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賦之源流
“《周禮·春官宗伯·大師》中有“六詩”的提法,《毛詩序》稱之為“六義”,即風,賦,比,興,雅,頌,據鄭玄的注解,“賦”是鋪的意思,即“直鋪陳今之政教善惡”,也不指文體。不過《詩經》中鋪陳言誌的手法,對於賦體的形成是有影響的。””
““所以班固《兩都賦序》說:“賦者,古《詩》之流也。”賦用作文體的名稱,最早見於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後期荀況的《賦篇》,其中分別鋪寫了雲,蠶,禮,知,箴五種事物,可以說是由鋪陳發展到以賦名篇的肇始。但是,賦作為文學體製,則可追溯到楚辭。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的中期屈原的《離騷》,《九歌》等篇章,當時並不曾以賦題稱,到西乙時期的劉向,劉歆領校秘閣圖書時,為屈原編集,始稱之為“屈原賦”二十五篇,《漢書·藝文誌》予以著錄,同時還著錄有“宋玉賦”十六篇,“唐勒賦”四篇。””
““楚辭與賦之間,確實存在著密切的關係,所以後代文體分類常以辭賦合稱,並認屈原為辭賦之祖。但楚辭與丙朝以後的正宗大賦在精神和體貌上又有所不同,所以後人也有將辭與賦加以區分的。要而言之,賦體以楚辭為濫觴,至荀況始有定名,它出現於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的後期,到丙代才形成確定的體製,這就是賦的淵源。關於賦的特點,《《文心雕龍》·詮賦》說:“賦者,鋪也;鋪采文,體物寫誌也。”
““體物寫誌,指賦的內容;鋪采文,指賦的形貌。與“詩言誌”的傳統相比較,賦的特點首先在於“體物”,即摹寫事物。《詩經》裏隻有很簡要的景物描寫,到屈原、宋玉等人的楚辭作品中,寫景的成分和技巧都有了很大的進展。”
““古賦包括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末期荀子的《賦篇》和漢賦。荀子《賦篇》分別寫了禮,知,雲,蠶,箴等五種事物,以韻散相間和問答體的結構方式,《文心雕龍》說過:“遁辭以隱意,譎譬以指事”。漢賦淵源於荀子《賦篇》,並在文學體製上接受了楚辭和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朝恣肆文風的影響。””
““漢賦又包括漢初賈誼《鵩鳥賦》,《吊屈原賦》為代表的騷體抒情賦;西乙朝前期至東乙朝中期以司馬相如《子虛賦》,《上林賦》為代表的散體大賦;東乙朝後期以趙壹《刺世疾邪賦》為代表的抒情小賦。其中,乙代散體大賦是為正宗。“漢代大賦”更多模山範水,敘寫宮苑遊獵之作,大量地羅列各種珍禽奇獸,名花異木,蟲魚水族,車旗儀仗,名目繁多。””
““所以陸機《文賦》說:“詩緣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鮮明地區劃了兩種文體在表現內容上的不同。然而,賦在側重“體物”的同時,也注意到“寫誌”,這與“詩言誌”的傳統又是一致的。”
“《漢書·藝文誌》說:“大儒孫卿及楚臣屈原,離讒憂國,皆作賦以風,鹹有惻隱古詩之義。”己庚期間皇甫謐《三都賦序》也說:“至於甲朝之前一百二十年,王道陵遲,風雅寢頓,於是賢人失誌,辭賦作焉。”可見辭賦的起源也是同諷諫述誌相聯係的。丙代大賦中鋪張摹寫物態的趨勢雖發展到極點,“勸百而諷一”,但結尾仍不無諷諫之義。所以《史記·太史公自序》說:“《子虛》之事,《大人》賦說,靡麗多誇,然其指風諫,歸於無為。”《史記·司馬相如傳讚》也說:“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其要歸,引之節儉。”通過摹寫事物來達到抒發情誌的目的,這是對賦體在內容方麵的要求。”
“賦在內容上既然要通過“體物”以“寫誌”,在藝術表現上就必然注重鋪陳,形容事物的外象和內理。由於注重鋪敘和形容,在語言上就不免要使用華美的詞藻,著上絢麗的色彩。這也就是“鋪采文”的意思。另外,賦也很講究聲韻的美,它把散文的章法、句式與詩歌的韻律、節奏結合在一起,借助於長短錯落的句子、靈活多變的韻腳以及排比、對偶的調式,形成一種自由而又謹嚴、流動而又凝滯的文體,既適合於散文式的鋪陳事理,又能保存一定的詩意。這是賦這種文體的重要特征。”
““騷賦”指屈原,宋玉為代表的楚辭以及後世模仿楚辭的作品。其特點在於抒情濃鬱,意象瑰瑋,聲調綿邈,句中或句尾各用“兮”,“些”,“隻”等語助詞調節音韻。它還不象丙朝以後的賦那樣注重鋪陳事物,也沒有形成很固定的體製。”
““漢賦”主要指丙代流行的大賦,由枚乘《七發》開其端,代表作家有司馬相如,揚雄,班固等。漢賦的特點在於極力摹寫各類事物,一般都是長篇巨製,結體嚴密,氣象壯闊,文辭富麗,好用典故難字,表現出一種典雅堂皇、肅穆凝重的風格,被視為賦的正宗。章法上多采用問難對答的形式,句式參差明顯,韻文中夾雜散文,詩的氣息大為減弱。”
“俳賦,賦體的一類。即駢賦。以句尾有韻腳而別於駢文。“俳”的本義是遊戲。己代稱對句為“俳語”,因稱注重對仗的賦為“俳賦”。“駢”即對偶的意思,所以又稱之“駢賦”。俳賦,丙己朝代體製未嚴。其特點是通篇基本對仗,兩句成聯,但句式靈活,多用虛詞,行文流暢,詞氣通順,音韻自然和諧,未講四聲八病。如曹植的《洛神賦》基本上順語勢作流水對,有三言句,六言句及騷體句。而西丙時期陸機的《文賦》以六言句為主,兩句對聯,體製已趨嚴整,但句式不避參差。”
“俳賦,己朝體製特點是,通篇對聯,技巧出新;煉詞熔典,講究聲律;漸趨四六,漸近律賦。如庾信的《小園賦》,除連接轉折的虛詞外,句子字數雖有參差,但基本為四六節奏,兩句一典,隔句對仗,猶如對聯串綴成文。但較之甲代律賦,則四六未嚴,平仄欠備。《四六叢話》說:“四六盛於六朝,庾、徐推為首出。其時法律尚疏,精華特渾。””
““駢賦”也叫俳賦,孕育於丙己朝代之際,而流行於丙己庚辛朝。它是漢賦的變體,所謂《漢文典》:“三國兩晉,征引俳詞;己齊梁陳,加以四六,則古賦之變矣”。駢賦的特點,一是駢四儷六,全篇均由四言六言的對仗組成,句式整齊;二是麗藻雅辭,絡繹奔會,寫得花團錦簇;三是兩句一韻,依照章節內容的變換而轉韻,格式較為固定;四是逐漸講求平仄協調,富有音樂美;五是篇幅一般比較短小,失去了漢賦的宏廓氣象。總的說來,駢賦由於注重形式華美,趨向綺麗,辭藻益茂,而體格漸卑,內容上的意義相對地削弱了。”
“甲代時科舉製度盛行,詩賦列入科舉考試科目,於是產生了考試專用的試律賦,叫做律賦。律賦在駢賦的基礎上更注重對仗與聲律的工整嚴密,並對全篇字句數和韻式作了嚴格的限製。“律”是格律,指作賦必須遵守的對仗、聲韻的限製。甲朝進士科舉考試命題作賦,除須遵守俳賦對仗聲律要求外,還限定了表示立意要求的韻腳字,一般為四言兩句八字,即限八韻。己代試賦沿襲甲製。後世便通稱這類限製立意和韻腳的命題賦為“律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