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狠手辣
他傻呆呆地笑了起來,這一笑讓我想到他了。
“你奶奶個熊的,你不就是那個守宮門的。”還專門為難我的。
殺得一臉都是血了,差點我就認不出來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再笑笑:“小姐,以後再也不會為難你了。”
“哼,現在說不及呢,我不喜歡你的死守命令,記著啊,嗯,要是太平靜了,要是沒崩,你們就來救我們吧。”久偷不到,一定是被抓了。
他連連應是,我帶著十幾個身後俐落的侍衛去,雲錦,雲淨。
人不多好潛伏,轉個大圈繞過他們的守衛,直奔下麵那些地方去。
果然如我所料,這地勢是越走越低,下山快雙腳跑得像是兔子在顫動著一樣。
那駙馬,又騙了我們,說什麽南蠻這一帶都是山,水是從山上出來的,出他個頭,是不是早就想著淹了霧都,還是想淹了皇上。
不管他如何了,反正事情完結之後,沒有他什麽好果子吃的。
封王是相輔相製,但是一旦連結起來,那麽足以讓盛世震搖了。怪不得李棲墨是如此的擔憂,想得也是長遠而又細膩啊。
下了山去,看著黑暗中的火把不敢動,就等著,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等到他們睡得正沉的時候才進去。
有狗的叫聲,這個我早料到了,霧都裏的人也養了好多狗,在淹了的街上到處可以看到髒兮兮的,無家可回沒有主人的狗。
拿出弄了藥的幹糧朝著那亂叫的狗丟過去,吃完了一會兒就乖乖的了。
為恐怕有人出來查看,我還學著汪汪叫了幾聲,像狗累了一樣,乖乖去睡的示意。
耳邊的雲淨忍不住的笑意,我輕聲地說:“別笑,一會要是讓人聽到了,小命就玩完了,偷東西最忌就是有狗,第一件事就要幹掉狗,但是叫得厲害忽然不叫了,不疑有鬼才怪,曉得不。”
“我知道了。”他說:“我是想說你學狗叫,學得真像,我差點以為你就是狗變的。”
你才是狗變的,除了你姐你哥,你全家都是狗變的。
我再汪汪叫了二聲,都是乖順順的,暗伏了一會,然後一揮手,身後的人就往牆上爬起,說起爬牆我可真是個中好手啊,不輸他們的份,爬了進去打個滾輕盈落地,然後再矮著身子跑。
有幾處還點著燈火,抓了雲淨說:“去偷聽。”
到窗下扒著,他有些無語,低低地說:“他們在談女人啊,進去殺了吧。”“殺你個頭,要是這一叫,你不想活,我還想活著呢,瞧我的。”一管竹筒透進去輕輕地一吹,煙霧散過去談得再歡心,一樣放倒你們。
雲淨看得目瞪口呆:“你好毒啊。”
“嗬嗬,不用羨慕姐,姐以前是混市井的,什麽手段兒沒有玩過,要是看到有一個人出來閑逛的,二話不說去捂了嘴,問出火藥的地方。”
守衛當然是有的,抓一個一點也不難,刀子往他脖子上一放,就低低地說著鳥語了。
雲淨說:“他說火藥鎖在最裏麵的房子。”
依然是殺了那個人,然後又小心地往裏麵一排的房子走,那裏的守衛就更嚴了。
根本就進不去,我說:“我們上房吧。”
雲錦輕笑:“正有此意,厲害的小姐,需要幫忙麽?”
“不用,上房對於我來說,小事。我說過我不會拖累人的,走吧。”
抓了樹,抓著蹭蹭地就上去了。
雨下得有些大,可以掩蓋很多的聲音。
讓幾個侍衛小心地托著瓦片,從那小縫裏往下看,這可有點兒不好偷了,這外麵都是蠻子軍,再爬進一點去,那裏空空的,放了好多的東西,想必火藥就在這裏了。
“用迷藥,快。”雲淨很興奮地叫著。
“笨蛋。”我忍不住敲他一記:“這麽大的地方,這麽多人,不好用,你混江湖的,不是有什麽粉什麽粉的嗎?”
他窘:“初出來的,我什麽也不知道。那你說,怎麽辦,火藥找到了,可是人很多。”
“用藥。”雲錦說:“大家分散,往裏吹。”
“可是開著窗,這藥還沒有往下散去呢,就會讓風吹上來,反而弄倒我們了。這樣吧,我再想想,再想想。”拍拍腦子,快點想啊快點想啊。
四周安靜得不像話,可是做壞事,有什麽比我還多鬼點子的呢。
我一笑,有了主意,從腰間取來藥說:“大家都拿幹燥的布條來,沾著這些粉末,然後用繩子綁住,再垂下去燒,記著,一定要貼著牆壁,慢慢地往下放,手指捏捏布條最前端,讓它燒得慢一些。”
不知能不能行,但是都得試上一試。
這小事,就可以交給江湖人士了。
他的衣服最幹了,撒了十多條小布條,一個侍衛擋著雨,讓他去做,可還怕這布濕,往後就抹了一點點的火油,碰著一些水沒有關係,到時煙會更濃的。做好這一切,各找各的位置,這也是雞鳴時分,正是人最沒有防備,最困的時候。
所有人都很小心,很認真地對待這些事,放下去之後果不出所料,煙開始冒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就起效果了,那坐著的家夥倒了下去,那站起來的,也倒也下去。
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再爬到放火藥的地方去,侍衛用繩子吊了幾個侍衛下去,再將火藥弄出來就用繩子拉上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將他們的火藥偷走了。
天蒙蒙的白,一步也不敢停留往山上趕。
神啊,給多點時間給我們,給多點時間給盛世,千萬不要崩了。
一路而上,水淹過小腳,那隱隱的火把逐漸能看到,心裏一喜,沒事兒啊。
可惜我卻又歎息:“這怎麽炸呢,如果一炸,所有的人,往哪裏逃呢?”
雲錦也是沉默了,我們要往哪裏逃,這麽多的水,勢必傾覆。
偷來火藥本來就是一件很高興的事,但是感覺又頗為無奈了。
雲淨笑逐顏開地說:“這不難啊,多炸它幾十個,上百個出口,不就好了。”
“萬一到時候水控製不住,全傾覆下來,你怕死不怕?”
他馬上閉嘴,不再言語。
可,總得試一試的。
站定,跟著身邊的侍衛說:“你們派幾個人上去,通知上麵的侍衛下來。”撒回去那是來不及的了,而且也不知狀況如何,如今看來還是呆在南蠻這一邊比較有生機一些,這兒山林蔥蔥,掛上一棵樹都能活的。
跟雲錦說:“謝謝你們來幫忙,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你叫我們離開?”雲淨哇哇叫:“要是傳出去,別人的眼光殺不死我,也能將我笑死。”
這死要麵子的小江湖,嗬嗬,這時也覺得他可愛。
“不管如何,勢必得一賭。”誰怕死,現在不是怕死的時候。
南蠻炸這兒倒是簡單,直接炸開霧都那邊便好了,但是我要守住的,就是霧都,要引水到南蠻這一邊就有些難了。
這腦子現在痛得緊,實在也沒有什麽辦法。
侍衛下來了,幾百條繩子連在一起,拉動著砍下來放在水裏的木頭,先把上麵的水庫,炸個大口子來,放點兒水比較安全的。
然後就是炸下麵的山塘,轟轟作響, 老天爺的雨還下個沒完沒了,這會兒也大了起來,那就看看,是人不勝天,天不饒人。
炸得那個響啊,響得讓南蠻子都魂飛魄散的,什麽也不幹了,就逃,這兒的水他們是知道的。
泥水橫飛著,滿臉髒兮兮的,炸開來了侍衛就用手去將泥搬走, 這最難的,也就是直接炸水庫的底部。
天大亮的時候,水藥已經弄好,侍衛很是擔心我,不許我靠近。
十多條火苗點起來的時候,唯恐讓水給澆濕了, 有十多個侍衛一點也不走,我淚直流著,咬著唇卻不讓自已哭出聲音來。
有價值的,盛世的人,會記住你們的。
一個個,都是最高大,最英勇的英雄。
轟,那驚天動地的聲響,那水從天而降,整個水庫的水傾出,那力道,完全不是自已所能想像的,四溢下流的水,誰又能看得清呢。
自已亦也是讓水湮沒著, 同伴們,亦也是。
水底下的繩子相纏,不管衝到哪兒,我們一定能掛上樹的。
這水庫的水冷啊,而且在水底下,管直就是無法呼吸,水流得太急了。
繩子掛住了,一會兒,又衝走了。
偶得露個頭,拚命地呼吸著,四處都是汪洋,怎有可抓之物。
站的地勢,還算是高的,而且這是山林之上, 水從那些溝壑之中衝動,如一道道的河流,衝垮南蠻下麵的房子。
我大聲地呼叫著:“快露出來。”
快,不要讓水流走太多,快露出頭來啊。
水到腰間漫著,不敢亂走,焦急地看著夥伴們,一個個露出了頭, 我肆意地笑著,我又肆意地哭著。
敬我們還活著,敬我們死去的。
“轟。”也是巨大的一聲,水庫邊緣所有的地方,都滑落撲在水裏,引得那水花巨大。
霧都那邊想必再得進一些水了,但是沒有關係,炸開的是底部,水大部分都會往這兒流過來的。
水流了整整幾個時辰,從腰間的水到了齊大腳,下麵都是山林誰敢走動,我們隻能站在這兒等著救緩的人來。
李棲墨你二大爺的,我還活著,快來救我啊。
“這鬼天氣,為什麽老下雨,你下吧,我再也不怕你了。”雲淨扶著歪倒的樹大聲地笑著。
“是啊,下再大的雨,也不怕了。喂,小江湖你說要是剛才沒有水覆頭的難受,你讓水給淹死了,衝走了,你會不會後悔。”
“會。”他笑嗬嗬地說:“做俠義之事果然是拚命的人做的,怪不得放出去的信鴿,都沒有人過來,我傻傻地等了三天。”
“不傻。”
“嗬嗬。”
“不過這樣笑起來就很傻很傻了。”
他一瞪我:“我還年輕好不好?”
“我也年輕啊,我今年十六歲了。”我得意地說著。
他扶著樹,穩著顫抖的身子:“你去死吧,十六歲,居然比我還少,可是你做的事,都像是六十歲的人,夠心狠手辣的。”
“不心狠,現在姐姐就和閻王大眼瞪小眼去了。”
他咧嘴一笑:“這倒是真的。”
“雲錦,謝謝你。”我也大聲地說著。
雲錦沉而不語,久久仰望著天空,才說:“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十六歲啊,你果真不是一般人,不過你也擔憂一下,這水衝到南蠻,如今盛世不是派了軍隊和南蠻作戰嗎?南蠻個個熟水性,如果利用這水來淹盛世大軍,倒是好事成了壞事了。”
是啊,那也是死傷無數之事。
我深吸一口氣笑道:“我不怕,有人會處理好這些事的,他一定知道我不想水淹這南方一帶,不然的話我不會一直不回去,那麽他知道,他就會去做這些事。”
“誰啊?”雲淨好奇地問著。
我神秘地一笑:“不告訴你。”
但願是如此的,再說那成千上萬的大軍,也不是瞎子,隻顧埋頭打仗,沒有個消息哪行啊,如果李棲墨沒有提前安排,他們多少也能看到。
這南方居住的人也不少的,下遊的水流走有問題,一淹,那死傷也是何以萬計。
水流了一天一夜,孤坐在山頭上之上,現在終於知道月亮的寂寞了,總是高高地掛著,而今,我們也像。
沒有東西吃了,餓得緊,但是誰也不吭一聲。
山我吹在濕濕的衣服上,更是冷,也沒人會吭一聲。
處理好受傷的人,不忍心看這七零八落的隊伍,都坐的坐,站的站,在等著,要不就等這水幹,要不就等著人來救, 現在水還這麽急,船定是上不來的。
那個水庫大得真是不可思議啊,南蠻子啊,你究竟挖了多少年啊,硬生生生一座高高的大山挖了個空用來畜水。
再餓得沒有辦法的時候,就隻能挖一些植物的根吃了。
那經過水泡過的金桃娘,連枝兒也抬不來,粉粉的花朵貼著地麵的泥濘,一片汙髒,戰爭,也許是如此。
那日我還在宮裏戲魚兒,我還在吃什麽吐什麽,今日我殺人,今日我餓得看到螞蟻都想炸了吃。
如果讓我回去,我要吃到吐,吐了再吃。
“如果我回去了,我要吃到吐,吐了再吃。”
汗,我還以為是我說的,原來又是小江湖,他這麽一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有些鄙視地看著他。
他嘿嘿一笑:“難道你們不想嗎?”
雲錦淡淡地說:“不是所有人和你的想法都一樣的。”
哈,幸而我沒有說出聲啊,瞧瞧這話,多讓人鄙視,瞧瞧他,多讓人鄙視,為了代表我的清傲,我也狠狠地賞他二個大白眼。
心情逐漸好了起來,在山頭上過一個晚上,明兒個水就會消停一些的。
雲淨好奇地問我:“喂,那個什麽愛的,你不餓啊,沒瞧到你咬樹根,難道你是嫌棄不成?”
“我不餓,小的時候有餓過,所以抗餓能力比較強,樹根我是留給你吃的,乖,多吃點吧。”
他躺地上,笑著說:“你瞧,天上的星星,多亮啊。”
水洗過的天空,黑得如一匹上好的錦緞一樣,美得真是不可思議啊,那星星是世上最高貴,最璀璨的東西,一閃一閃的我,離得近,又離得遠,抬頭看著,越數越多的星星。
這麽多天來,第一次睡得這麽沉。
天亮越發的冷了,我縮著身子睜開眼睛,沒有幾個醒著的,都累啊。
水降平靜了好些,慢慢地降到了山腳下,我盯著那咆哮的河流,李棲墨我好餓,你怎麽還不來啊。
沒有船呢,難道你還要我們自已砍樹做木排回去,現在好累,我連削指甲的刀都要拿不起來了。
那寫著盛世的旗幟先入眼的,船由下而上,越發的清楚。
有人驚喜地大叫著:“小姐,你看,有人來了。”
是的,我看到了,是盛世的人來了。
振奮了起來,互相拖著慢慢往滑膩的山腳下去。
好幾隻小船先到,丟上來食物,什麽話也不用多說了,抓了就吃吧。
那個雲淨果然吃到吐了,我手裏的包子狠狠地朝他頭上砸過去:“你在浪費糧食。”
“我不是故意的啊,嗆到我啊。”他大叫著。
我不吃了,我等著那個人來,從來沒有如此的期待過。
我仰首盼望,幾隻小船再出現, 然後就是一隻大船。
那個人,就站在船頭之上,一身黑衣如夜一般,我咧嘴笑著,傻傻地笑著,李棲墨真想你啊。
“那個男的是誰啊?”沒眼光的雲淨問:“你怎麽老盯著看呢,難道是你爹,這遠遠一看,你還真是讓人歎息,你爹多高大,你好矮。”
他的汙蔑,我忍了,我心裏高興啊。
“你爹是幹什麽的?”他又問:“做什麽官員的啊,你家還有姐姐妹妹不?比你要溫柔一點,但是也要有你這樣強悍的心的。”
我嬌笑著瞪瞪他:“你想幹什麽,求親嗎?”
“誰說我要求親,我是想替我哥求。”他說得小聲,連看也不敢看我。
那你臉紅個鳥啊,一拍他的肩頭,指著那越來越近的大船說:“那個是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