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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主治醫師

  隔壁的房間,一進門,似乎是早有預謀般,身後的安保關上了隔斷的大門。

  爾後,便是一陣讓人睜不開眼的狂風襲來。

  這當然不是大自然的產物,風水風水,剛剛已經接受了「水刑」,那面前這個大吹風機的洗禮,自然便是套餐里搭配的另一項產品。

  隨意地用風機吹了一陣,那安保便直接一副任務完成的樣子,轉身把風機放到了架子上,然後取下了一個大罐子,從中抓了一把白色的,不知道是爽身粉還是什麼類似東西的粉末,撒到了姬霄身上。

  這三個流程走完,便是所謂的「洗漱」了;而且,從他們剛才的話來看,這種更近乎折磨的「淋浴」,也不是天天都能有幸享用的。

  被押送回牢房后不久,陸陸續續有腳步聲在姬霄頭頂上響起。

  而後,如同夜色下的其它萬物一般,這棟大樓里,陷入一陣死寂。

  「位處地下,樣式類似牢房,不一定能夠隨意走動……夜間似乎沒有巡視,但是有攝像頭……」姬霄看著不遠處攝像頭上表示設備已經啟動的一個小紅點,在心底整理著自己已經收集到的情報。

  柵欄門使用的不是統一的電子操控系統,而是一把把鑰匙加上手動按鍵,節省經費——這麼看來,攝像頭也有很大可能是幾乎沒有夜光功能的擺設。

  待得房間的燈光在系統的統一控制下熄滅,月光也邁著輕盈的步伐,悄然從天窗邊上離開后,在黑暗中,姬霄坐到了那馬桶上面。

  借著夜幕的掩護,他坐在那弓著腰,假裝一副如廁的樣子,實則把雙手伸到了座便器後面那與牆壁的交接處,雙手一抓,腳一蹬,試圖把這坐便器給拽下來。

  早前趁著有燈光的時候,他就打量過了:這坐便器邊上光滑無比,連顆螺絲都沒有,天知道他們是怎麼裝上去的。

  直至力竭,這坐便器看起來沒有半點兒要鬆動的樣子,姬霄這才不得不放棄,打了個哈欠,躺到了床上。

  睡慣了之前那大宅里的豪華床鋪,現在被丟進了牢房裡,不說睡不著,膈應至少還是有一點的。

  不過,在疲倦當中,再簡陋的床鋪,都會變得像海綿一般柔軟。

  一晚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天,在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灑下之前,姬霄就醒了。

  他不得不早起:在沒有鐘錶的情況下,唯一可以幫助他推測外界時間的,就是陽光。

  「日出……那現在應該是六七點左右。」他喃喃說道,坐起身來看了一眼,那馬桶也沒有什麼被撬動的痕迹,應該不會被工作人員懷疑。

  說來也巧,沒過多久,樓上便響起了一陣尋找鑰匙的細碎金屬碰撞聲,而後不少人走了出來,從那腳步聲聽來,應該是往左邊走了。

  不久,那一道道拖鞋的「啪嗒」聲再次響起,病人們又陸陸續續地回到了房間里。

  緊接其後,樓上響起了滾輪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先前的那輛餐車。

  「餐車推進房間……一,二,三……六百二十,六百二十一……出來了。」姬霄輕聲數道。

  五分鐘,按照給一個人派餐大概需要三十秒來算的話,樓上莫不是有二十個病人?他在心底推測道。

  滾輪的聲音漸行漸遠,這一次,朝著右邊行去。

  叮的一聲響起。

  「這……是電梯?」

  正當姬霄還在琢磨這棟建築的結構時,護士從斜對面的一個房間走出,推著昨天曾見過的餐車,來到了這一樓層。

  中間有一個停頓時間,那電梯間旁邊的房間里,肯定有什麼古怪,姬霄想道。

  畢竟,那個片區里,完全看不到半道柵欄,一看就不是尋常的牢房,也不知道裡面是幹什麼的。

  吱呀。金屬窗口打開時軸承的摩擦聲,一下子把姬霄的思緒打斷了。

  他沒有說些什麼,接過餐盤——至少在保持沉默這一塊,他和送餐的工作人員達成了共識。

  姬霄隨意地吃著,心裡全想著療養院以外的事情,吃完了之後,簡直就像完全沒有吃過這頓早餐一般,想不起來自己吃了什麼。

  「如果真如那獄卒所料,現在的我應該已經被撤銷指控了,那我的隨身物品,莫非是在這建築里的某處藏著嗎?還是被什麼人佔為己有了?」他自問道。

  「這得看我的身份……」思索良久之後,姬霄得出了這個令人有些無可奈何的結論。

  如果他到這裡的身份,是「避風頭的大人物」,自然沒有人敢動他的隨身物品;如果不是的話……

  說實話,前者的機會比較渺茫:他實在是無法想象,什麼地方會用高壓水槍招待「大人物」。

  這麼看來,自己應該是被送進了一道披著醫院外皮的監獄。

  這一點,可以從精神病院的內內外外無數細節看出:內嵌在天花板裡面的燈泡,儘可能遠離牢房的開門按鈕,準時回收的餐具……

  別說打碎燈泡拿碎玻璃當刀子挾持工作人員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在餐盤裡見過刀叉——無論今天吃的是什麼飯菜,能用的餐具肯定就是那麼一把勺子。

  每次都是一把勺子,使用時間幾乎連半個小時都不到,就算想用這玩意挖穿牆壁,恐怕也是痴人說夢。

  正當他還在揣測對方的意圖時,樓上又響起了護士那熟悉的高跟鞋的腳步聲,他定睛向上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那護士端著一個盤子,上面裝的是什麼,他就毫無頭緒了。

  「什麼玩意……難不成是有病人撒了早餐?」姬霄喃喃自語道。

  「是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朗聲答道。

  「葯?」聽到這句話,姬霄才將遠眺的視線收回,開始打量面前的來者。

  那是一個年齡約三十齣頭的男人,大褂胸前的口袋上別著一支筆,黑色的短髮略顯凌亂,一下巴的胡茬子,一看就是不怎麼注意打理形象的人。

  「這裡好歹也是精神病院,當然有葯,」醫生說著,用手勢示意旁邊的兩個安保把鐵柵欄打開,「不過姬先生您需不需要服用藥品,就得看我們接下來的評估測驗結果了。」

  早上,先出門不知道去哪,回來之後吃早餐,早餐過後一段時間吃藥,姬霄在心底默默地記下了這幾道日程。

  「出來吧,很抱歉讓您在這種地方住了一晚,」男子邀請道,「要知道,本來您應該是住在那邊的貴賓區里的……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沒有通過精神鑒定之前,實在是沒法讓您住進去。」

  「貴賓不貴賓的,差距倒是不大,」說著,姬霄伸了個懶腰,向前走去,「問題是,我得要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他試探道。

  「那就得看您的康復情況了。」醫生打了個哈哈,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有的時候,不回答,就已經等同於回答。

  這是換了個形式,但監控、管制力度卻更強的軟禁……進到這裡,恐怕就連出去外面散個步,都是一種奢望吧。

  想要逃出這裡,首先肯定得想辦法把我的東西拿回來,姬霄想道。

  畢竟,他之前身上可是帶著白注製造的手環的,這玩意在過去的一個月里幫助了他無數次,想要在這個科學技術發達的時代逃脫追捕,這就是必不可少的殺手鐧。

  一邊走,姬霄一邊不動聲色地在心底記錄著這帝域精神病院內部的結構:他的房間,幾乎在這座長方形建築物的角落處,較長走廊離他牢房較近的一端,是向下的樓梯,而較遠的另一邊,則是向上的樓梯,在走廊對面,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況。

  經過一排排牢房,走上樓梯后,姬霄自然地向著自己牢房樓上的位置看了一眼:從外表看來,應該是個規模較大的房間,那大房間的右方,則是一道緊閉的大門,再往右,就是這道樓梯,還有樓梯口旁邊的廁所了。

  「我的辦公室在前面。」說著,醫生繼續向前走去,在走廊盡頭向右拐彎,走進了那廁所旁邊的第一間房間,門口上的牌子儼然寫著「話療室」三個大字。

  走進辦公室,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嗆鼻的香水味——不過,如果辦公室就在廁所隔壁的話,任誰都要撒上這麼多香水的。

  辦公室內的陳設很是簡潔,簡直到了有些簡陋的地步了:一個架子,上面陳列著不少雜七雜八的書,下面則是一個小保險箱;一張辦公桌,桌前一張真皮椅子,桌后一張辦公椅,桌子上還立著一個名牌,上面印有「庄風醫生」幾個燙金的大字。

  進入辦公室后,庄醫生似乎也不怕姬霄暴起而襲擊他,揮揮手遣散了跟隨了一路的安保;而後又向前方的凳子比了個手勢,示意姬霄坐下,自己則是從抽屜中掏出了一個文件夾,翻開到了空白頁,從胸前摘下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我們這就開始吧,」醫生擠出一個不真不假的笑容,「接下來,我會問您一些問題,這些問題沒有對錯,您只需要正常回答就行了,不需要顧忌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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