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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惡報

  容宣聽聞蕭琅要去打劫虢家便有些尷尬,萬一子璿在家認出他來豈非無地自容?遂勸蕭琅先等等,待他先打聽明白子璿在不在家再說,若是在家還是避開些好,免得他心中有愧日後不好相見。


  蕭琅“嘖嘖”兩聲,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誇他。


  兩人懷揣著劫來的銀錢溜回客舍,街上已經開始有零星的路人在走動,看樣子是要出城去,容宣站在牖旁看了好一會兒,尚未有人發現吊起來的管家主,許是天色昏暗的緣故。


  蕭琅坐在床上數著銀錢,數額之大完全超乎想象。容宣看著她這幅財迷的樣子笑得十分開心,忍不住以言語勾引她,“你若是與我成親,將來東原乃至九州都是你的,你既是天下之主錢財自是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無需劫富即可濟貧,這買賣劃算否?”


  “你錯了,”蕭琅看著他搖了搖頭,太息一聲道,“這天下永遠不可能隻屬於一個人,它的主人永遠是天下人而不是你,你不過是整個九州的家老罷了,就像家老做的一切都是為主人家解憂一樣,你與百官做的一切亦是為自己的子民解憂,若你做的不好天下人便會將你推下去,你需得學會討好你的主人家才能保證這家老的位置坐得穩當,否則便該換人了。”


  “天下怎地就不能是一個人的天下了?”容宣眯眯笑著湊過來,悄悄與她咬了咬耳朵,“我的天下就是你呀!”


  說罷,他先笑彎了眉眼暈紅了臉。


  蕭琅嘴角忍不住上揚,仍是故作凶惡地啐了他一句“不要臉”,轉身抱著銀錢鑽進衾裏要安歇。


  “你抱著這些錢有甚用,總歸天亮了便不歸你所有了,還是抱著自己的東西睡踏實。”容宣戳著她的肩膀多番暗示,無奈對方不為所動,更反駁他說“我抱著錢說不定能夢到我將來會很有錢”。他一時哭笑不得,“你是方士,得有方士的樣子,這般愛財說出去讓人笑話。”


  蕭琅在心裏極其不屑地哼一聲,若是這人見過無名子見錢眼開的猥瑣模樣便不會這樣說她了,外人隻見陰陽家吃穿不愁,其實窮得令人發指!


  容宣在她身旁躺下,扭頭盯著她蜷縮成一團的背影,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開心,等到蕭琅睡著了他便悄悄挪走錢袋,將自己塞進她懷裏。


  昨晚容宣叮囑過今日需早起辦事,鍾離邯十分聽話地早早起了,洗漱完畢便去敲容宣的房門,他又是敲門又是喊人足足一刻鍾都無人應答,遂懷疑房內人是否已經出門了。隔壁蕭琅也鎖著門,他猶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敲了兩下,依舊無人應答。


  “兩人又做甚去了……”


  鍾離邯有些委屈,容宣向薑妲舉薦他說要帶他出門長長見識,事實卻是走哪兒都嫌他礙眼,做什麽都不帶他還說長見識,騙子!

  慘遭遺棄的鍾離邯哪裏都不敢去,生怕容宣與蕭琅回來找不到他,隻能乖巧的窩在房中等這二人善心大發回來看他一眼。


  這一等便等過了午時,鍾離邯左右不見兩人人影心裏頓時不安起來,擔心自己當真被遺棄在這間客舍中,那兩人怕是早就跑了!他在房中焦灼地來回踱步,隔壁房門卻突然響起“吱呀”一聲,鍾離邯趕緊出門查看,剛好看到容宣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像是剛剛起的模樣。


  “少主您去哪兒了,一上午都沒見您人影兒!”鍾離邯無比歡喜地跑過去,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容宣瞟他一眼,語氣歡快地與鍾離邯說自己昨晚出門幹了點壞事,淩晨時分才回來,所以今日起了晚了些。鍾離邯“哦”一聲,又問蕭琅去了哪裏,話音剛落蕭琅便走進來將一包銀錢托付給他,讓他去城外鋪子裏兌成銅幣再拿回來。


  鍾離邯打開包裹看了一眼便迅速捂上,他驚慌失措道,“你們去搶錢啦?方才我聽市上有吵鬧的動靜,難不成是您做的?”


  “莫胡說,我們是正人君子,豈會做那等事。”容宣臉不紅心不跳地否認,與鍾離邯說一會兒分頭行動,他與蕭琅再去虢家探探親,鍾離邯換好銀錢到客舍等候即可。


  鍾離邯不知容宣意欲何為,他並非無錢住客舍,何必又送上門去自討沒趣兒!


  容宣與蕭琅離開客舍後特地路過吊著管家主的那條街,遠遠地便瞧見大紅的錦衾裹著肥頭大耳的管家主,他低垂著頭應是尚未醒轉,底下站了好些圍觀之人,將手中的石子或爛菜葉高高地扔到他身上,此起彼伏的怒罵聲傳出極遠,可見此人平日裏所作所為已令民怨盈塗。


  蕭琅擔心地問容宣別是將人打死了,容宣乜她一眼,“我豈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許是下手重了些,性命無礙。”


  待兩人走近,這才發現管家家仆被圍觀之人自發地阻擋在最外圍不許他們靠近,怪道無人相救。


  容宣從手邊枯樹上折下一根樹枝,暗中動作將樹枝高高擲出,一下射穿了吊著管家主的粗布條,布條“刺啦”一聲響立刻裂成兩截,管家主轟然落地,揚起大片塵土。


  民眾迅速將其圍住拳打腳踢,謾罵聲不絕於耳,管家仆在後方咆哮著又是哀求又是威脅,根本無人會聽。


  一番毆打下管家主終於醒了過來,反應了片刻便扯著嗓子罵起來,他罵得越狠民眾下手越狠,兩廂汙言穢語不堪入耳。管家主裹在衾裏無法掙脫,充滿憤怒的拳腳管他是臉還是胸背隻一股腦的落下,罵到最後他不得不連聲哀求著眾人放過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發泄機會的民眾怎可能聽他說話,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才好。


  蕭琅故作好奇地拉住一人問挨打的是誰,那人狠狠啐一口唾沫,憤憤道“一個欺行霸市的婢生子”,說罷也要加入到毆打的行列。蕭琅急忙拉住這人勸他莫動手,若是將人打死了可是死罪。


  “死罪便死罪怕個甚!他活著我們一家子都活不成,要是打死他能讓我們全家活命我寧願死罪償命!”那人一把甩開蕭琅的桎梏衝入人群中。


  “這般毆打總歸不妥,畢竟是一條人命,倒不如讓他活著受罪。”蕭琅有些擔心地看著人群當中翻滾的紅色錦衾,管家主怒罵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是沒有了力氣還是被打得還不了口。


  “無需你操心,管家仆已去報官,過不了多久縣令就該來抓人了。”容宣揚起下巴指了指那幾個仆從,嗤笑道,“報官之人已走了好一會兒仍不見縣令前來,若是有心想管早該來了,看來歧姑縣官與富戶之間也並非他們說的那般和諧。”


  “縣令要來更得勸他們離開,若是被抓住了依管家主的手段必是難逃死罪。”


  容宣無奈地搖頭,依舊勸蕭琅勿憂,“你可聽說過法不責眾沒有,這些倒行逆施之人時常惹怒轄下民眾,卻畏懼民眾人多恐生叛亂因而不敢責罰,但又想維護自己的顏麵,於是想出了一招法不責眾,這些人就算真的將管家主打死了亦性命無虞,但恐怕縣令會抓幾人處以重罰以儆效尤。”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蕭琅太息,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怕看到這些可憐之人被縣令抓走遭受懲罰,遂與容宣分道往昨日那名企圖訛詐的男子家中去,容宣獨自去往虢家拜訪。


  昨日那名男子並不在家,其婦見蕭琅登門立刻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一番。蕭琅話不多說,取出寫好的萬民書詢問婦人是否願意於簡上刻痕以證歧姑縣令大逆不道禍害鄉裏。婦人一聽此話立刻拒絕,害怕縣令與伊邑的貴人發現她作證之事上門謀害她一家。


  向往光明而又畏懼反抗,縣令與富戶的壓迫帶來的痛苦與恐懼已深植於這些人的腦海中,蕭琅有些無奈但又很是理解,她能做的隻是不斷勸服婦人相信隻刻下一道刀痕絕不會牽連到她,“不過手刻一痕,作證者並非隻你一家怎會發覺檢舉之人是誰,更何況此文書由我親自呈上,即便尋隙報複也落不到你家……”


  無論她怎樣規勸婦人都不肯相信,末了又說與君子商議一番再做決定。蕭琅無奈地坐在她家門檻上煩躁地撓了撓頭,恨不得提刀威脅她逼著她刻下這道艱難的刀痕,婦人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也不敢說話。


  如此熬著也不是辦法,蕭琅隻好向她告辭去臨近幾家看看。婦人卻揚聲喊住她,與她說鄰街一戶廉氏人家很是熱心,說不定他會願意幫忙。蕭琅深深望了她一眼,給她留了些銀錢便離開了。


  出門往臨街走的路上聽說管家主已經被管家仆從接回了家,被打得很是淒慘,縣令來時圍觀之人皆是一哄而散,一個人都未曾抓到,實在大快人心!


  蕭琅撇了撇嘴,她竟希望聽到管家主被群毆致死的消息,這條人命賤得很,在她眼裏一文不值,但這與她初衷不符,她好歹是陰陽家,豈能如陰陽巫一般輕賤人命。蕭琅在心裏默默向諸神請罪,自覺安心不少,請罷罪便琢磨著晚上去虢家還是張家打劫一番。


  行俠仗義這種事真的會令人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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