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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都很清楚

  百里風間嗤之以鼻:「呵,那你以為我怎麼進來。」 

  也修沒有回答,掌心一攤指向出口,示意百里風間可以帶走紅衣了。 

  百里風間也不帶點憐香惜玉地撈起紅衣,大步邁開就往外走。 

  本就昏沉的巨大山洞已經陷入徹底的黑暗,蒼穹之下露了半截月色,隔著百丈岩壁更顯得遙不可及。 

  本存的是原路返回的心思,而眼力極好的百里風間一抬眸就看到來時的岩壁,整片都是溝壑洞窟,根本判別不出方才他是從哪裡進來的。 

  腳步當即頓住,懷中女子的衣料垂在手心,沒了體溫熨帖涼了一截,正像是此刻的心思。 

  也修從後面時走上來,站在他的身邊,早就料到了他會是這個反應,而只是沒有語氣清冷地道:「正好兩位是夫妻,寨北有一間空房,兩位擠一擠吧。」 

  而正這時,前頭一隊人迎了上來,幾雙敵意的眼睛快速掃了一下抱著紅衣的百里風間,抱拳對著也修招呼道:「寨主!」 

  也修冷靜的聲音好像在嘆氣,細聽又只是波瀾不驚地在下命令:「那麼這月,還是抓鬮吧。」 

  百里風間無動於衷,而心頭卻已經聽了明白。紅衣無法被當做祭品,那祭品必然要在寨中的人送中出去一個,而抓鬮正好又是最公平的方法。 

  可他們要祭祀的,究竟是什麼?也修看起來決不是那種荒謬崇拜神靈的無知寨民。 

  心思一轉,他此刻靈力全無,局勢被動。既然能爭取暫時的和平,那還是少管閑事為妙。 

  他們被送入一座高腳樓內,屋子裡頭簡陋倒也是五臟俱全,不算是虧待。大概是對高手的尊敬和方才對神許下的承諾,也修對百里風間十分客氣。 

  雖留了兩個人單獨在房裡,也沒有落鎖,可只需細聽外頭動靜便曉得,有好幾個人守著這屋子,監聽著裡面的一舉一動。 

  百里風間沒了靈力如同被拔了羽翼的鳥,暫時什麼都做不了,索性熄了燭火,把紅衣抱到床上,自己起身坐到外室簡陋的大椅上,正閉了眼想休養精神,這時一陣叩門聲起。 

  「進來。」 

  也修只站在門口未進來,簡短道:「明日我寨子祭祀,拒接外人,還望兩位不要出房。」 

  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卻遊離在內室和百里風間身上,顯然是在考究為何一對夫妻此刻並沒有睡在一起。 

  百里風間淡然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端起來作勢走到內室:「曉得了。」 

  直到背影隱入幔帳,也修才闔上門,腳步聲頓了頓才一級一級下樓。 

  唇角突兀浮起點笑,眸子里的漆黑比夜幕還要沉幾分,坐在床邊,百里風間大概在出神地想著什麼,然後掀起一角被子好,和衣躺了進去。 

  他委實是累了,加上還是凡胎**,才闔上眼片刻便陷入了模糊睡意中。 

  四下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勻勻的,一下一下,平常無奇,沉沉混沌中百里風間卻突然覺得荒謬,可是這荒謬好像只是一種直覺,無根可循。 

  紅衣這時無意識動了動身子,逼仄的床上任何動靜都被無限放大,動作隔著薄薄衣料磨蹭著,百里風間又突然無比清醒。 

  此刻他的敵人紅衣正安靜地躺在他身邊,身子蜷成一團像是只惹人憐愛的小貓。 

  「唔……」含糊不清地嘟噥一聲,嗓音彷彿被濃稠的蜜攪成一團。意識漸漸清明,景澈腦中迅速過了一遍昏迷前的場景,試圖想判斷出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醒了?」耳後傳來漫不經心詢問的聲音,好似細攏慢捻在撫琴,帶點惺忪睡意,無端嗅出曖昧。 

  景澈腦子一遲鈍,翻了個身想看個究竟。而目光在掠過男人的眉眼,鼻樑,最後落在下巴胡茬處,險些楞得沉淪了進去,驀地回過神來,立即抗拒地彈起身。 

  卻被人一手按在腰間用力處,低聲道:「噤聲,外頭有人。」 

  氣息噴在面上,景澈安靜下來,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在黑暗中躺著,身上覆了一層棉被,大紅棉布滾著牡丹。 

  「發生了什麼?」問出口,景澈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這八年來都鮮少使用如此迷茫的問句,大部分事情或是自己琢磨,或是索性不必曉得。可如今不過是同床共枕了一會,心裡頭就分寸大亂,腦中一片鈍重空白。 

  「我救了你,」他秉承懶得解釋的風格,意簡言賅省去中間的過程,說完又覺得該串供一下,於是補上一句,「我說你是我夫人,懷了孕無法被當做祭品。」 

  進出的氣似乎紊亂了些,而近在咫尺的女子戴著面具窺不出一絲端倪。 

  「你堂堂劍聖,認一個帝都禍水做夫人,說出去不怕丟臉么?」她聲音壓得低低的,依然是軟軟糯糯的好聽,嫁接了些微嘲諷口吻,讓人恨不得想立刻掐死她,又想一邊撫著她的長發憐惜。 

  「反正這個時空,也沒人認識你和我。」他反駁得懶洋洋,一筆帶過的輕巧。 

  你和我。 

  景澈在心裡默念這三個字眼。對立著而又不得不聯結在一起,這真是一種奇妙的關係,在紅衣和百里風間身上,在曾經的師徒身上。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知道我徒兒的下落。」 

  景澈心中酸意翻滾,而嘴上浮起冷笑:「聽說都從南穹弟子譜里除了名,也不算是你徒弟了吧。」 

  百里風間漫不經心而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一副「你不懂,我懶得解釋」的表情。 

  「當初一劍要刺死人的時候,可也不見得你會這麼著急找徒弟。難道是耿耿於懷沒有親手了結了孽障的性命,無法報殺妻殺子之仇么。」他越是不說,她的語氣就越是刻薄。 

  大概也是矛盾著的可憐人,最清楚不過該割捨,該置身事外,該無動於衷,可卻借著別人的身份想從他口中套出關於自己的隻字片語來。 

  百里風間在黑暗中勾唇笑了,語氣冷靜得像是要把人洞悉:「紅衣,你很清楚這些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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