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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南宮卿燝笑道:“我以為你是去開藥鋪的,難道錯了不成?”


  月臻也笑了起來,歪歪頭:“那句話怎麽的來著,上有堂下有蘇杭,雖去開鋪子,難道不該吃喝玩樂一番。”


  南宮卿燝頗遺憾的道:“太子的病剛好些,一時卻離不開,不然,跟你去西湖蕩舟才自在。”


  月臻道:“太子好些了嗎?”南宮卿燝點點頭:“用了你的法子,每日進一盞獨參湯,從年上養到這會兒,好多了,想來再過倆月就能痊愈,今年皇上若南巡,太子殿下勢必要跟去的。”著幫她盛了一碗蓴菜湯。


  後來月臻想想覺得這男人其實挺陰險的,在別院住的這幾日,從早上飯到晚上的宵夜,莫不是南邊的吃食,等她到了南邊兒一吃,就不禁想起他來,記得他過,吃鰣魚,品龍井,觀錢江潮,賞蘇堤月,這樣方不辜負江南至美,自己手裏可不正是有四絕隻稱的西湖龍井嗎。


  “大公子,您交代的禮兒備好了,何時動身?”


  月臻放下蓋碗站起來道:“這就去吧。”邁出門想起什麽問了句:“昨兒三舅爺使人送了多少龍井茶來?”


  常誌道:“足有二十斤呢。”


  月臻道:“留下五斤,送五斤回冀州府,京城就送十斤吧,給我師父送些過去,讓他老人家也嚐嚐兒鮮兒,剩下的……”道這裏,看向翔子道:“交與他安置。”


  胡家的宅子正在西湖邊兒上,依湖而建,獨享了這一片湖光山色,黛瓦白牆的建築,既有江南園林的秀色,也有民居宅院的清幽,月臻得承認。


  胡家這宅子太讓人眼饞了,要是她也能有這麽個園子,這輩子都不回冀州了,就在此終老算了。


  她三月下的江南,如今已經是四月中,這一個多月裏她買下了一棟門麵四間到底兒三進的院子,因前頭門麵臨著餘杭最熱鬧的慶春街,足使了她兩千兩銀子,原先也是藥號,破了本錢,當在四通當裏,她才撿了這麽個便宜,可見這裏的房價之高,到底是一方阜盛之地,竟比京城也不差什麽了。


  月臻進而想到,現代時候的房價兒,琢磨等慶福堂開遍全國,手裏的銀子富餘了,是不是可以考慮置些產業在手裏,不拘商鋪還是宅子。


  挑著有升值空間的,也算餘家的不動產,租賃出去,也是一份進項,就算以後鋪子有什麽閃失,總有條後路。


  不過,眼前得先拜望這位江南藥號裏的老大胡有康,讓馬方送了貼兒上去,不大會兒功夫,出來個五十上下的青衣人,瞧衣裳打扮像是管家。


  胡大可不著痕跡打量了月臻幾眼,便在江南也耳聞了這位大公子的一些事兒,皆因這位幹的事兒太過驚世駭俗,先是頂著餘家大公子的名兒出來管事,保住了餘家的慶福堂,又收了兗州府登州府的回春堂跟安和堂,以至於以前根本提不上邊兒的慶福堂,隱隱跟他們胡家的鬆鶴堂打成了平手。


  二老爺不是了嗎,若胡家沒有朝廷供奉,單論鋪子裏的收益,恐還不如這餘家呢,這位大公子穩住慶福堂之後,卻又幹了一件事兒,把她實為餘家二姑娘的身份公諸於眾,雖如今仍以大公子的名頭在外走跳,卻誰還不知,這就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


  可著大齊往上數百年裏,也沒見過這麽大膽的女子,且她還不是沒根兒沒葉兒之輩,後頭戳著王爺周少卿,便是自家二老爺見了,也要給些麵子,更何況大老爺呢。


  想到此,忙躬身道:“大公子是難得的貴客,我們大老爺本應親自出來迎接,無奈腿腳不便,不好走動,特命的出來請大公子進去敘話,大公子莫怪罪才是。”


  月臻道:“老爺子客氣了,老爺子是前輩,作為晚輩早該登門拜望才是。”


  跟著胡大可進了裏頭待客廳,月臻是知道這位老爺子腿腳不好的,卻沒想到已經站不起來了,坐在一張下麵按著木輪子的椅子上,讓人推著才能動,月臻琢磨,他坐的那個椅子估摸就是古代的輪椅,雖精神矍鑠,卻頗顯老態,兩鬢跟下巴上胡須都已灰白,不過目光深邃,精光內蘊,即便坐在椅子上,看上去也相當威嚴。


  月臻忙躬身見禮:“晚輩給老爺子請安。”


  胡有康打量她一遭笑道:“大公子客氣了。”


  月臻讓順子把禮物呈上,管家接過去,胡有康瞄了一眼,不禁道:“這顆參已初具人形,至少應有百年,大公子這禮太重了些。”


  月臻道:“老爺子好眼力,也不瞞前輩,這是在下無意而得,聽前輩身體微恙,便拿過來,隻當晚輩的一點兒心意罷了,前輩莫推辭才是。”


  胡有康捋了捋胡子:“如此,老朽就謝公子了。”


  跟管家道:“收起來吧。”一時坐下待茶,胡有康道:“聽你買下了慶春街原來壽年堂李家的藥號,可收拾妥了,何時開張納客?”


  月臻道“今兒晚輩特來請教前輩,想這月十八開張納客,前輩瞧可妥當嗎?”


  胡有康暗暗點頭:“我這身子不中用,到時讓宗華替我過去賀喜。”


  月臻忙道:“不敢勞動前輩,少東家若去已是蓬蓽生輝。”


  讓管家送了月臻出去,胡宗華從後麵出來道:“爹,您真讓我去賀喜不成。”


  胡有康道:“此人雖是女子,可精明不失磊落,明明身後有王爺撐腰,卻隻字不提,從進來就謙遜有禮,已經給足了咱們胡家的麵子,若咱們再不識趣,就著實不過去了,你二叔的有理,江南的藥號,也不止鬆鶴堂一家,她慶福堂開便開,各憑本事罷了,沒必要弄的跟烏眼雞似的,有道是和氣生財。


  著,看了他一眼不禁道:“我瞧著這大公子比你強多了,咱胡家的買賣沒見怎麽著,你倒是先納了一個外宅。”


  提起這個胡宗華就鬱悶,本來在京裏二叔已應了讓他納瓊裳進門,不想他爹卻,胡家從老祖宗那輩兒開始,就沒有粉頭進門的先例,若非要納,在外頭置個宅子與她就是了,胡宗華沒法兒,隻得在青吟巷裏買了三進的宅子,納了瓊裳,想著以後尋機會再。


  雖瓊裳未什麽,胡宗華這心裏總覺著愧對她,可他爹就是瞧不上瓊裳,每每提起這些,都要上兩句。


  胡有康見他不言聲,遂道:“我怎麽聽,這一個月裏你都住在外頭?”


  胡宗華吱吱嗚嗚的道:“鋪子裏頭忙,不及家來。”


  胡有康哼一聲道:“不及家來,卻日日宿在青吟巷。”胡宗華不吭聲了,胡有康歎了口氣道:“如今你也大了,爹也管不動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胡宗華道:“那慶福堂開張……”


  胡有康道:“怎麽你不想去,瞧不上人家,覺著你堂堂一個鬆鶴堂的少東家,去給慶福堂賀喜折損了你的麵子。”


  “那倒不是,隻我若去了,豈不是抬舉了這丫頭。”


  丫頭?胡有康道:“若你爹膝下有這麽個爭氣的丫頭,也不指望你了。”


  胡宗華給他爹數落了一頓,悶著氣回了青吟巷,瓊裳忙迎上來,幫他換了衣裳,又捧過茶來才問:“早上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氣成了這般?”


  胡宗華道:“還不是餘家鬧的?”


  “餘家?什麽餘家?”瓊裳目光閃了閃,胡宗華道:“我記著你跟我過,雖祖籍是南邊兒,你家的藥號卻開在冀州府,是也不是?”


  瓊裳臉色一暗道:“正是。”


  胡宗華道:“那你可知道慶福堂?”


  慶福堂?瓊裳臉色一變:“爺的餘家是慶福堂餘家嗎?”


  胡宗華點點頭:“你一個丫頭不在家繡花兒,做什麽買賣啊,還跑來江南,害的我給爹數落了一頓不,三日後還要去給她賀喜。”


  話音剛落隻見瓊裳噗通跪在地上:“爺,您要給瓊裳報仇啊。”


  胡宗華一愣,忙去扶她:“你這是做什麽,你我之間什麽話兒不好,哪值當如此,你放心,萬事皆有爺呢。”


  奈何瓊裳卻道:“爺應了瓊裳,瓊裳才起來。”


  胡宗華見她珠淚晶瑩滑過粉麵,抽抽泣泣鴉鬢輕點,越發顯得可憐可愛,哪還姑什麽,忙道:“你起來,地上涼,看冰著身子,爺應你就是。”


  瓊裳這才站起來,胡宗華拉著她的手道:“什麽仇?仇家是誰?你且與我細細來。”


  瓊裳咬著牙道:“不共戴之仇,仇家就是慶福堂的餘月臻。”


  胡宗華一愣,卻聽瓊裳道:“我家的藥號正是冀州府的延壽堂,餘月臻勾結官府地痞,冤枉我夏家毒殺人命,大堂之上,我父冤屈不過撞柱而亡,我夏家的八個鋪子連同祖宅都歸了她餘月臻,我娘苦無生計,隻得帶著我們兄妹二人回祖籍投親,半道上卻病死,我哥哥自有傻病,一眼沒瞧見,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待我出去尋他,卻不想給人牙子拐到了煙雨樓,若不是爺憐惜,奴家還不知怎麽個結果呢,殺父之仇不共戴,但瓊裳有一口氣在,也誓報此仇。”


  “這……”胡宗華做夢也沒想到,瓊裳的仇家竟會是慶福堂的餘月臻,卻真不好辦,他二叔一再叮囑他不可跟慶福堂鬥,怕引來滅族之禍,況餘月臻後頭可有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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