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可兒道：“快別胡，心給公子招禍，往後咱們遠著些就是了。”


  月臻接著信兒嚇了一跳，忙跑出來，一看車裏迷迷糊糊燒的不省人事的月臻，眼淚都下來了：“這走的時候好好的，怎麽回來就成這樣了。”


  忙叫了兩個婆子，快著抬到裏頭去：“快讓醫館的崔大夫來一趟。”


  正著，隻見那邊兩匹馬踏雪而來，到了跟前下馬，正是安子和跟順子，月臻看見俺子和，真跟看見救星一般：“少東家您快看看月臻，可是怎麽了，人都迷了，一個勁兒的胡話呢。”


  安子和點點頭，進了屋，一見月臻的樣子，再瞧脈，道：“不妨事，是中撩春散。”


  月臻一愣：“得春散是什麽？？”


  安子和道：“是男女相合之藥，隻這得春散了恐摻了九香蟲，故此極烈，虧了公子吸入的少，不然，若不得解，便保住命以後也再不能生子。”


  月臻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才明白過來，得春散是什麽，不免有些臉紅，卻忙道：“那如今？”


  安子和道：“不妨事，隻是氣鬱於心，有些迷症。”著取針給月臻施針，不大會兒再瞧，雖仍未清醒，卻安穩了不少。


  安子和道：“取慶福堂的茯神丸用水研開灌下去，睡一覺明兒應該能醒過來。”


  月臻忙讓清兒去取來，自己送著安子和出去，回來問可兒：“倒是怎麽回事？怎會讓人下了藥？”


  可兒道：“大公子在江南壞了晉王的事兒，晉王懷恨在心，知道大公子受邀去了太子妃的賞梅宴，就讓他的王妃下了藥，想毀了大公子的清白，是大公子機警，才沒被晉王算計了去，到底傷了身子，那些人看著高貴，內裏卻一個比一個髒。”


  月臻道：“家貴胄怎這般齷齪，真讓人後怕。”


  可兒道：“那晉王也沒落上什麽便宜，隻不過王爺哪兒……”


  翠歎口氣道：“還提什麽王爺，他們一家子兄弟，還能為了月臻反目不成，倒是月臻想的對，那樣的人，還是離遠些的好，也省的不知什麽時候，就讓人算計了去，好在這回有驚無險，這也到家了，讓她好好在家歇些日子，這一年在江南遇上這麽多事兒，提心吊膽，這心都操碎了，在家過個消停年吧！”


  翠醒過來就看見月臻，月臻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你這丫頭可把姐姐嚇壞了，覺著如何？”翠搖搖頭：“還好，就是有些發軟，提不上力來。”


  月臻道：“能保住你這條命就得念佛了，昨兒見著你那樣兒，姐姐這心都涼了半截，好在你今兒醒了，不然，姐姐……”著，哽咽一聲掉下淚來。


  月臻頗愧疚的道：“對不住，讓姐姐擔心了。”月臻忙抹了抹眼角：“我是你親姐姐，這個做什麽，要我，咱餘家的買賣如今也夠大了，你就聽姐姐一句勸，就此罷了吧，南邊的鋪子你也開起來了，從今往後就讓牛黃劉瑞幾個倒替著看著就成了，上回那場瘟疫，姐姐可是一個月沒睡著覺呢，隻怕你丟了命，好在你福大命大，卻不想京城又……”


  著停下，沒往下。


  翠道：“其實這樣也好，我跟周南宮卿燝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勉強在一處，便這會兒能過去，將來也不成。”


  月臻道：“你的主意總是對的，姐聽你的，這眼瞅就進臘月了，在家裏咱們姐倆兒跟書齊好好過個年。”


  正著，簾子一撩，書齊鑽進來道：“六曲二姐姐醒了，我還不信呢，這一瞧果真那子沒騙我。”


  著蹭到床邊兒上來道：“二姐姐你可回來了，快把書齊想壞了，上回忠叔去南邊兒，我跟去，大姐姐隻是不依，南邊兒正忙亂，不讓我給二姐姐添亂，其實，我也能幫忙，就是幹不了別的，在鋪子裏抓抓藥也成。”


  可兒扶著翠坐起來，翠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一晃一年，我們家書齊又長高了不少。”


  書齊一聽，忙在地上蹦了個高道：“長了一頭呢，再過兩年，我就能跟二姐姐一般高了。”


  清兒進來聽見，不禁打趣道：“書齊少爺是男人，若是跟二姑娘一般高，將來媳婦兒的時候，恐丈母娘要嫌棄了。”


  書齊撅撅嘴：“我才不媳婦兒呢，我有大姐姐二姐姐就校”


  可兒道：“大姑娘跟二姑娘早晚也要嫁人，你不娶媳婦兒，可就剩下你一個了。”


  書齊道：“反正我就不娶媳婦兒，八角媳婦兒囉嗦，能嘮叨死人。”


  一句話的屋裏人都笑了起來，翠道：“八角，六曲，這是什麽名兒？”


  月臻道：“他自己起的，就是你走之前你讓忠叔挑的那兩個子，書齊就起了這麽兩個名兒，年紀些的那個叫六曲，大些的叫八角，六曲還罷了，八角這個名兒卻讓人發笑，那子一去灶房，就給那些婆子拽住，快，今兒正好燉肉，把這子扔鍋裏去當作料。”惹的屋裏人又笑起來。


  翠道：“這名兒雖古怪倒也合適。”著問書齊：“可知六曲跟八角治何種病症？”


  書齊道：“六曲性甘；辛；溫；無毒。歸脾胃經，能消食化積健脾和胃，若是吃多了積了食，吃上一把炒的焦黑的六曲，保管就好了，若配烏梅，幹薑，麥檗，可治脾胃俱虛，不能消化水穀，配白術，枳實，砂仁，人參，可治脾虛不能磨食，配吳茱萸，以酸米醋為丸，空心食前米飲湯下，治暴瀉，配上蕪荑、吳茱萸和生薑製丸，治腹中冷痛，八角……”


  家夥還想，月臻忙捂著他的嘴跟翠道：“你快別引逗他，這子一背起醫書來沒完沒聊，你不攔著他，能上一宿呢。”


  翠笑道：“看起來，這一年倒是沒荒廢，光背醫書也不過紙上談兵，過了年去醫館裏頭多走走，不許擺少爺架子，跟著醫館裏的大夫好好學，把你背的這些融會貫通，吃進肚子去，牢牢記住才忘不了，記得嗎？”


  書齊眼睛一亮，忙點頭道：“我早就想去醫館了，偏大姐姐要問過二姐姐才成。”著轉頭對月臻道：“大姐姐可是聽見了，二姐姐讓我年後去醫館呢。”


  月臻捏了他的臉一下：“白眼狼，你二姐姐一句話就歡喜成這樣了，大姐姐白疼你了。”


  書齊道：“兩個姐姐都好，等書齊長大了，好好孝敬你們。”


  月臻笑了：“成，我跟你二姐等著。”


  正著話兒，外頭婆子道：“安大夫來了。”


  月臻忙起來迎出去，翠底細瞧著她，見安子和進來，兩人打招呼話兒，竟沒半點自己想見的曖昧之意，均落落大方，這意思倒正成了家人。


  翠不免暗暗搖頭，莫非自己給找的這個姐夫成不了，想的太入神兒，都沒聽見安子和話，月臻輕推了她一把：“想什麽呢，少東家問你話呢？”


  翠道：“哦，你什麽？”


  安子和道：“可還覺得頭疼或是燥熱？”


  翠搖搖頭：“就是覺得沒力，就想躺著。”


  安子和道：“那藥烈的很，怎麽也得歇幾才能緩過來，當時你可吃了什麽藥？”


  翠道：“吃了你給我的那個解毒丹。”


  安子和點點頭：“那解毒丹卻是萬用藥，回頭我再給你配一些，你隨身帶著，以備急用。”


  翠忙道：“還有那個那個金花丸也要。”


  安子和道：“那個卻要慎用。”


  翠道：“不是你給我的金花丸，在太子宮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總之，我又不害人，你給我就是了，哪兒這麽囉嗦。”


  月臻道：“翠怎麽跟少東家話呢？”


  翠忙道：“好，好，少東家，安大夫，安神醫，行了吧，你多給我配點兒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便不治病也能防身啊。”


  月臻搖搖頭：“才好些就調皮。”不過見她如此，倒真放心了，昨兒剛回來的時候，著實嚇的人魂兒都沒了，安子和給翠瞧了脈剛要出去，翠叫住他道：“眼瞅就臘月了，安大夫不如留下過年吧，我們餘家你也知道，人口少，這人一少，過年就不像個樣兒，有你在熱鬧些，書齊也喜歡，是不是書齊？”書齊忙過去抱住安子和的大腿直點頭：“就是就是，安哥哥一去京城，都沒人教我看醫書了。”


  安子和低頭看著他，忍不住摸了摸家夥的額頭：“我可記著，去年一亮你就跟這牛黃跑出去放炮仗了。”


  書齊嘟嘟嘴道：“牛黃娶媳婦兒了，他媳婦兒給他生了個牛黃，他的嘴都樂歪了，抱他的牛黃還抱不夠呢，哪有空陪我放炮仗。”著不禁有些鬱鬱之色鳳。


  翠道：“牛黃沒了，姐姐這兒還有個狗寶呢，等年上讓你放個夠，這些日子卻要好好跟你安哥哥學學醫術，你安哥哥如今可是大齊有名的神醫呢。”


  安子和讓她的臉色通紅，忙告退快步出去了，書齊一溜煙的跟著跑了，月臻才道：“瞧你，總打趣這麽個老實人做什麽？”


  翠打量她半晌道：“莫非姐姐心疼了？”


  月臻愣一下，騰一下紅了臉，咬著牙道：“你這丫頭剛好些就胡，不是瞧你病著，看我饒不饒你。”


  月臻卻正色道：“我的好姐姐，妹妹這次可沒胡呢，裴文遠那混蛋，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靠不住，故此處處設防，卻眼麵前兒這個安子和，可是難得的良配，論本事，我聽師傅，皇上要欽點他進太醫院，人品，就更不用了，他在咱們慶福堂也待了不少日子，又在餘家住著，想必姐姐比我更清楚他的人品如何，最要緊性子好，姐姐若嫁了他，保證這一輩子都不受氣，且，他是個醫癡，一門心思都在醫術上，自然就不會想著納老婆，就姐姐一個，這日子多拎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