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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再入圈套

  景澈驚得後退一步,不小心踩到身邊一個小丹爐腳,一下沒立穩,順著傾斜的一側直直倒去。她下意識撐著丹爐一角,阻止身子狼狽跌倒的趨勢,最後卻是手砸到了滾燙的丹爐里,人也跌倒在地上。 

  那麼狼狽。 

  「怎麼毛毛糙糙的,可有受傷?」陸慎雨嗔道,伸手扶起景澈。 

  景澈木然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垂眸看手,那原本燙傷的地方又被丹爐灼得血紅。也不像平時那樣嚷嚷著疼,目光直勾勾而安靜,像是失了魂似的。 

  陸慎雨忙給她敷上一層葯,端詳片刻,嘆了口氣:「丹爐里的是三味真火,你這手,怕是要留疤了。」 

  「留疤就留疤吧,也是我活該。」景澈莫名凄冷道。 

  陸慎雨被她這個悲觀的口氣攝住,一時沒開口,疑惑地瞥了她一眼。 

  景澈躲閃地避開她的打量,想裝得正常一些,可卻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笑來,只得匆匆站起身道:「謝謝陸師叔,我先回去了。」 

  陸慎雨看出她的異樣,也不多說什麼,遞給她一隻瓷瓶子,道:「手要記得上藥,不然三味真火的熱氣殘留在裡頭,恐怕連骨頭都要蝕了。」 

  景澈點點頭,逃也似的離開凈毓鋒。她渾渾噩噩地一直走,手裡緊攥著瓷瓶子,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它捏碎。 

  陸慎雨愈發狐疑地注視著景澈漸漸怨氣的背影,溫潤柳眉幾乎要簇成一團,突然恍然大悟,難以置信地喃喃道:「這傻孩子,該不是……」 

  持著幾分真切的擔憂,逼仄丹室里來回踱步。 

  遠去的景澈哪裡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怕是連自己方才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記不太清。她腦中反反覆復只有那一句如同五雷轟頂的話,一刀刀剮著她的靈魂,連激起的迴音都像是漫山遍野轟轟烈烈的弓弩,要讓她嘗嘗萬箭穿心的痛。 

  懷孕了,呵,懷孕了。 

  她是想冷笑,卻全然沒有力氣揚起嘴角。難怪師父連虞溪這麼無理的要求都會答應,原來是這個緣由。 

  景澈不敢往下想往後的日子會如何,更不敢回頭深究師父和虞溪究竟做過什麼。那些曖昧的獨處,那些她錯過的花好月圓的夜,那些糾纏和難以分割,終究是別人的喜事,別人的情深不壽。 

  歪歪斜斜不知走到何處,稀稀疏疏送來一些聲音。 

  「師姐,拿去修補結界的火種還多了一些,是不是要送回陸師祖處?」 

  「是九天聖火的火種?」 

  「是。」 

  「給我吧,我正好要去凈毓鋒一趟。」 

  景澈已經沒有心思分辨話裡頭有多少玄機,只聽著那女聲,有些熟悉。 

  她不在狀態地繼續往前走,卻有一個陰影堵在她前頭:「是你?」 

  景澈抬眸斜了來人一眼,見到了宮霖嫌惡的臉。將近兩三個月的時間,她鮮少出門,也一直沒有碰到過宮霖,今日倒好,可真是禍不單行。 

  此刻她提不起激昂的憤怒,更疲於應對宮霖,不想開口,於是答也不答,撞開她的肩膀直接走開。 

  宮霖冷嗤一聲,欲出言羞辱,突然在這時山鍾長鳴,看樣子是緊急召集整個迦凰山弟子。 

  鼻孔出氣以示不屑,只得先前去赴會。而景澈屬劍聖門下,這種集會可去可不去。 

  宮霖走遠了,而景澈斂起冷冽的神情,怔神痴了半晌,才微微回過魂來,徑自御起劍朝下山的方向去了。 

  走到哪都是不順心,這會,能收容她的地方也只有雪柏郡了,雖然不可能和那群心眼粗得跟碗口大的戰士們訴說心事,但是至少能讓她短暫地逃離和百里風間那些理不清頭緒的事情。 

  景澈才到雪柏郡,在城門口就先聞到一股焦味,環顧四周又沒有什麼地方起火。再走進城,聽到了城裡一片嘈雜喧囂聲。景澈疑心重重地往裡走,一堆人扎堆圍在廣場不知道在看什麼。 

  恰好七影從人群里走出來,一眼望見了景澈。 

  七影收起嚴肅的神情,沖她遙遙一笑,景澈揚起手正欲打招呼,身邊一個帶著斗笠的男子走過,風揚起正好讓景澈看到了他的面容。 

  當下一愣,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阿鄴?」 

  這時七影走了過來,腆著笑問道:「今天你怎麼有空來了?」 

  景澈來不及回答,抓著七影的手臂急急解釋道:「快抓住那個人,他是臨滄帝國的人!」 

  七影順著她的手狐疑地望了那個背影一眼,見到那人突然拔腿就跑,知道有恙,立即帶著景澈追了上去。 

  因失了先機,而未在城裡截到阿鄴,一出城門地形複雜,蔥鬱樹林里一前一後跟捉著迷藏似的,饒是七影神行術了得,也因地形所困,起不了多少作用。 

  追出去了好一會,反而徹底把阿鄴跟丟了。 

  景澈喘著氣有些懊惱:「不抓住他,他就會四處興風作浪,為所欲為。」 

  「雪柏郡糧庫那把火就是他放的。」七影的眉毛都要絞出一團火來。 

  「可有大的損失?!」 

  「幸好發現的早,及時撲滅了——他在那邊,我看到了!追!」 

  已經追到了樹林的出口,面前一片袒露的亂石平原。 

  頭頂半壁天光從雲縫射下來,遠處一片黑雲好似摧城。風聲凌亂,景澈和七影同時停下了腳步,顯然都被面前之景駭住。 

  亂石迭起的平原後面,隱約幾縷狼煙升起,營帳圓圓的頂縮成一個個黑點,在遠處鋪開一片。幾帆戰旗抖在風裡像是叫囂。 

  「臨滄軍隊?」景澈駭得叫出聲,險險捂住了嘴巴. 

  饒是處事不驚的七影,此刻也無法淡然了:「怎麼可能……」 

  臨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越過了一容道天塹,駐紮在了雪柏郡門口? 

  一容道是雪柏郡天然的一道防護屏障,易守難攻,所以復**才放心離開南方紮營北地,可是,才不出半年…… 

  「他們什麼時候駐紮在這裡的?」景澈茫然地望向七影。 

  「不長不長,也只是今日到的。」阿鄴嬉皮笑臉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一邊熱絡地跟景澈打招呼:「阿澈啊,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惦記我。」 

  「我還以為你夾著尾巴回帝都了,沒想到還敢在北地晃。」景澈嘴角浮起譏笑,「阿鄴,今天我們就新帳舊賬一起算。」 

  「唉,阿澈小美人,你總是這麼自信滿滿,我都不忍心打擊你,」阿鄴一臉惋惜,「到人家家門口抓人,總是不自量你的,你還是先回去,跟你師父多學幾年吧。」 

  「燒我糧庫,你以為我會輕易放你走?」鏗鏘話落,七影拔劍先發制人,一招先行,橫掃亂石。 

  「七影將軍,以後戰場上打交道的地方多著,何必急於一時呢。」阿鄴左蹦右跳跟一隻四處逃竄的猴一般躲閃。 

  「別跟他廢話!」景澈召喚出醍醐,一齊攻上前去。 

  「阿澈,此言差矣——噯,我勸你,別再向前走了。」他一邊逃竄一邊回頭沖景澈說。 

  七影惱怒,看似阿鄴在下風被逼的節節後退,而無論出多重的招他都能避開,還能保持氣息不亂,騰得出心思講話,說明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無法接招,而是故意將人耍的團團轉。 

  凌厲劍光招招劈入大地好似崩裂,在振聾發聵的聲音中突得空氣中傳來一聲輕不可聞的破碎聲,一聲,景澈和七影下意識警覺地停下腳步。 

  「啊!」腳下一空,地上繩索拉破黃沙亂起,天羅地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將景澈和七影籠在其中。 

  阿鄴拍拍掌心灰塵,抱歉得聳聳肩:「不是我沒告訴過你啊,都說了不要往前走。」 

  「這什麼繩子!」景澈罵罵咧咧想掙脫出來,可越動繩子就抽得越緊。 

  最後七影鎮定地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這是他們布好的局,掙脫不掉的,別浪費力氣,索性先去他們軍營里看看,尋個機會再逃出來。」 

  阿鄴一打響指,四個臨滄士兵走過來,用黑布蒙住他們的眼睛,將他們推搡著帶走。 

  眼前一片漆黑,茫茫地往前走,直到耳邊嘈雜聲開始真切,空氣中的人氣也隨之旺起來,景澈猜測他們是走到了臨滄軍營里。 

  可身邊的士兵還帶著他們繼續往裡走,穿過軍營又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好像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環境中,才停下來。 

  眼上黑布被解開,景澈迫不及待地環顧四周。 

  果然是一個密閉的磚房,每隔幾米就有火把架在牆上,幽幽地燃燒著著。腳前幾尺處不知道是一池什麼水,不過幾方大小。目光再往前移,是幾格台階,台階上的石椅坐著兩個人。 

  一個男子的面孔景澈當即就認了出來,是蕭燼;而另一個人景澈從未見過,是個帶著金色面具的紅衣女子。她妖嬈地倚在蕭燼大腿上,酥胸半露,一層輕紗衣薄薄覆在身上,雪白大腿若隱若現。 

  「喲,阿鄴,還多了一個小姑娘呢。」 

  紅衣女子一開口,景澈就覺汗毛豎立——這聲音……好似另一個她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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