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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清白要緊

  容宣主仆躲在拐角處盯著那個舞伶身姿搖曳地緩步走遠,待看不見了,容宣拍著容恒的肩膀誇他甚是有眼力見兒,若非他機智伶俐,他家君侯險些清白不保。


  容恒驕傲地挺胸昂首,外人對他家君侯那點小九九他還能看不出來?“君侯您盡管放心,隻要有我在,必定誓死捍衛您的清白之身!”


  容恒說得信誓旦旦,容宣自是十分感動,但也不忘悄悄叮囑他,在外人麵前是當捍衛他家君侯的清白,但在蕭琅麵前這清白大可不要,需得見機行事。


  “君侯放心,我都明白!”容恒一揣手,露出個“我最是懂你”的笑容。


  兩人悄悄擊掌,達成協議。


  在容宣上課的當口,那名舞伶又進來送了兩次吃食,一次是分給大家的太師餅與果脯,一次是單獨給容宣送的熱甜湯。


  容宣不喜這種又甜又膩的湯湯水水,但又不好當眾推拒駁人顏麵,遂客客氣氣地接了下來。


  舞伶遞碗時雙手與容宣的手指“不小心”有了接觸,她當即紅了臉頰,抬眸看了容宣一眼便將小臉撇向了一旁,嘴角噙著一抹羞怯的笑容。


  “舞鵑可是思春了不是?怎地臉紅得如同秋柿一般?”


  有個樂師出聲打趣,室內一時響起高高低低的笑聲,甚至有人鬥膽問舞鵑是否心悅文陵君。如此惹得舞鵑越發羞澀而不能自持,一雙皎瞳滿含脈脈春水望向容宣。


  但凡是明眼人,必能看出其中所蘊情意。


  怎奈容宣接過熱湯之後便一直低著頭自顧自地調整著琴弦,既未飲湯亦未抬頭看她,可惜舞鵑一腔真情付水東流。


  容恒在旁含沙射影地斥責一聲,“課堂之上,夫子麵前,怎敢言行放肆!”無恥肖小,竟敢覬覦我家君侯美色!


  樂師間笑聲立止,舞鵑像是受驚一般肩膀微微一抖,捧著漆盤朝容宣低頭一禮,轉身走了出去。


  等舞鵑走了,容宣將熱湯往容恒手邊一推。


  容恒不客氣地將碗拖過來,端起來抿了一小口,險些當場吐出來。這湯甜得發齁,他實在咽不下去,趕緊又擱回案上,自左手袖袋中掏出果脯清口。然被甜湯一傷,原本酸甜可口的果脯竟酸得有些紮嘴,容恒將果脯塞回去,又自右手袖袋裏掏出了一包腶脩,幸好塗了椒鹽的肉脯仍是美味。


  容宣在上課,容恒便坐在牖旁看著樓下習舞的諸位舞伶,自然也看到了送吃食的那一位,便是名叫舞鵑的。


  樓下院子裏舞嬛正在責備舞鵑今日不肯認真習舞,總是找借口偷懶,到處亂跑。舞鵑挨了兩句不輕不重的訓斥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跑進了廂房。舞嬛見喊不住她,氣得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容恒見之在心裏嘖嘖兩聲。看舞鵑在一眾舞伶中年紀也不算小了,學得倒是不賴,可惜心氣眼光太高,總是肖想些不該想的。


  想跟他家小君搶人?嘁,笑話!

  申時末,容宣上完課招呼容恒回家,下樓時瞥見舞鵑正上樓來,兩人趕緊回頭從另一側下樓,避開那人從酒肆後門溜了。


  “君侯,您說這舞鵑可是愛慕您不是?”容恒覺得應當是,而且大家都看出來了。容宣的清白固然重要,但若是容宣自己喜歡,要將其收為姬妾,他做仆從的最多勸兩句,也不能攔著不讓收不是?於是多嘴問了一句,想心裏有數,“那您瞧著舞鵑如何,可也有意於她?”


  “她心悅於我我便也得心悅於她嗎?”容宣自覺感情珍貴得很,輕易不肯付諸於人,況且他已有感情寄托,旁人喜好與他何幹?

  “男子妻妾成群十分正常,何況如您這般的權貴,將來……您不也得有夫人、世婦與禦妻、內命婦這些,您若真心喜歡她,先生應當也不會反對。”


  “這話你可敢在琅琅麵前說嗎?”容宣搓著手,斜睨著容恒,“便如同今日勸我一般去勸她?”


  容恒一噎,“當然不敢,我跟先生說這些胡話豈不是活膩了找收拾……”


  容宣伸手捏住他的腮幫子,“怎麽?你在我麵前狂言浪 語我就不會收拾你嗎?在你眼裏我竟是如此薄情寡義的浪蕩子嗎?”


  “不敢不敢……”容恒趕緊求饒,保證以後定不會胡亂說話了,“君侯最是專情不過,先生眼光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是我的眼光獨一無二、天下無雙!以後甚世婦內命婦的,這些莫再說與我聽,我不愛聽,琅琅也不愛聽。琅琅不喜我亦不喜,她的心思便是我的心思,懂了嗎?”容宣用力捏了捏容恒的臉,這孩子最近雜七雜八的想法實在太多,回去得多給他布置些課業,免得他閑來無事便胡思亂想。


  容恒點頭如小雞啄米,“懂懂懂!”


  “罷了,你不會懂的。”容宣鬆開手,惆悵地抱緊了九霄環佩。


  “因為先生地位太高的緣故嗎?”所以才不敢起異心,惦記別的淑女。


  “看罷,你根本不懂!”容宣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幽幽歎之,“這與身份地位無關,高攀者亦會見異思遷,下嫁者亦會矢誌不渝,愛與喜歡本就大相徑庭。你可以喜歡舞姒,同時也可以喜歡舞嬛、舞湘和舞鵑,可以喜歡所有,你會因為她們的美貌或是技藝而傾心,甚至想擁有她們,占有本就是性本惡的彰顯,這無可厚非。但愛一個人不一樣,你無法忍受她三心二意,更無法忍受自己不忠,除她以外盡是翳目浮雲,你看著隻會感到厭煩,又怎會喜歡?”


  人之所以會變心,不過是因為不夠愛罷了。


  “君侯,我真的懂了!”容恒用力點頭,但又反駁了一句,“不過我不喜歡舞姒她們哈,我隻想跟著君侯和先生,我對君侯與先生忠貞不渝……”


  “嗯?”容宣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你是龍非教出來的學生嗎?”


  “不是啊,”容恒撓了撓頭,不知自己哪句話又未能說到這人心裏去,“我是君侯您教出來的。”


  “別!”容宣承受不住這份羞恥,“日後不求你有大出息,但求別人問起你夫子是誰時你莫說是我便好。”


  “您又嫌棄我?”


  “並無此事。”


  “師祖說,夫子為弟子授業解惑時應多一分耐心。”


  “夫子所言甚是,幼時我犯了錯誤,他總會耐心地將抽手心的尺牘先擦拭幹淨,然後再來抽我。”


  “哈哈,師祖真有意思。”容恒幹幹一笑,識相地閉嘴。


  二人在市上轉了轉,回到相舍時天色已晚。容宣忽然有些想食魚膾,廚房當下便有一條薑妲賞賜下來的一尺來長的鯉魚,做成膾鯉剛剛好。


  這般想法為容恒所製止,道冬日不宜冷食,不妨等來年春秋之季養肥了再做成膾,正好配上當季的生蔥與芥醬,遠比隆冬食些不新鮮的好。


  容宣未能滿足口腹之欲,隻得怏怏睡去,在夢裏逮了一宿鯉魚,條條膘肥體壯。


  而後,他又等了一日,等到燕如與衛羽第三次麵見薑妲。


  此次麵見,燕如抱著必得的決心而來。其先將兩國聯盟的好處娓娓道來,無非是趙主不講信譽,為人歹毒,東原與燕應當結為盟友,共同拒趙甚至伐趙。何況眼下東原伐夷正當關鍵時刻,更需提防趙主出兵襄助西夷,倘若東原與燕國聯盟,燕國便可為之牽製趙國。


  薑妲並不關心燕國是否當真可以幫她牽製趙國,趙國在她眼裏不過是蕞爾小國,東原本就是萬乘之國,等到攻下西夷,莫說一個趙國,燕趙聯手她也不怕!

  然不等薑妲拒絕,燕如又拋出了兩個於東原而言也許有所助益的籌碼。


  一則是東原與燕兩國聯姻,燕如有信心說服燕王“嫁”一子到東原為王夫,如此兩國一衣帶水,親為一家。這位“嫁”到東原的公子可以在公子文、公子懷禮與公子信三人當中挑選,此三子之母地位雖不算太高但頗受燕王寵愛。三位公子本人亦是優秀,曾位於燕太子候選人行列,隻惜敗於年紀與閱曆。


  但很顯然,薑妲對於聯姻一事並不感興趣,東原朝臣更是極力反對。諸侯娶鄰國女尚且擔心王位易主,何況與鄰國公子聯為姻親。東原若尋一燕國公子做王夫,等到薑妲百年之後二人子嗣繼位,不知東原還能不能是齊家的東原,怕不是要並入他們燕國的領土,天底下還能有這種吃白食的好事?燕國老狗,甚是無恥!

  燕如應是猜到會是眼下這般場景,遂又拋出了另一則籌碼。隻是這次他並未當眾說明,而是呈與薑妲一卷文書,由其細思。


  薑妲見之雖未動聲色,卻對兩國結盟一事鬆了口風,道事關重大,不可妄下結論,需詳議再決。


  眾人不知那文書上寫了什麽,隻見薑妲退朝至路寢後單獨留下了燕如,其他人等一概遣散,連燕上卿衛羽都不準跟著。那眼線自是也未能跟進去,故不知燕如究竟開出了什麽樣的條件竟使薑妲如此心動。


  容宣聽罷若有所思。燕如胸有丘壑,雖同燕王一般固執又叛逆,但於事於理皆可自行判斷,應當不會自掘墳墓。


  容恒卻有些擔憂,“君侯,您就不擔心燕太子反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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