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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解毒

  沈睿心裏惡狠狠地罵著始作俑者,這邊被惦記上的許佑德還有點心有靈犀,胸口絞痛一陣疼過一陣,他咳出口血痰,沒道德地隨地一吐,很是開懷地笑了笑:“算算時間,那邊也差不多會動手了,有人估計正在嘀咕我呢。”


  沈鈳略有潔癖,很是看不上不熱愛環保的行為,可這人是個大大的病號,一抽一口血快要死過去的那種,他也不好發作,隻皺了眉頭,手上動作更快了些。


  沈鏡撇嘴:“白租了輛車。”他伸手摸向自己口袋,一愣,而後大驚失色,“壞了大哥,我出來的急,身上沒帶錢袋。”


  沈鈳:“我也沒帶,借這車的時候還是拿玉佩抵著的。”


  沈鏡有點慌張:“藥店現在還能賒賬嗎?好像早不能了吧。”


  沈鈳篤定地答道:“不能。”罷扭頭看向了許佑德。


  正巧著沈鏡的目光也朝他射了過去。


  許佑德明明白白地看出了看出了這兄弟倆企圖打劫的意圖,老實巴交地承認:“我沒錢,你們可以隨時搜身,我現在半點反抗的力道都沒。”


  沈鏡怒道:“胡,你那對鳥兒還偷了我家妹的私房。”


  “賣鳥錢,”許佑德糾正道,“況且一到手就用了去。”


  沈鏡怒氣衝衝也沒法子,扭頭對著沈鈳道:“要麽我跑回去拿錢?”


  “先到醫館再,”沈鈳高貴冷豔地從眼角處掃了眼麵色已然泛青卻還強撐精神活蹦亂跳的病號,“萬一半途就死了呢。”


  許佑德:“我死了也賴著你們了,棺材錢可得給我備好。”


  沈鏡氣得大罵:“無賴!”


  馬車極速地朝醫館駛進去,虧的沈鈳駕得一手好車,這般速度居然也沒撞到行人打翻攤,一路順風順水地到達了目的地。沈鏡此刻對車上這位隻會貧嘴和惹事的病號一點好印象都沒,出手自然沒有丁點的顧及,直接橫著把人給扛在了肩上。


  就有點像豬八戒抗釘耙的模樣。


  肖像釘耙的帥哥此刻唇色已經淡紫,看上去透著不太吉利的慘敗,饒是這樣還沒辦法關上他的嘴巴,直大聲叫嚷著疼痛。


  周圍人指指點點,還有人掩麵對著他們輕笑,直把沈鏡給氣紅了臉。他腳下虎虎生風,跟包場了似得大踏步闖進了店裏,絲毫忘記了自己是個沒帶錢包的窮光蛋。


  “大夫來救人,救死了最好。”


  醫館大夫早聽到了外頭喧嘩,估摸著來的人是個刺兒頭,卻沒想到是個二愣子。


  沈鈳跟在後麵圓場:“大夫盡力救治就好。”


  醫館大夫總算聽到了一句像樣人話,目光盯著沈鏡半點不挪。


  沈鏡心頭疑惑:“總瞧著我幹嘛,我又不是來看病的。”


  大夫:“那你把病人放下來。”


  沈鏡臉上一窘,趕忙的把許佑德給放在了床上,他雖然氣在頭上,卻還是稍有點同情心,放人落下的時候稍微緩了些力道,沒真摔。許佑德也有些受不住了,蔫蔫地了句:“勞煩大夫。”便直接梗著脖子給暈了過去。


  大夫趕忙著開始工作。


  沈鏡一瞧,該是有一段空閑期了,便道:“我回去拿銀錢。”


  沈鈳直接製止:“不必了。”


  沈鏡一愣,連忙問道:“怎麽不必了,大哥又在想什麽法子?”他微微一琢磨,掃了眼周圍,壓低了聲音地詢問,“莫非是想逃單?”


  沈鈳:“”


  他無語扶額,下巴指了指旁邊,示意自家的傻帽弟弟看。沈鏡順著自己大哥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瞧見了個熟悉人——這不是妹院裏的丫鬟平嗎?

  沈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踟躕地開了口:“平,有銀子嗎?”


  平:“?”


  平:“有吧,那得看二爺要多少了。”


  沈鏡大喜:“有多少要多少,回府還你。”


  平把自己錢袋遞過去,撫著起伏不定的胸膛喘息不已。沈鏡還沉浸在自己有錢了的歡樂之中,寶貝著揉戳著錢袋掂了幾下,再抬頭看了一眼平,這才後知後覺地驚訝道:“你怎麽會在這?”


  沈鈳默,覺得自己弟弟的反射弧稍稍有點長——正常人都該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要問了。


  平也老實,“姑娘讓我來的。”


  沈鏡又驚訝了:“妹怎麽會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


  平:“其實姑娘是不知道的,她隻是讓我跟著這對鳥兒。”罷,指了指醫館的屋簷上。沈鏡抬頭望去,太陽好得讓他眯了眼,不過還真是看到一對兒眼熟的漂亮鳥兒。


  沈鏡評價:“機靈倒是機靈的。”


  沈鈳問:“你家姑娘有什麽話帶給我們嗎?”


  平忙道:“有的有的,”她清了清嗓子,開始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沈睿的神態表情,隻見她一臉嚴肅,沉著聲音道,“那邊對娘親下手了,許佑德這個人得帶回來,我有用處”


  大夫慌裏慌張:“這毒我瞧不出是什麽,我救不了,而且這人要死了”


  平繼續了被打斷的話道:“千萬別讓他死了。”


  陰沉沉的話語跟鬼吹燈似得,硬生生讓沈鏡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沈睿坐在家裏頭主位上陰沉著臉,一眼就瞧到了自家哥哥們從正門走進,眼睛就放射著駭人的光芒一直黏在他倆身上了,直到——


  直到她二哥沈鏡剛入院子走了兩步,大哥沈鈳伸手準確無誤地捏住了掛在沈鏡身上的許佑德的脈搏,微一皺眉再點一下頭,沈鏡便是一副英勇赴死的表情,板正了身上人的腦袋,嘴對嘴地給他渡氣。


  沈睿本是一腔怒火,此刻卻被滿腹驚懼替代,不自覺地從位置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珠地瞧著麵前情況。


  可這是什麽情況?

  沈鈳已經快步走進了屋子,慢慢地舒緩了一口氣才道:“他沒死。”被沈鈳兩步一口人工呼吸吊著氣呢。


  畫麵太美,沈睿不忍再看,別過臉去憋了笑地道:“他可不能死。”


  “府裏頭又是什麽情況。”


  沈睿磨了磨牙,惡狠狠地道:“趁著爹爹不在,直接向娘親下手來了——我著人打聽過了,就是跟這個倒黴催的許佑德沾上了關係的殺千刀的林記商會,娘親怕是被他們給扣在府裏了。”


  沈鈳沉吟:“那他倒是真的不能死。”


  沈睿好不容易把肩膀上扛著的半死不活的人給鼓搗進廳,氣喘籲籲也不敢隨意放置:“這個人怎麽辦。”


  其實按照沈睿的本意,是要綁了人去林記商會換人的。可如今許佑德這幅模樣卻讓她踟躕起來:死,抑或是不死,究竟哪個才是林記所要看到的場麵?


  若是許佑德活蹦亂跳,那好辦,直接拿繩子綁了送進府去,關上大門,要殺要剮要家法隨了他們的願,也好安安穩穩地做個人換人的買賣接回娘親;可若是林記商會本就是要許佑德死呢?


  那他們手裏頭就沒底牌了呀?


  這五五分的概率,又是壓上了娘親的事兒,沈睿還真不太敢賭,隻好拿眼神示意自己大哥沈鈳,讓他拿個主意。


  沈鈳歎息一聲:“賭吧。”


  沈睿點了點頭。


  沈鈳:“畢竟人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我們手裏,也是一樁不的罪過。”


  沈睿再聽話地點了點頭。


  沈鏡還兀自在那老牛喘息,眼神來回地在大哥和妹身上剮——好像是決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可決定的是什麽事兒啊?


  沈睿上前,探了探許佑德的鼻息,有點弱了:“再親一口,我們該出門了。”


  “注意措辭,”陷入自己思緒的沈鏡爆發了,“你行你上。”


  沈睿被凶卻沒惱,隻是用很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二哥,乖順聽話地改掉了措辭:“二哥,再給他渡口氣吊吊命,咱們要去直麵敵人了。”


  馬車是還是那輛租著的馬車,隻是多擠了個人進來。沈鏡本來的意思是把這輛多租了的車給退掉,用自家府上的馬車,寬敞明亮還勤儉節約,不料被兄長妹不約而同地否定了建議。


  沈鈳:“不。”


  沈睿:“那不行。”


  沈鏡悲憤:“兩個敗家玩意,真是沒經曆過窮的滋味。”


  沈睿其實有點沒底氣,卻還是得解釋:“可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我們本意就是把娘親給帶回來,且不招惹這段是非。連真麵容我都不想讓林記商會的人給瞧見,更何況帶了家中標記的馬車呢?”


  沈鈳向來不多話,但一話針針見血:“命若沒了要錢作甚。”


  沈鏡更信服後麵的。


  兄妹三人氣勢做足,雄赳赳氣昂昂地駕著馬車就敲門,很快林記商會的人就從角門裏出來了一波,各個手裏頭都拿著家夥,看起來很不友好。


  “馬車裏哪位,登門可有拜帖。”


  沈鈳一身蔚藍長衫,看上去是個富貴的公子哥,他長腿挨著地麵就下了馬車駕車位,一拱手,禮治是做足了:“不速之客冒昧,特來將府上人送歸,還請通傳。”


  古時候講究門當戶對,來了個講理的,就會出現另一個講理的打擂台。角門裏持凶器的粗壯大漢們走了,來了個衣著考究帶著西洋鏡的管事:“不知客從何來,又要將何人送歸?”


  “來處不必問,自然是從來處來,”沈鈳禮貌一頷首,君子端方,“歸人卻有些來頭,中了箭發了毒,危在旦夕。”


  沈鈳很是認真地考究了一下麵前管事的神情,見他滿麵疑惑,心下稍有落地,便撩了門簾道:“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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