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別看,天愛
“要你管。”我就這脾氣,你看不慣啊,你打我啊,你敢嗎?
她有些氣惱著,眉跳了跳卻不吭聲,直接到城牆邊遠眺著。
“小姐,到下麵去吧,下麵暖和,這天氣太冷了。”公公還在勸導。
“我要等皇上回來。”我聲音軟了下來。
“你也會擔心嗎?你不是不擔心他的嗎?”何宛插話。
這女人真會多管閑事,剛到這兒的時候,她還故意氣我來著。
一挑眉,虎視地看著她說:“何宛,你又在這兒作什麽呢,你等誰呢,他需要你的擔心嗎?別自作多情了。”
她冷哼:“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身份來說我。”
氣煞我了,還真是沒有什麽身份啊。
我像是他的情人一樣,但是可以見光的。
“我給他生過一個兒子。”
“你看過嗎?你抱過嗎?你喂過嗎?指不定看到你,到時還會說這個是誰啊?”
我最在乎的啊,一下就讓她給說中了,這個何宛可真不是哪壺不開就開哪壺。
“你倒是想做他身邊的女人是不是,哼哼,那好,誰都可以,就你不可以了。”我跟你纏上了。
本來也正是如你所說的,我還真站不住腳來管他什麽呢。
“二位小姐別吵了,傅小姐身體不好,皇上很快就會回來的了。”後公公上來:“小姐先下去,若不然一會兒小姐的眼睛,又看不到了。”
“沒這個能耐,就別挑這此事兒做,即然你這麽喜歡站在這兒看,本小姐也不會和你爭,本小姐倒不如親自騎馬出去。”
我倒也是想,可是眼睛很不爭氣。
後公公說的也是實話便眯起眼養神著,讓他扶著我下了去。
躺在床上睡一睡,養養精神,眼睛才會好一些,再喝下一大碗的藥,心刺得痛了起來。
現在他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說過我一醒來就能看到他的,又給我說謊了。
李棲墨,你不說大話,你會死啊。
可是寧願你是說大話騙我,也要快些回來。
總是時不時地催公公出去看看,看李棲墨回來沒有,然後豎起耳朵聽著。
“皇上回來了。”公公急急來報。
我也騰地就坐了起來,不敢一下就睜開眼睛了,摸索著踩上鞋子就要出去,太是興奮了,沒等人過來扶,差點一腳踢在門坎上,痛得我跳腳,抬腳連踢了它幾次。
李棲墨回來了,回是很晚,而且他也受傷了。
我不問他是不是敗了,還是如何?一看到他身上有血,就痛疼無比。
他卻是輕鬆地朝我笑第一句話就說:“別擔心。”
身上的血,都染在他淺色的衣服上,還叫我怎麽能不擔心。
咬牙橫他一眼,還是乖乖過去想知道他傷在哪兒了。
上身脫光,那左手胳膊上還冒著血,右手抓緊我的手,還來安慰我:“別看天愛。”
上藥的時候,包紗布的時候,他還不是臉色蒼白著,右手還不是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幸好沒有傷到很嚴重,他無比驚歎地說:“那突厥的弓弩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可以連發幾次,淩厲無比。”
我給他小心地穿好衣服,他還朝我笑:“寶貝兒,別繃著張臉,朕這不是回來了嗎?打仗自然是有受傷的事。”
“皇上,慎王爺求見。”
“讓他進來。”他說,一手順順我的發:“好了,一些小傷而已。”
慎王進來,也是精神不太好,有些低落地說:“皇上,傷可嚴重?”
李棲墨含笑:“不是甚重,慎王不必擔憂。”
“帶了些西北專治箭傷的藥過來。”他說得有些不自在。
“後公公。”皇上一個示意。後公公就過去接下慎王送來的藥。
宮女奉上茶,清香縈縈,他端起喝一口,我吸吸鼻子他馬上放下去,並用瓷蓋兒給蓋住,就像是我聞著這茶香味,就會喝了他的茶一般。
宮女取來一軟毯子,我坐在他的身邊,聽著他說話一邊吃著水煮鹽花生,他跟慎王討論著突厥的弩弓要怎麽去破解,慎王總是神思還在恍惚。
伸手襲上他的茶,想喝一口。
他一手拍下來,我瞪他一眼。
天天喝那些金銀花露水,真不是個味兒。
眼睛眨了眨,有些黑沉,罷了,今天也是堅持得夠久的了,他回來就好了,那顆不安的心,也可以落下去了,頭靠著他的後腰,臉貼著鹹受他身上的溫暖。
李棲墨,我竟然比我想的還要在乎你。
“慎王,你也回去休息會吧,此次我軍受損不少,可都得重震旗鼓,不能讓這些影響了士氣。”
慎王我一走他就伸手下來撈我,軟聲地說:“像貓一樣。”
“李棲墨,你輸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他想了想道:“人總是有輸有贏的,沙場如果盡勝,倒不是一件好事。”
“你要不要求我。”我仰著小臉笑。
他柔和地說:“求你什麽?”
“我有辦法破解哦。”
“小腦子不許多想,一會又該痛了,今兒個的藥還沒有喝吧。”
“不想喝了。”我搖搖頭:“再喝下去連心肝肺都要黑了。”
他就笑:“也好,不過你可得記著啊,是你不喝的,不是朕不給你喝,瞎了看你還能去哪兒,朕隻要把門給鎖著,就可以關你一輩子了。”
就巴望著我瞎,如果這是注定的,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但是我不喂藥,他也不勉強了。
“也算了罷,喝了這麽久沒有起色,長久喝藥會讓身體變得更差,到時回到宮裏再征集天下名醫來治你的眼睛。”
“我真的有辦法的,你快求我,我就告訴你。”
他撓我的癢,讓我往他懷裏鑽:“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們小時候喜歡玩飛箭,就是拿著小箭往一個地方擲,誰擲得深一些,誰就勝。我就往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粘土,再用紙給蓋住,拿下來一看沒有一個人的小箭能穿過粘土的。”
他揉我的臉,然後就來啃,口水弄了我滿臉。
非常興奮地說:“後公公,讓人去準備,再試箭。”
“傅天愛。”他軟聲地叫。
“嗯。”我應一聲,心裏也高興得緊。
“寶貝兒。”
額抵著額:“你是朕的寶貝兒。”
我可憐兮兮地說:“我中午還沒有吃飯。”
“現在餓得緊嗎?”
“你說得太惡心了,我吃不下。”
他笑著將我揉搓著,恨不得將我搓成個小人兒,然後捧在手心裏串在腰帶裏。
雖是受了傷,可是用過午膳,他還是去看望那些受傷的將士。
快馬送來了沾土,因是天冷的關係越發的厚厚硬硬。這麽冷的天,那些擋箭的盾一敲,也是清碎作響,不過弓弩的力道肯定是很強的,不然怎麽會傷損這麽多。
聽著箭一枝一枝地射,然後就不斷地加粘土,再加一些別的,他是我的眼睛,他告訴我加了什麽,他說箭入了幾分。
南方有竹子,光滑而又堅韌,削了竹子用水煮,用油烹然後串連起來放在粘土的前麵,削減了不少的力道,甚至一些還會削下去。
到了傍晚風更冷,他過來抱我:“天愛,下次就這樣,明兒個就拿去三軍試練一下,再改進一下,大概就可以以退弓弩之術了。
我朝他咬耳朵:“粘土上的箭,也可以拔下來用啊。”
他笑:“朕倒是不差這麽些東西的,朕憂心的是盛世的一些技術,到現在還沒有變,看到突厥用這些,打了個措手而不及,若是朕再不讓人好好地研製出一些長進的,遲早就要落於人後了。”
“憂心了。”
“朕是皇上,為國為民,自然少不了憂,天要黑了,朕抱你進去。明兒個一早你能看到,就讓你親眼看看做出來的靶子。
不要讓他抱,他手還受傷著,就是抓著他的右手,他帶著我回去便好了。
“啟稟皇上,京城信件。”
他去看信,宮女來侍候著讓我淨手泡腳的。
進來的時候他跟我說:“似乎得盡快結束這場戰爭了。”
我站起來,他卻拉我:“天愛,你是不是月信來了?”
“我不知道,不過肚子有些脹脹的,痛痛的。”看不到是與不是。
“讓宮女給你換衣服去。”
有些羞燥,看不到是真的很不方便。
晚上他也不避嫌,還是會抱著我睡,快天亮的時候公公輕輕地敲了下門,他就醒了,將我的手輕輕地放在身側,肚子不太舒服,又擔心月信會染在床上,一敲門其實我也醒了。
他起身出去,虛掩著門。
“皇上。”
是低低的女聲,我側耳細聽著。
“那邊消息如何?”他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慎王爺沒有別的舉動,隻是長歎,晚上還喝了些酒,宮裏倒是有消息傳過來,說上官香華意欲殺皇子。”
他似是怕我聽見,又將門給合了上去,聲音隱隱約約的就聽不清楚了。
他一會回來,滑下被窩裏,我伸手去抱他的腰,輕聲地說:“誰?”
“公公。”
“公你個頭,我聽到是個女的,你不是說過,你不會再騙我的嗎?”
他輕歎:“靜小姐。”
原來就是一個奸細啊,在慎王爺的身邊潛伏著呢。
“他宮裏,也有奸細。”他抱怨著:“不是朕心黑,多疑。”
想必就是太後宮裏的人了,那紅泥印子我有告訴過他的,不過他也是將計就計。
滲上了權勢,兄弟反目,猜心鬥狠什麽都有。
我輕歎:“我真想念襄王,他是如此的純淨,就像是年輕時的我。”
“這感想,你現在才十八歲。”他揉我的發:“別擔心,母後會保護好歆上的,母後雖不喜你,但是卻是極疼歆上,還有槿色照著著他。”
想到槿色,有些複雜的心思。
可是寧願相信吧,她恨上官香華是入了骨,刻血液裏一刻也是放不下的了。可憐,也是可歎,我卻恨不起槿色,哪怕是她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我的事,可那些苦澀的歲月,怎不是她陪著過來的呢。
躺在我身邊的人,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可是還是一樣會傷害我。
人與人之間,就是一個孽,一個債。
“李棲墨,你派人去江南尋找莫離,我相信他沒有死。”
“慎王說什麽你也相信,朕說朕沒殺向莫離,為什麽你不肯相信?”
“現在不是信也不信這些事,你派人去找,也不差你點事兒,如果他還活著,不管他在哪裏,我便再也不會因他而傷你了,你要我做你籠中的小鳥,那我便做你籠中的小鳥。”我真累,也不想再飛了。
在外麵,流浪到一處又一處,雖然會有朋友相伴著,照顧著,可是那些輾轉的風景,還是無法讓我心停留下來,一直在漂泊,現在依在他的身邊,卻是心懶了,貪戀起現在的溫暖。
我知道飛蛾為什麽撲火,縱使是一死,可是還是貪戀那些溫暖和璀璨。
以往我沒有家也是開開心心的,可是現在長大了,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麽了?成長了,不再傻不拉嘰地不撞破南牆不回頭。
靠近他,他是火,我是蛾。
靠在他的胸上,蹭著他,他嗬嗬笑:“這是撒嬌呢。”
“不可以麽?”
“可以,不過隻能對著朕撒嬌。”
“李棲墨,你說你要是不是皇上多好啊。”
他捏我的鼻子,喜歡看我鼓著氣的圓滾滾的雙頰,再一指掐下去,泄了氣笑嗬嗬將下巴慵懶地放在他身上。
“如果朕不是皇上,就得不到你了。”
說起來我還有氣,那賣小黃書的,奶奶個熊,可就不要讓我抓著,到時要以妨害風化抓起來關著。
如果你不是皇上,我相信你可以隻守著我一個,隻愛我一個,隻為我開心,隻寵我,隻關心我,嗬護我,腦裏心裏眼裏裝的全是我。
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我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不開心。
我就胸襟這麽小,哼。難道要我不開心,裝開心嗎?還給他挑女人,做夢去。
第二天一早,精神不錯就去看射箭的,厚得像城牆的泥土,上麵覆著金黃黃的竹片兒,後麵還裝了些東西。
上百個人狠力地拉弓,朝它射過去。
真是興奮得緊,幾乎沒有一箭會刺透的。
慎王也是一早就過來看了,朝我笑笑:“你氣色不錯。”
“你可不怎麽好,是不是你昨天也受了傷?”
“沒。”他瞧了眼那和將軍相談的李棲墨。
我笑笑:“那就好。”
“皇上的傷如何了?”
我朝他努努下巴:“你看他,臉不白,心不慌,氣不亂,看著就沒有什麽事兒,也別擔心,他平時養尊處憂的,難得受一次傷來著呢。”
“天愛,你恨我不?”他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及的問題。
讓我腦子轉了好久才轉過來,睜大眼睛問他:“為什麽要恨你?”
“朕把你囚禁起來了。”
我就笑:“恨啥恨啊,你又沒殺我,沒傷我,沒害我,再大的恨我都可以放開,你這點算個鳥,要是這點事兒我都放在心裏,我早就讓恨給壓死了,知道不,越多的恨壓著,心裏越會不舒服,我討厭一天到晚幽幽怨怨的,沒事我都會自個對著鏡子笑給自個看呢。”
“你果然是……”他很含蓄地笑道:“特別。”
“都說我笨蛋。”
不用跟我客氣,這些詞兒我倒是知道的。
什麽才是聰明,自個過得快活,才是最聰明,那些人焉會知道。
“昨天是皇上為了我挨了一箭的。”他輕淡地說出來。
我有些驚訝:“不會吧,他?看不出來啊。”心裏黑得不得了,還會為人擋箭了,好有獻身的精神啊,不值得讓我學習,怪不得沒有說出來炫耀一番呢。
他沉重地點點頭:“突厥的弓弩好是厲害,防不勝防,力道太狠了,雪風又強勁,一枝箭對著我射過來,我卻是猶不知,是他撞過來將我撞走,箭便刺過他了。”
我又笑:“那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的,說不定是因為看到箭來了,他腳軟,一下就歪在你的身上了,就那麽恰巧的事。”
“傅天愛。”他有些惱地看著我。
“啥事?”難道我說錯了不成。
“不是這樣的,別亂誤解。”
喲嘿,還一本正經起來了,還要維護他皇上弟弟的麵子。
挺開心的,現在就是你罵我,我也認了。
主動地示好,積極地說:“是該表揚一下他,你放心啊,他的傷我會好好照顧著的,讓他一天照三餐地上藥,健健壯壯再上戰場。”
他板著臉,對著我搖頭,似乎很不讚同一樣。
然後又嚴肅地跟我說:“傅天愛,對他好點。”
我睜大眼睛,頭痛啊。
難道我對他不好嗎?難道我把他關過小黑屋,推過他,還侵占過他,還是我也打過他,呃,好像是打過。
“對他好點。”他又交待,聲音輕輕細細,不過卻像是鬆了口氣一樣。
我咬著唇:“我又沒有不給他飯吃。”
“你明明知道我說什麽?”
“不知道。”
“傅天愛。”他眯起眼,危險的光芒微散:“再裝傻,本王暗裏找人打你一頓。”
我笑,一拍他的肩頭:“你還別,你打我,我還好,隻是皮肉之痛而已,可他卻是痛在心裏,要死要活的了。其實我哪裏對他不好,又聽話,又乖,而且還會逗他開心,你應該跟他說,叫他對我好點,搞得像是我虐待他一樣。”他又不是跟著我的男人的,他是要我跟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