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我還是我
葉缺頓時回過神來，雙眼眨了眨，“怎麽了？”
“沒、沒事。”寧如搖了搖頭，剛剛自己眼裏的葉缺，那眼神裏似乎閃耀著一股興奮…但是現在在看，又全然消失不見，應該是自己看錯了才是，師兄還是一貫和善的眼神。
就在所有的血獸在自相殘殺和紫雷劈落下，數量不斷減少時，突然間一陣刺耳的笑聲，從血獸的屍體後方響起。
隻見喘氣不已的血竹，立身站在虛渺旁，雖略顯疲累但神情瘋狂，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意和殺意。
“這裏就是陣眼了對吧！？”血竹惡狠狠的看向兩人。
寧如看著已經一手握住虛渺的血竹，又看了眼指間的玉戒…不成，太遠了，若是可以施展法訣，或許有一拚之力，但憑著內力，要在他拔劍之前貫穿他心頭，實在是不太可能。
看著血竹那隻顫抖不已的手，葉缺的雙眼一陣閃動，“你確定了嗎？要是那是死門的話，破陣之時就是你殆命之刻了。”“我當然確定！”血竹喊的口沫橫飛，“隻有器具才能權當生門和死門！而整個陣式裏，隻有這把劍是獨特的存在，而你身陷此陣，想也知道此陣是生門，難不成你會把自己永遠困在此陣中！”
聽著血竹宣言般的怒吼，葉缺收手坐了下來。
“.……結束了。”
看著葉缺不做任何掙紮的坐下，寧如露出全然的不解，的確，這等距離，確實是無法在他破陣之前，殺了他，但就這樣放棄，也太不像葉缺的作風了。
而血竹看著已經坐以待斃的葉缺，發狂似的笑了出來，“你們這群免惠仔，老夫待會一定要把你們挫骨揚灰！”
手一抽，吃的一聲，虛渺破土而出，原先五彩繽紛的陣式，頓時崩裂潰散，天際間狂風大作，一道紫雷虛構之龍以虛潤為中心，貫穿了大地，激昂如萬馬奔騰的雷流，連一絲毛發一撮骨灰都沒留下來，僅存血竹那撕心裂肺的嘶吼，響徹天際驚觸人心…
俯身拾起餘電繚繞的虛渺，葉缺拍了拍上麵的土塵，放回了劍鞘中。
看著腳下那焦黑色的大地，葉缺搓了搓地上的焦土，看著指間的土末，隨風飄逝而去…
“你說對了，但也不對…..”葉缺用手按著胸口，試圖回想記憶中曾經有過的心跳聲，但卻一點也記不起來…
股熾熱從虛渺的劍柄上，散發而出，看著發著異樣血光的虛渺，葉缺的眼底反映著血紅之光…….
“師兄！”寧如看著葉缺猙獰的神色，手中的龍神鞭猛然的狂舞了起來。
龍神鞭發出了嗡嗡的龍吟聲，原先優雅寧靜的蛟龍，那股從容不迫早已消失無蹤，隻見蚊龍厲色的對著寧如發出警訊，快！不然來不及了。
看著葉缺手中的虛渺，原先白淨的劍身，逐漸映染上血紅，寧如手中寒光乍現，浪花交疊，龍吟水蕩，“龍濤九浪。”龍神鞭伴隨著九重浪濤般，淋漓的水聲掀起了陣陣的浪濤，朝葉缺的後腦杓翩然落下。
在水霧朦朧間，寧如看見葉缺用左手按壓注自己的右手，露出慘澹的笑容。
“不！”寧如驚聲喊了出來。
滿天落下的雨水，散落於天際，濕漉漉的泥巴裏，葉缺麵容朝下的癱倒在地，原先在手中的虛渺飛離了好幾丈，在水氣蕩漾下，一抹裏與從創柄外啞電而！
肅而出，在蒼穹間消散不見蹤影。
寧如快步奔跑而去，看著呼吸粗淺的葉缺，從懷中拿出了數枚丹藥，玉指點了天衝、玉泉二穴，葉缺頓時咳了兩口黑血出來，隻是依舊沒有清醒過來，但呼吸稍微平順了一點。
寧如望著虛渺，眉頭微蹙，凝水成冰，整柄虛渺頓時被冰封了起來，握持著被冰封的虛渺，寧如對遠方的眾人督了一眼，隨即扶著葉缺，踏上月白，遠遁而去。
眾人看著遠遁的兩人，深深感到無法相比的落魄與無奈….……
退出了洛雲穀，寧如看著四周林立的晶柱，彈指間凝聚水霧，布下了一幅小型的幻陣，看著腳邊昏迷不醒的葉缺，寧如著急的將儲物戒中所有的靈藥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整個空間頓時彌浸著藥香，看著幾十枚修真界所謂的靈藥，又轉回頭看著葉缺全身上下無一絲外傷的身體，寧如真的是不知該拿什麽丹藥才是。
看著著急到眼淚都快流下的寧如，蛟龍歎了口氣，身形在水霧間倉促成形，“傻孩子，這件事你幫不上忙的，靈魂的傷勢是無藥可醫的。”
“靈魂的傷勢！？”寧如張大雙眼看著蛟龍，滿臉的震驚，久久不散。
蚊龍轉眼看著冰封的虛渺，握柄上依稀可見著那斷斷續續的血咒，猙獰的宛如惡鬼，邪氣淡淡薄薄的溢了出來。
“被擺了一道…那是血魔獵魂咒，撕裂靈魂的毒咒，連我都沒有察覺出來。”
寧如看著冰封的虛渺，沉睡的葉缺，她站了起身，“假如是師父，一定有能醫治靈魂的靈丹，我去尋師父，師兄就麻煩前輩了。”語畢，白影掠動，轉眼片刻間，寧如早已在幾丈之外了。
看著空氣中殘留的身影，蛟龍對著地上的葉缺，歎了口氣，“不知道那孩子對你的情，你可曾感受到…”深陷於睡眠的葉缺，連一絲眼皮都沒有動彈，空氣中的沉默回響了開來。
一片虛無中，葉缺看著眼前的劍陣，太極的陰陽兩魚，竟罕見的一大一小，隱約間陰魚竟有吞噬掉陽魚的象.…..
看了看四周，地上的劍陣、漆黑的四周，眼下無力垂落的右手，葉缺想了起來。
對…自己被暗算了，一股陰煞之力順著脈絡破壞自己的靈魂，再最後一刻，隻記得寧如那痛苦的神色，和那放眼所見皆是浪濤水花的鞭影。
“那這裏是神識內了是嗎，因為太極陣被毀…所以隻剩左手能動是嗎？”葉缺端詳著殘缺的劍陣，露出一抹苦笑，自問自答著。
憑著意念，地上的劍逐漸開始移動著，雖然緩慢，但確實的陰魚逐漸萎靡了起來，但每移動一把劍，葉缺額上的冷汗便如泉湧般的湧了出來，常常是移動一時不過，就已滿頭大汗，全身疲憊不堪。
“呼、呼、呼……隻剩陣眼了是嗎。”葉缺看著記憶中的弑，他很清楚，是因為陣眼駐足不移，才使得自己沒有再當時瞬間劍陣瓦解、魂飛魄散，但隨著毒咒的侵入，陣眼還是移動了一時一分.……
“我又讓你擔心了.……媽媽。”看著弑，葉缺的眼眶逐漸濕潤了起來。
思念可以深埋，但從來遺忘不了，千年後的世界，記憶中的一切，如過往雲煙般消散，但每次的呼吸，都提醒著自己，那些都是真正確實的“曾經.”.……
書靈走了，帶著欣慰的笑容，在自己的懷中，魂飛魄散……..
走在這世上，多少人想要吞噬掉自己，隻因為那物妖的身分，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每當虛渺幻化成靈劍貫穿人體髒器時，其實自己都能感受到一股發自內心的狂喜，遲早遲早人性終會消失，取而代之的將是喜兒記憶中那鐵石心腸、無血無淚的物妖。
看著弑的劍身上，映照著的麵孔.…..
“千年前.…我真的是這般容貌嗎？”摸著自己的麵容，雙眼哀戚了開來。
忘了很多，就連自己千年前的麵容是什麽，自己也早已不確定了。
很怕……真的很怕，會不會自己有一天血刃了爺爺，也全然不自覺。
太極陣成，看著完而無缺的太極，葉缺的心口糾結不已，即便如此，他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也許……總有一天，我將名為太極，而非葉缺”，但在那之前…我還是我，對吧。”葉缺笑了出來，那是帶著淚水的笑，笑聲是如此令人心痛，如此讓人難以忘懷。
背過身去，葉缺的身影消失於神識中。
而太極劍陣中，一陣幽暗浮影掠動著.…
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葉缺舔了舔唇上殘存的藥末，苦澀的味覺，讓他著實清醒了不少。
撐起了身子，看著濕漉的袖口，發際間的青草殘泥，葉缺的後腦構一陣酸麻，對了…最後映留在眼簾裏的，是那鋪天蓋地的浪花和寧如那驚恐中帶著哀傷的雙眼。
“你醒了。”水霧朦朧凝聚成一隻袖珍但卻精致的蛟龍，浮蕩在葉缺眉宇前。
葉缺點了點頭，拍了拍衣袖，“寧如呢？”
看著葉缺沒有任何大礙的直接起身，蛟龍狐疑的探問了起來，“你身子無礙？”
葉缺看了看自身，“我看起來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蛟龍看著狀似無礙的葉缺，沉思了一會，“也罷，既然無礙那便無妨，寧如前去尋藥，眼下沒有一時半刻隻怕是無法歸來了。”
葉缺聽完此話，看著遠處天際間淡淡的硝煙傳出，符咒的光輝此消彼起，“此地凶險，與其靜待，不如先與寧如會合後，再故打算。”
蛟龍默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在空氣間消失了身影。
一陣白影掠過了天際，於蒼穹間留下了淡淡的身影。
兩道黑鎖如同蛇影般從前方疾馳而來，隻聽聞鏗地一聲，兩發水彈硬生生的將黑鎖彈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