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害1
風寧一路上並沒有苛待趙何氏,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臨近隴縣的時候甚至還刻意的帶她去店裡新作了一身衣裳,讓趙何氏顯得謹慎一點。
趙何氏的容貌本來就不錯,氣質也不同於市井婦人,很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氣勢,加上替趙德福伸冤有望,這精氣神一足,往年那個讓隴縣年輕漢子移不開腳的趙何氏又重生了!
櫟木接替縣令的時候,他的前任曾經仔細的給他講過趙德貴一家的那個荒唐而又極其惡劣的案子。他也潛心看過無數次卷宗,甚至私下問過當年跟那個案子有過接觸的人,當然不會認不出趙何氏!忍不住轉動著眼珠子思量開了!
風寧察覺櫟木的目觀,回頭問道:「櫟縣令在看什麼?」
櫟木尷尬的笑了幾聲,道:「王妃身邊這個婦人看著倒是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風寧似笑非笑的說:「她是本王妃在京都認識的。莫非大人曾經到過京師?」
風寧故意說的不清不楚,想試探櫟木是不是真的認識趙何氏。
櫟木果然上當,急促的問:「這婦人果真是京城人氏嗎?」
高舉停下腳步,問道:「怎麼,櫟縣令覺得不像?還是櫟縣令認識這個人?」
櫟木被高舉這麼一逼,馬上回過神來道:「高大人說笑了。卑職只是覺得這婦人行動見有些本縣人氏的習慣而已。」
楊尚回頭,瞪了高舉一眼,高舉苦笑了一聲:貌似又做了一件蠢事!
既然櫟木已經驚醒,這個試探就只能停下了。
陳望言坐在上首翻看著卷宗,發現上頭滿滿的都是指甲劃過的痕迹,忍不住一抬頭,果然,櫟木的指甲似乎有點長了。
「櫟縣令,可還有誰借閱過這個卷宗?」
櫟木不陳望言發現了什麼,只是道:「王爺說笑了,衙門的卷宗可不是人人都能看的!」
陳望言意味不明笑了幾聲,道:「本王問你,你回答就是。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楊尚幸災樂禍的看著被陳望言突然的怒火嚇得不知所措的櫟木,心道:真是好膽,在吳王面前居然還敢和稀泥,顧左右言其他!
陳望言見櫟木久不答話,哼了一聲,目光灼灼的看著櫟木,語氣生硬的道:「怎麼,本王問你話,你不願意回答嗎?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一聲呵斥,嚇得正準備喝茶的高舉差點將茶杯掉到了地上!
櫟木偷偷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這才收起了鄙視的心態,道:「回王爺,沒有。」
陳望言冷笑了一聲:「那你看看,這是什麼!」說完將卷宗往櫟木腳下一甩。
「砰」的一聲,櫟木覺得這卷宗並不是摔在了地上,而是砸到了他的心臟上!砸的他的心臟都彷彿停止了跳動!
風寧抿著嘴角看著陳望言耍威風,眼中奇光連閃,覺得陳望言好像越來越有魅力了!
櫟木顫抖著手捧著卷宗,卻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委屈不解的抬頭看著陳望言。
陳望言冷道:「你仔細看看,這卷宗像是沒有被人看過的樣子嗎?你看看上面都有多少的痕迹!你再比比前後,是不是有區別!」
櫟木「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馬上又爬起來跪著,大喊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一邊伺候的玄九道:「好了,櫟縣令,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再敢欺瞞,休怪王爺劍俠無情!」13acv。
陳望言斜著眼睛哼了一聲,重新坐了回去。
櫟木顫巍巍的道:「這案宗卑職就任以來,確實是沒有別人看過。」
風寧道:「沒有別人看過,也就是說你看過?」
櫟木絕望一般的閉上眼睛,點頭。
高舉怒喝道:「那你方才怎麼說不知道此案?欺瞞欽差!你莫非以為山高皇帝遠,沒人製得住你嗎!」
櫟木搖搖晃晃的道:「卑職就任的時候,連大人耳提面命的說不管是誰來複查趙家案情,一律咬死了不知道,否則有卑職必然有大災禍!卑職,卑職……」
高舉正要再罵,楊尚卻道:「這麼說說,連之酌早就料到趙家一案必然會被翻查?」
高舉被楊尚打斷話頭,一口氣憋在喉頭上下不得,差點被噎死。他實在是不明白這個楊尚是發了什麼瘋,怎麼會這麼針對他。而且越演越烈,頗有點樂此不疲的樣子。
風寧看著兩人,心裡嗤嗤的笑。
櫟木道:「是的,連大人的確說過,趙家一案翻案重審只是遲早的事情。」
風寧問道:「連之酌不讓你透露此案的消息,是不是擔心,這個案子根本翻不過來,反而讓你倒霉?」
櫟木低頭,以額觸地,卻不在回答。
陳望言見狀道:「你放心,本王奉聖旨而來,只要這案子確實是有冤情,不管是牽涉到誰,本王也會一查到底。」
說完就大步走出了這個滿是文件的房間。
寧路趙氏同。櫟木被陳望言一番話弄得道半夜都沒能入睡,心裡總是在想著是不是能相信一次。
櫟木決定相信陳望言這番承諾,畢竟要是一個王爺都翻不了這個案子,那麼連之酌的昨天就是他的明天。甚至,他的明天還不如連之酌。連之酌好歹還有一條命,只怕他會連命都保不住!
陳望言奇怪的看著櫟木又從一堆文件里抽出一本書一般厚實的檔案,不解的問道:「櫟縣令這是?」
櫟木鄭重的道:「卑職願意相信王爺。趙家的案情一直是隴縣官員頭上懸著的一把利劍,卑職在隴縣也有兩年余,眼看入冬調令就要下來了。要是調令下來前,這案子還是沒有一個結果的話,只怕無法活著出這個縣城。」
風寧道:「是嗎?為何如此說?」
櫟木做賊一般的左瞄右瞄,玄九好笑的道:「你看什麼?楊大人跟高大人不在這裡!」
櫟木鬆了一口氣,才道:「卑職慚愧,讓王爺見笑了。」
陳望言揮揮手道:「無妨,你好像十分防範高、楊兩位大人,這是為何?需知他們跟本王一樣,也是奉旨欽差。你為什麼相信本王卻又懷疑他們?」
櫟木苦笑了一聲:「說起來,王爺也不會相信。卑職對危險有一種天生的直覺,自從卑職承認知道這個案子以後,高大人一靠近卑職,卑職就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就像是高大人隨時會要了卑職的命一樣!」
風寧無言的笑了:這話倒是實誠。只怕高舉現在就在想著要怎麼弄死櫟木了!
趙何氏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撲上來掐著櫟木的脖子惡狠狠的搖著,嘴裡凄厲的吼著:「狗官!你們都知道我大伯是冤枉的!可是你們為什麼不為我大伯做主!為什麼冤殺我丈夫!你們算什麼父母官!!」
「啊!」櫟木沒有想到趙何氏會忽然發瘋,一邊掙扎一邊札手舞腳的求救。
可是,被憤怒、悲傷迷倒了心智的趙何氏彷彿把一輩子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次上面,哪裡是櫟木能掙脫開的?15530561
風寧皺眉,看了一兩分鐘,確認櫟木真的是掙扎不開,而不是藏拙,才對玄九使了一個眼色,玄九拔出腰刀,倒轉過來,在趙何氏的關節上一敲。趙何氏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這一敲給泄光了,手不知不覺的就放下了。
玄九趕緊將趙何氏雙手反剪,帶到一邊!
「咳咳咳咳咳!」獲救的櫟木翻出一串艱難的咳嗽。
櫟木的咳嗽驚醒了失神的趙何氏,趙何氏立刻掙扎著哭叫了起來,想要再一次撲上去掐死櫟木!
櫟木覺得喉嚨一陣陣的火辣,咳嗽略停就對著趙何氏怒道:「趙何氏,你居然敢傷害本官!你想找死嗎?」
趙何氏憤怒的扭動著身體,恨不得生吃了櫟木!力氣大的玄九都有點吃不住了。
「狗官,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櫟木憤怒的指著趙何氏,道:「趙何氏,你瘋夠了沒有!要是趙德福不出首告狀,趙德貴怎麼會擔上不赦之罪!這是報應!趙德福為了活命,把親兄長陷入死境,這種敗壞綱常的東西,死了,也不過是老天有眼,又除了一害!」
陳望言本來要發怒,聽了櫟木的話后也只剩下一聲嘆息。揮揮手讓玄九把趙何氏待下去。
風寧張著嘴看著櫟木,她一直覺得趙何氏可憐,趙德福可憐。被人逼著告狀,挨了四十刑杖,最後還被當成他兄長的替身,在菜市場上挨了一刀。所以一直想著為趙家翻案,給趙德福伸冤!
可是被櫟木這麼一說,才發覺這趙德福真不是個玩意兒!
同時也隱隱的明白了,趙德貴擔了一個逼死生父的罪名怎麼會是一個輕飄飄的的砍頭就痛快的死了。
陳望言道:「你給本王詳細說說吧。」
他覺得有必要聽聽不同的版本,在趙何氏那裡聽到的都是趙德福如何如何的可憐,趙家如何如何的悲劇。都有點影響他的判斷了。
「是。」櫟木應了一聲,才又道:「兩年前卑職平調道隴縣,連大人卸任的時候問起卑職刑獄之事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