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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以法治國與以德治國

  兩名過路的學生警惕的打量著齊子客,搖頭擺手怎麽都不肯說給他聽,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別走別走,兩位誤會了。”齊子客趕緊攔住他們,語氣萬分焦急地說道,“方才二位先生所言之人,在下聽著像在下的一個朋友,在下已經很久沒有與他聯係過了,這次來參加辯會也是想與他見上一麵,聽說他從外麵回來了,可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是先生的朋友?”二人相視,臉上滿是狐疑,仍不肯相信他。


  齊子客摸了摸身上的物件兒,並沒有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他靈光一現,與兩位學生說道,“兩位先生可以帶在下去見孔先生,在下臨淄齊子客,家母雍邑公主蕭薑氏,家妹蕭琅,孔先生定然知曉的!”


  齊子客?那不是大王的外甥、齊氏的少主嗎?

  兩個學生瞄了又瞄,看齊子客的氣度打扮也不像是假冒的,說話也有禮,像個有身份的人,至於帶去給先生看那倒不必,先生正忙著呢,料這人也不敢假冒皇親,遂跟他隨意講了幾句,“其實我們也沒有瞧見,那裏人多著呢,幾位夫子都在,我們隻是聽一位師兄說遇害的是一位叫子宣的師弟,好像是秦地容氏公子出身,父母兄弟死後一直遭東原追殺,才被師兄弟幾個接回來沒幾個月就沒了,真是可憐,東原狂徒欺人太甚,竟於我求學之地行凶,不仁不義恬不知恥……”


  容宣死了?


  齊子客有些懵,死去的若是容宣,那與名家弟子辯論的“子淵”又是誰?他反複詢問是否真的確定是“容宣”,問得那兩名學生很是窩火,既然別人不相信那便無需多言,氣呼呼的走掉了,任齊子客怎麽喊都不肯理他。


  再往裏麵走,齊子客又遇見幾個學生,他挨個問了,要麽“不知道、不清楚”,要麽一口咬定死去的就是個一個叫“容宣”的學生。齊子客站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下滿臉茫然,他摸了摸袖袋裏的玉墜,東西倒是還在,但是人還在不在就難說了,難道是他看錯了,那個叫“子淵”的不是容宣?可是聲音總不會錯罷……


  半晌,看到儒家的學生陸陸續續都了走出來,齊子客想了想決定放棄容宣回臨淄去,不管容宣是真的不在了還是隱姓埋名繼續活著,總歸在別人眼裏他是死了,想必這個消息不久之後便會人盡皆知,既然這樣玉墜拿回去還給蕭琅也無妨,人都不在了這也不過是個死物,東原人應該不會再追究,讓蕭琅斷了念想留作紀念也好。


  看齊子客走了,躲在院牆之後的學生立刻跑去稟報孔芳,孔芳點頭,“按禮厚葬了罷,他要的東西立刻派人送去,就說是病死的。唉,好好一個孩子,可惜了……”


  那學生應聲去了,容宣看著收拾整齊躺在青帳之後的人,問孔芳,“夫子,這人是誰?”


  “是一個亡國公子,叫容宣,終究沒能保住,老夫無能啊!”孔芳太息,唏噓不已。


  “容宣?!”容宣驚呼,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若此人是容宣,那我又是誰?


  “以後與你細說。”身著錦衣,眉目有些嚴厲的青須男子便是二院長叔孫文,他讓容宣先和師兄弟們一起回去,有事以後再說,自己與三院長姚淵向等候的各位掌學表達歉意,言明“儒家因痛失愛徒無法再主持三學辯會”,請各位掌學提早散場。


  各位掌學一一表達了內心的同情與激憤之情,先後告辭離去,公孫寵雖不甘心卻也隻能帶著弟子隨眾人一同離開。


  此時屋裏隻剩疆德子、策修和燕蚺沒有離去。策修神情肅穆,言麓野山莊縱橫一派已有弟子出動遊說列國,爭取合縱,南北聯合分離東西二國,扼其發展。


  燕蚺無奈搖頭,墨家總部在東原境內,東原王似乎已經將墨家機關師當做了王室私有物品,時而要求製作各種攻城器械,他預備帶墨家機關師與弟子搬離東原,搬到南疆的千機城去,那裏不日即將完工,位置十分隱蔽,他道“即便墨家不能阻止無義之戰,也必不與之同流合汙,堅守兼愛非攻之本心,決不助紂為虐”。


  姚淵憂心忡忡的問疆德子齊國境況如何,疆德子微笑擺首,隻道“氣數未盡”便再不肯多言。這一句話便足夠了,叔孫文與姚淵聽得心裏一涼,若是尚好必不是這般說法,看來齊國也安穩不了多久了,萬儒總院能撐一時,總歸撐不了一世啊!


  傍晚,送走議事完畢的疆德子三人,叔孫文甫一回房便有學生來請他和姚淵前去麵見孔芳,到了地方卻見容宣和孔芳都在,兩人相對無言,應是在等人來齊了再開始。


  最後一個到來的姚淵關了門窗,容宣便迫不及待的開始發問,問那白天死去的人究竟是誰,如果死去的是容宣那他又是誰?孔芳反問他爭論誰才是真正的“容宣”有何意義,名字不過稱呼而已,丟了一個還有更多可以代表一個人,何必糾結。容宣既不讚同也不反對,他隻是想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你不妨大膽猜測今天發生了什麽。”叔孫文是儒家三子中最沉得住氣的一位,就連孫芳都自愧不如,他見容宣對此事耿耿於懷卻偏不告訴他,讓他自己猜,猜到什麽便是什麽。


  “那位師兄……”容宣偷偷瞄著三位夫子的表情,他們臉上盡是漠然,仿佛白天裏死去的那人與他們毫無關聯,但容宣知道,那人的生死一定被是這三人決定的。他艱難的問道,“他是我的替死鬼嗎?”


  “倒是聰慧,都沒有看錯人啊,哈哈哈哈……”姚淵拍著容宣的肩膀哈哈大笑,一旁的孔芳無奈的搖頭,取笑他過分激動,這點偷梁換柱的伎倆但凡仔細思量幾分便能看出來,叔孫文擺擺手,直道“太簡單了,沒意思沒意思”。


  “你們、你們為何枉顧他人性命,視人命如草芥!”容宣見這幾人隻顧說笑,竟一點愧疚懺悔的意思都沒有,頓時怒氣滔天,噌地站起身來厲聲指責道,“各位夫子平日裏口口聲聲仁義禮智信,滿口仁愛大義,聖人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難道諸位夫子都忘了嗎!”


  “怎麽說話呢,還不都是因為你!”姚淵捋著胡須白他一眼,感懷如今的孩子“身在福中卻不知福為何物”。


  “沉不住氣!以前教你的都被你吃了不成?”叔孫文趕緊拉他坐下,斥他“慌裏慌張不成體統”。


  “子淵,你且說我們萬儒總院實力如何?”孔芳不想多說廢話,有些道理他恨不得一夜之間灌進容宣的腦子裏,他的成長實在是太慢了。


  “學派之間數第一。”


  “卻是為何?”孔芳皺了皺眉,似乎對他這個答案不甚滿意。


  “因為……”容宣張口結舌,他從未想過因為什麽,別人都這般說他便跟著這般說,或許是因為……“聖人?或者人多勢眾?”


  “那個風雲際會的年代聖人何止一家,這個烽煙迭起的亂世又何止儒家勢眾。”孔芳有些失望,他想象中的答案不應當是這樣的。“我再問你,為何陰陽家地位崇高而百家皆不及此?”


  “因為……陰陽家神秘詭譎,實力深不可測。”三位夫子頻頻搖頭,容宣說話越發小心翼翼。


  姚淵“嘖嘖”兩聲,怪孔芳說話繞來繞去,說的人累聽的人也累,他直接開門見山道,“子淵,萬儒總院防守嚴密人多勢眾,東原刺客卻可以將人斃於一刻,依仗的不過是國家強大旁人不敢置喙,在這世上唯有力量才是根本,別人敬你畏你遠比愛你有用,陰陽家早就看清了人性,越是深不可測別人越是怕你,站得越高越是能操縱人心!無論你想生存、想報仇亦或更多,唯有不斷進取才足以撐得起你的野心!”


  “夫子,天道不公,視萬物為芻狗,便是這般道理嗎?”容宣不甚明白,為什麽越強大的人越喜歡踐踏人性。


  “確實如此,多少人高高在上時便不會再記得最落魄時,在其位謀其政,登高才能望遠,然而登高又不可忘本,你要切記!”姚淵摸摸容宣的後腦勺,眉目慈祥。


  “夫子,縱有力量能令強大者為所欲為,但仍有法則可遏製這種行為,規範其言行舉止,行善時嘉獎,為惡時懲罰,若能堅持遵守法令豈非天下太平?”容宣想得理所當然,他忘記了,若是人人都遵守法令,商王室如何會衰落,列國如何會紛亂,他又如何會落難至此!


  “亞聖曾雲‘人性本善’,應以教化為本,獎懲為輔,仁者愛人,以德治國方為上策……”孔芳似是覺得容宣的觀點已經偏離了儒家本質,不得不適時提醒一下。


  “夫子,學生以為人性本惡,需以法令規範,不論親疏貴賤一斷於法,應以法治國方能保護弱者遏製強者,如此必不會再出現命如草芥等閑殺之的現象!”夫子一言令容宣茅塞頓開,他終於發覺儒學的不合理之處,儒家治國的方式根本不適應這個世道,唯有法令強硬才是正理!


  “放肆!竟敢質疑聖人之言!”聞言,姚淵頓時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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