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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盟下暗潮

  容宣與燕如雖不能完全代表東原與燕兩國,卻也寫下了一份結盟協議——容宣助燕如達成東原與燕聯盟,幫其坐穩太子之位,直至繼位。燕如看好子謙,不許他再搞出任何小動作,待繼位之後將子謙活著送來東原君侯府交給容宣。


  雙方在簡上蓋了私印,對天起誓不敢違背盟約,而後相對一揖,把手言歡,趁夜分散。


  待送走燕如與衛羽,容恒不解地問容宣,燕如為何隻聽信他三言兩語的鼓動便敢如此隨便地應下盟約,難道二人此般行徑算不得通敵嗎?

  容宣沒好氣地敲了容恒腦殼一下,隻道是二人並未動搖國家根基,隻是圖一個人便利,他要子謙而燕如要王位,東原還是大王的東原,燕國還是燕如的燕國,一絲一毫的土地臣民都未曾有所損失,甚至達成盟約成為了盟友,此般如何算得通敵?


  容恒了解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您這話說岔了,東原馬上就不是大王的東原而是您的東唔……”


  容宣趕緊捂住他胡作非為的嘴,指了下房頂,“可否收斂一些?你早晚要被大王抓起來,治你個謀反與謀大逆!”


  容恒猛點頭,容宣一鬆開手他立刻驚恐地主動捂上嘴,“那個人可是一直都在嗎?那君侯與太子的對話豈非為他全然聽去了?”


  “當然……沒有!我嚇唬你的,你家君侯會如此大意嗎?那人已是三兩日未見,不知往何處去了,許是大王已看不上我將他撤走了。”


  雖然是好事,但是嚇唬我有意思嗎?


  容恒一噎,不與他計較,又問他燕如為何如此信任他,盟約說簽就簽,竟也不怕容宣隻是誇誇其談?

  “你才誇誇其談!”容宣用力敲了他腦殼一下,“沒聽到人家燕太子說嗎,你家君侯我禮樂詩書盡為一絕、獨領風騷,乃是天下權貴當中鳳麟風雅之士。況且我年級輕輕的就爬到了君侯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國也做過,東原在我製定的律令下日益強盛,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我足以與之為謀嗎?偏你不學無術,字寫得不堪入目……”


  “那字可是比照著您的字練的。”容恒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這人激動起來怎麽連自己都罵?真真是可怕!轉而他又記起了容宣尚未回答的那個問題,遂追問道,“所以燕太子到底為甚如此輕信他人?他可是太子,好不容易才當上的太子。”


  “他和燕王十分相像,這東原與燕之盟約因何而為他便因何而與我結盟。此事日後再同你細說,你差人將那卷竹簡送去相舍。”容宣指了下案上一簡,指使容恒去將事辦了。


  “是。”


  “等等,若是範相要來且免了罷,叮囑他小心一點,當心隔窗有耳。”


  容恒一驚,“君侯的意思是……相舍也被監視起來了?”


  容宣哼笑,“這般用法,多少個血薔薇也不夠她揮霍!”


  ……


  宵晝一走便是一日,旦日辰時中,燕太子第二次麵見薑妲。


  此次遊說進展不甚順利,卻也不像頭次見麵時一般艱難,薑妲的態度有所緩和,但絕大部分時間仍是衛羽與朝中幾位要臣交鋒,言辭往來甚是激烈。然燕太子寡言,薑妲亦無可無不可,總之依舊未見結果與成效。


  聽著眼線如是匯報,容恒感覺不太對勁,便問那人丞相可曾說話沒有。那人搖頭,說範子興今日照舊沉默不語,燕太子與衛羽離開後薑妲亦曾詢之想法,其道“臣以為利弊兼備,但憑大王做主”。


  容恒不解其意,扭頭看向容宣,對方卻是頗為讚許,“範相是個聰明人,如此甚好。”


  眼線說罷緊要之事一揖而去,容宣聽了並未有所動作,反倒是一派輕鬆地令容恒收拾衣裝隨他去“容與逍遙”上課。


  容恒手下忙碌著亦不忘請容宣答疑,“君侯昨夜不是答應幫助燕太子促成聯盟一事嗎,為何今日見其行事艱難範相卻未曾開口助他?”


  容宣放下手中的書卷,在這些事上他對容恒一向充滿耐心,“阿恒覺得一蹴而就與艱難玉成哪個更令人珍惜?”


  容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您是想表現得更艱難一點,令燕太子更愧疚好訛他對不對?”


  容宣將書卷扔了過去,“胡唚!我是那種會訛人之人嗎,這本就是我應得的!”


  容宣與燕如達成的盟約缺乏平等,雙方支出並不平衡,表麵上容宣吃了大虧,燕如幾乎毫無付出便獲得了最大的收益,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來處理政敵。盡管這個便宜容宣“心甘情願”地讓給燕如來賺,但依燕如的性格必定不敢全盤接受,受之有愧的同時也會懷疑容宣的最終目的,畢竟此絕非鄰裏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斷無“吃虧是福”一說。


  如此,容宣先給燕如種下一顆欲望未滿的種子,等到他事後再找燕如提點什麽要求的時候便會在對方的意料之中,不會顯得得寸進尺而引起反感。


  償還人情總比平白付出來得容易,貪圖便宜遠比宏圖野心更令人放心。


  至於為何要令範子興拖著不肯立刻相助,容恒說的也無錯處。越艱難的結果總是越誘人,若是容宣這頭剛應下那頭聯盟便成了,燕如不但不會珍惜,且會懷疑容宣的能力與目的,本事太大有時反倒會壞事,燕國未來的王不需要一個讓他感到寢食難安的盟友,東原也一樣。


  容恒仍是疑惑,他想不通聯盟於東原而言究竟好是不好。他私以為是好的,但如果真是好的為何薑妲不肯應,如果不好容宣又為何要促成,東原不由自主地夾在中間實在辛苦!


  “與燕國聯盟自然是好的,卻又不夠好。”


  好到足夠令人應下盟約,但結果並不優厚,不至於令薑妲毫不猶豫地應下。


  燕國積弱,國力比之東原相差甚遠,不足以成為東原開疆拓土的阻礙,如此這個盟友可以不要。


  燕國北有犬戎年年犯境,東原若與之結盟少不得要從邊境調取糧草幫襯兩把,如此這個盟友不能要。


  東原霸業最大的障礙西夷正在走向覆滅,九州疆土已占近半數,但還有一個不聲不響的在作壁上觀,那便是西夷的盟友趙國。


  若說東原為鷹伺機而動,西夷便是直驅虎狼,趙國則是毒蛇。西夷與東原的仗打到現在,眼看盟友西夷節節敗退,趙國卻無動於衷,無論季子桑開出什麽樣的條件,甚至要送趙國一十三城都未能勸動趙太子出兵,這也是燕國背棄趙國盟約轉投東原懷抱的理由之一——趙主陰毒,言而無信。


  而趙國的陰損不止體現在對南方盟友的挨打袖手旁觀上,也體現在對東邊盟友趁火打劫一事上。去歲,在燕國迎擊犬戎時,趙太子發兵侵擾燕國甘州郡,試圖霸占甘州郡九城,幸好在甘州戍邊的司馬開早有防備及時調兵,這才免了一場災禍。由是燕趙徹底決裂,此又成尋求東原結盟的原因之一——趙主口蜜腹劍,背刺盟友。


  東原雖強盛,卻也常有唇亡齒寒之感。趙太子如此唯利是圖、背信棄義,很難讓人不提防。倘若趙國一統江北之地,與東原劃江而治,依趙太子的性格和手段,東原不可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何況燕趙之所以能夠在東西聯盟橫掃九州之勢下屹立至今,靠的絕非誰比誰資曆更老、誰比誰地位更尊貴。尤其是趙國,趙太子代理國事十數載,南拒西夷北退犬戎,且尚有餘力將跟自己不對付的西域諸部族治得乖如鵪鶉,哪是季子桑與薑妲之流能比的。


  再加上燕趙常年對付犬戎,兩國所練騎兵是為一絕,遠比各國常用的戰車步兵靈活機動,唯有秦國精甲輕騎“長熙軍”可與之比擬,然表麵上秦國“長熙軍”早已覆滅多時,東原的重甲鐵騎尚有進步空間。如此比較,薑妲哪怕沒有想過要與趙國正麵對峙,也絕不會將燕國這塊肥肉讓給趙太子,即便臘肉難咽也斷無夾到別人碗裏的道理。


  眼下再讓燕趙結盟是萬萬不能了,但日後可不好說,保不齊在看到東原統一江南之地後,北地眼饞又害怕,重修舊好也不無可能。東原與燕聯盟一事究竟能不能成,端看薑妲想不想要這塊臘肉,肯不肯抓住這個機會,讓燕趙徹底決裂,以圖後效。


  容宣請範子興幫的忙便是觀察薑妲的反應。若是薑妲即刻便想應下這樁事,範子興會從中勸阻一二再拖兩日,如此不至於顯得東原心急,從而控住兩國約盟主場,打壓燕國,令其再多出些心血。若薑妲始終不願應下,範子興則需煽動一二促其最終答應,完成容宣與燕如的約定,順便幫東原一把。


  容恒深覺此中彎彎繞繞實在難懂,尤其是在燕趙之間選擇燕國的舉動,他很是不解,“趙國這麽厲害您為甚不與趙國聯盟?反正西夷都快沒了,兩國早晚得貼臉。”


  “有一塊餅,你會先和墨蒙一起幹掉沉皎再反水獨吞這塊餅,還是先和沉皎幹掉墨蒙再反水獨吞?”


  “肯定先幹掉沉皎啊,墨蒙多好對付。”


  容宣捏住容恒的腮幫子,“那你是覺得我傻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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