這是要一鍋粥亂燉啊！”
東方玄機嘴角輕揚，“不然？”
“如今我南唐國力最盛，人才網最為濟濟。楊孟君這一趟臨安之行又徹底穩住了朝廷，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
吳衝沉默半晌，輕聲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兵敗，大唐就全完了。”
東方玄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
吳衝繼續說道：“任何一條戰線獲勝，就能聯動全局取得優勢。但是，如果隨便輸一條，也是滿盤皆輸啊！”
東方玄機道了聲“確實”，他接著說道：“稍後我還要去江陵城和淮河走一遭，讓徐瑾辰出兵擊破秦敬山，繼而擋在函穀關之前。讓劉濤王熠寧直接越過淮河，主動出擊！”
吳衝眼神突然冰冷起來，“先生，最好給我一個理由或者解釋，要不然.……你就帶著玄機閣去和趙星河打吧。本將給你擊鼓助威！”
東方玄機貌似早就想到他會這麽說，異常淡定地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吳衝，“大將軍，出兵與否你自己把握，我就不給你排兵布陣了，相信你比我更加了解趙星河，也會比我更有信心擊敗他！”
看到東方玄機丟給自己的東西，吳衝不禁粗重地呼吸了起來，“好！本將答應你便是！”
待東方玄機走後，江雲看著吳衝手裏的殘袍，問道：“大將軍，這是……？”
吳衝冷冷道：“孟君的蟒袍！”
這件蟒袍殘破不堪，更是血跡斑斑，看起來尤為恐怖。
東方玄機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吳衝不出兵，類似這種的蟒袍絕對不止一件！他出兵，且還能救楊孟君，最不濟也能牽製住趙星河，他不出兵，以楊孟君區區百人的兵力直取星雲道，麵對兩國數萬鐵甲，生死如何？
“東方玄機.……果然不愧為南唐尚書省左仆射！”
吳衝收起這件殘袍，再度恢複沉穩，“江雲，你率臨鬥營跟我一起，布北鬥七星陣，直取趙星河中軍打仗！”
“王曉，你領兩萬軍，待我和趙星河開戰之後，圍住他後路，直截不擊便可！”
“秦奮，你領三萬軍，繞道去劍閣，不記生死圍攻劍門關！”
“末將遵命！”
吳衝相信，徐瑾辰也一定會被東方玄機說動，大開城門應戰秦敬山。以徐瑾辰的性子，被秦敬山沒日沒夜地在城下叫罵，能忍到今日已經是奇跡了！估摸著甚至都不用東方玄機親自前去，隻消修書一封，徐瑾辰便會領命。
淮河雖然一直是王熠寧的主場，且王家和東方玄機之間矛盾也很深厚，但王熠寧又是一個隻看大局的人，家族榮辱在大局麵前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更何況有劉濤在.……
吳衝不難想象出東方玄機這次究竟玩的有多大，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啊！勝了，西蜀滅國。敗了，南唐折戟沉沙，退回江南休養生息，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出兵，隻有被動挨打的份。
而且，就算兼並了西蜀，西夏國也就成了南唐的問題，且到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再麵對齊國百萬之眾時，南唐可有餘力抵抗？
稍有不慎便是為他人徒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