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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教訓

  “巫師?”蕭琅摸著夷羋又軟又滑的小手喜滋滋地道,“非也,我是陰陽家……小孩子的手都這麽軟滑細嫩嗎?”


  “這……大、大概罷……”薑驪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表情略顯猥瑣的蕭琅忽然記起一事,“你便是當年東原商人要找的那個孩子?”


  東原商人?蕭琅愣了一瞬才想起來她說的是誰,遂笑著稱是,誇薑驪聰明。她對夷羋軟乎乎滑溜溜的小臉也愛不釋手,摸了又摸,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猥瑣,就像一個不懷好意的登徒浪子。


  “原來傳言竟是真的,蕭琅就是疆景先生……”薑驪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她打心眼兒裏畏懼蕭琅。從前隻知蕭琅是齊薑夫人的女兒,身份高貴,如今齊國已經不在了,她以為自己總算可以將蕭琅當做普通朋友了罷,誰知蕭琅竟是疆景子,陰陽家的朋友誰還敢做!


  “你怕甚?”蕭琅見薑驪忽然沉默下來不說話,看向自己的眼神裏也透著幾分謹慎,隻好很無奈地握住薑驪的手寬慰了她許久,總得讓她明白有陰陽家做朋友是好事,陰陽家也是人,沒有傳言的那麽可怕。


  蕭琅其實並不擅長寬慰別人,但這次竟發揮得很好,薑驪很快便被她有趣兒的言辭逗笑了,嗔怪她從小到大都是一身頑劣氣,絲毫沒有方士應有的出塵模樣,還總是時不時的一本正經地嚇唬人。


  薑驪大著膽子將夷羋放在蕭琅的懷裏,開玩笑說要沾沾她的仙氣。蕭琅小心翼翼地抱著夷羋笑得一臉慈祥,她無比討厭孩子,聽見孩子哭鬧便想打人,但她又很喜歡伯羋姊妹這種乖巧安靜的小娃娃,不哭不鬧還會笑,可愛至極。


  兩人正說著體己話,侍女在堂外叩門稟報說容宣正在院外等著蕭琅。蕭琅隨口回她一句“那便先等著唄”,侍女笑道,“先生說他盡力了,請您務必高抬貴手,今日且隨他回去罷。”


  容宣竟也有與別人聊不下去的時候?熊家家主果真不是一般人!蕭琅心裏頗有些驚奇。


  然而驚奇歸驚奇,她深知容宣找來的時間確實十分恰當,再留一會兒便快要到晌午,於禮不合,此時是該走了。可蕭琅與薑驪多年未見,剛說了三兩句話怎舍得就這樣離開,以後再見又不知是何年何月。遂讓侍女傳話給容宣,讓他在院外再等等,隨意找個角落閑坐片刻便是,等她把話說完了自然會隨他回去,不會讓他等太久,莫要再派人前來打擾。


  薑驪也舍不得蕭琅離開,但又不好讓容宣久等,便勸蕭琅今日早些回去,改日再來也無妨,她又不會去哪兒,隨時來都能找得到她,“你在城裏何處安歇?郡守衙邸嗎?住幾日?不若我去求求舅姑讓我出門去找你也好。”


  直到說起此事薑驪的眉眼間才流露出幾分失落,她像是已經很久沒有出過熊家大門的樣子。


  “可是他們不許你出門?”蕭琅見她這般模樣立刻炸毛,熊家夫婦果真苛待了薑驪,她袖子一擼便要去找熊家夫婦二人與熊家少主的麻煩。


  “你莫要去!”薑驪趕緊攔下她,直道自己並未被苛待,隻是外人誇大其詞罷了。


  “我是疆景子,你過得如何我一清二楚,是不是誇大其詞我更清楚。”蕭琅不顧薑驪勸阻非要去尋熊家婦,憤怒之下便將容宣的忠告完全拋至腦後。


  “你若去了我會過得更不好!還會、還會連累君子難堪……”


  薑驪著急說完便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懷裏的夷羋忽閃著眼睛咿咿呀呀。母親的眼淚滴到她眉心,夷羋似是被嚇到了,愣忡了片刻也跟著大聲哭起來。


  伯羋熟練地從母親手裏將夷羋抱過來,輕輕搖著哄她睡覺。


  蕭琅深吸一口氣,心裏生氣又難過。她能理解薑驪的意思,隻怕是從前呂家沒少為苛待女兒的事來熊家鬧騰。熊家在外人麵前吃了虧,心裏有氣舍不得責問親兒便撒氣給薑驪。薑驪本就是性格軟和的人,又因生了兩個女兒自覺心中有愧隻好一味忍讓,熊家因此越發囂張跋扈,誰都能舔著臉欺負她兩下。今日她若是忍不住教訓了熊家夫婦,下手輕了重了都會報應到薑驪的身上,她君子那個懦夫根本幫不了她!

  蕭琅恨恨地罵了句“廢物”,薑驪勸她莫要這樣說,熊家少主雖然軟弱了些但對她還是很好的,從來不會責問她,更不會讓父母寵愛的小妻欺負她。隻是熊家舅姑太想要一個孫兒繼承家業罷了,不過熊少主很喜歡這兩個女兒,還說會勸父母將伯羋視為嫡長繼承人。


  “這便是他勸的結果?”蕭琅沒好氣地冷嗤一聲,低聲嘀咕了一句,“一個大男人,軟成這樣當真是奇聞一件!”


  薑驪訕訕一笑,說熊少主隻是因為過於孝順才這般聽話,以後時間長了會好起來的。蕭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道“十載將過亦不見長進,這輩子怕是沒救了”。


  在薑驪多番懇求之下,亦為免她以後的日子更難過,蕭琅隻好答應薑驪不會當麵找熊家的麻煩,但也不妨礙她暗地裏用別的手中教訓一番,臨別時遂勸薑驪不必送出院去早些回去歇著。薑驪不放心地跟著蕭琅,直到看見容宣確實在院外等著才停在原地目送蕭琅離開。


  熊家夫婦很不喜歡容宣與蕭琅,覺得這兩人一個是騙子一個不懷好意,此時隻是出於禮貌才掛著一臉假笑與熊家少主一同送兩人出門。


  快到門口時蕭琅忽然掩口驚呼,“我忘記將禮物送給阿姊了!”


  她向容宣伸出手,要容宣把禮物拿給熊少主托他帶給薑驪。


  “啊?禮、禮物……”容宣一臉茫然,但仍是配合地在袖子裏摸了半晌。蕭琅來時有帶送給熊薑姬的禮物嗎,怎地沒聽她提起過?袖中空空如也,他隻好尷尬地將球踢還給蕭琅,“一直是你拿的,難不成你忘了?”


  蕭琅未料到容宣會窮成這般模樣,竟連救場的物件兒都拿不出來,電光火石間她迅速更換了策略。


  在熊家三人略帶鄙夷的注視下蕭琅尷尬而禮貌地笑著,在袖中裝模作樣地瞎摸了一通,故意將刻著“蓬萊疆景子”幾個字的太極玉撥落在地。


  離她較近的熊少主彎腰將玉撿了起來,看到玉上刻字的瞬間他臉色變得煞白。此時蕭琅剛好摸出一枚製式古老的錢幣遞給熊家主,略微誇張地誇了一遍兩位小少主,尤其是伯羋,蕭琅將她稱作是熊家的希望之光。


  熊家主不免有些嫌棄的接過這枚舊錢幣,與熊家婦對視了一眼,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寒磣”二字。


  女孩就是女孩,甚“希望之光”!

  熊家婦根本不信這套說辭,她將錢幣還給蕭琅,正要“攆”蕭琅與容宣離開熊家的時候卻見熊少主一臉驚恐地朝她拚命擺手,熊家夫婦不明所以,容宣手裏握著那塊太極玉笑得一臉平靜。


  “如此無病便替內子與小女多謝先生了。”熊少主作了個大揖,鼓起勇氣暗示蕭琅可否將錢幣送給他。


  我送出去的禮物看上去是寒磣了些但是無比貴重,竟敢當麵退貨,我堂堂陰陽家方士、未來星主不要麵子的嗎!

  蕭琅斷然拒絕,不待熊家少主說什麽便招呼容宣走了。


  熊家少主臉色一白,又聽到已經出門的二人毫無顧忌的對話——蕭琅尋不見自己的太極玉便找容宣索要,容宣卻不肯給她,蕭琅生氣地說要去告訴夫子他偷陰陽家的玉,容宣很是無奈地將玉還給她說“無名先生知道我是哪般人,你可是汙蔑不了我的”……兩人說著便走遠了,熊家少主指著熊家家主夫婦二人氣極又無比可惜地說了句“都怪你們”。


  熊家夫婦麵麵相覷,仍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


  容宣知道蕭琅方才故意泄露身份目的何在,他並沒有將玉還給蕭琅,作勢要給她又瞬間拿走。蕭琅罵他“強盜”,他不讚成地搖頭,“這不算強盜,明明是交換。你拿了我兩塊玉,一枚琴墜與一件貼身小物,件件都是我此生最珍惜的,我拿你一塊不算多罷……”


  “那分明是你硬塞給我的!”蕭琅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誰願意拿他的玉,那琴墜乃是秦國國璽內核,若是丟了她可賠不起。


  容宣聞言忽然低垂下眉眼變得很是失落,他握著手裏的玉十分委屈地說道,“我隻是怕你哪天回了蓬萊就不回來了,我若是連個念想都沒有往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再說蓬萊遠在千裏之外,過不了多久你便會將我忘了,如此你還能記得有件貴重的東西在我手裏,定會時時想起我來,甚至在我死之前會舍得回來看我一眼……”


  容宣的話令蕭琅十分觸動,她再也不提要回玉的事,乖巧地抱住容宣的手臂緊貼在他身側,聲音小小地嘀咕了一句“我不回蓬萊,也不會將你忘了”。容宣小心地問她說的是真心話不是,蕭琅趕緊點頭說是,他這才露出個笑容,喜滋滋地將玉塞進了衣襟裏,說要回去扯根繩貼身掛著。


  別看阿邯腦子不行,這主意倒是一個比一個好用!

  容宣愉快地太息,暗忖,“早知賣慘有用如今怕是小公子都會跑了,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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