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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滴水不漏

  奈何不說還好,一說,在場之人紛紛皺眉,清杉頓時威脅而道:“我東陵長公主豈容你隨意意想與汙蔑!長公主是否聯姻,也自是我東陵長公主說了算!”


  眼見清杉氣勢逼人,又覺此番被東陵之人如此針對心底也覺丟了麵子,司徒宇文當即將酒盞朝身旁女子的矮桌上一放,而後挑眼朝清杉凝來,“你究竟何人,豈敢與本皇子處處作對?”


  清杉挺直身板,陰沉沉的道:“東陵嶽候!五皇子有何指教?”


  司徒宇文神色微動,並未立即言話,待默了片刻,才勾唇而笑,“原來是一個侯爺罷了,竟也敢如此對本皇子作對!今兒本皇子不與你一般見識,免得被人說得東陵皇族不寬厚待人。不過,你且好自為之,若當真再處處針對本皇子,小心本皇子……”


  略微威脅的嗓音,然而脫口的語氣,卻並未夾雜太多的硬氣與威脅。


  大抵是一個從小生長在宮中頑劣慣了的皇子罷了,衣食無憂,四處玩樂,但又心性直白膽小,翻不得天。


  思涵不深不淺的將司徒宇文所有的反應全數看在眼底,隨即瞳孔微縮,未待司徒宇文將話言完,便已開口而道:“嶽候雖言語微過,但卻字句之間並非有錯。五皇子肆意對嶽候刻意威脅,便也是秉持著大國風範?”


  淡漠無波的嗓音,清冷十足。縱是外表從容淡定,腹中,則翻江倒海,極為難受。


  司徒宇文頓時噎了噎嗓音,目光下意識的朝思涵落來,則是片刻,竟是略微咧嘴的討好一笑。


  “長公主,我不過是在對嶽候講道理罷了,而非在威脅他。”他竟如突然變了畫風一般,整個人都開始心虛討好起來。


  思涵眼角一挑,清冷的瞳孔也漫出了幾許訝異。


  自打這司徒宇文第一眼見得她,便似不敢造次,開口閉口便會將她與東方殤扯在一起,是以,如此聯係著想了一想,倒也略微懷疑司徒宇文不敢對她造次,自也或多或少與東方殤有關,若是不然,這看似滑頭嘚瑟且隻有司徒淩燕鎮得住的司徒宇文,自也不會對她顏思涵太過好臉色才是。


  思緒蜿蜒,心底逐漸漫出幾許揣度與了然,而待兀自沉默片刻後,一時之間,瞳孔也微微一縮,另一股複雜探究之意也逐漸漫入心底。


  這司徒宇文因著東方殤之故而不敢對她造次,如此說來,東方殤這等鐵硬冷血之人為了她而膽敢拒婚之事,莫非是真?且正因為東方殤對她顏思涵極是維護與不忘,是以這司徒宇文對她,也因兄長的威儀之故而不敢對她造次?


  越想,本是略微犯得酒暈的腦袋也開始沉重半許。


  眼見她眸色陳雜清冷,並不言話,司徒宇文越發的有些心虛,眼珠子轉了轉,繼續咧嘴而笑,討好道:“長公主,我司徒宇文也是敢作敢當之人,說了是與這嶽候講道理,便的確是講道理。”


  說著,幾步踏至嶽候麵前,笑道:“你若是男人,就與長公主解釋一番。若是男人之間的事還得讓別人為你打抱不平,豈還有男兒之氣。本皇子也最不喜吵家打架輸了的人還要找救兵,往日我在宮中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都會自認倒黴,你是男人就開口說上幾句。”


  依舊是極為自然的話,就像是尋常人之間的平常交流一般,似是並未夾雜太多的算計與陰沉。


  這司徒宇文,著實看著涉世未深。


  思涵心底如實判定,麵色清冷無波。


  但清杉卻顯然心底有怒,抬眸朝司徒宇文掃了一眼,並不言話。


  司徒宇文心虛的抬眸朝思涵掃了掃,而後竟上前兩步稍稍擠開清杉坐在了他身邊,“東陵與東陵而今本為一家,自該無隔閡……”


  清杉滿麵鄙夷,“誰與你本為一家,放屁,小爺我……”


  話剛到這兒,清杉便頓時後知後覺的噎了話,隨即竟如方才的司徒宇文一般極是心虛的抬眸朝思涵掃了掃,眼見思涵並無太大反應,他才稍稍釋然半許,而後朝司徒宇文瞪來,轉了話題,“五皇子若是喜歡這位置,不若,此處讓給五皇子便是。”


  這話一落,分毫未估司徒宇文微詫的臉,極是幹脆的起身離開。


  一時,眾人紛紛這邊觀來,細碎的議論聲依舊此起彼伏,氣氛略微嘈雜,卻也有些尷尬。


  卻也正這時,清杉鄰桌的展文翼舉杯朝司徒宇文敬來,溫潤緩道:“東陵之人,性子微直,但卻極為純然,並無心思,五皇子此際許是略微不慣,倘若習慣了,自也知東陵之人的好。”


  司徒宇文頓時找到了台階下來,咧嘴朝展文翼笑了笑,卻也正這時,早有宮婢極是眼明手快的重新為司徒宇文拿了杯子倒酒,司徒宇文麵上釋然帶笑,隨即也不耽擱,僅是舉了酒杯,朝展文翼笑道:“不知,你是?”


  展文翼溫潤而笑,答得平緩自然,“東陵皇傅,展文翼。”


  這話一落,司徒宇文麵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你便是東陵最是聞名的展家家主,更也是長公主破例提攜直升為一品大臣的皇傅,展文翼?”


  展文翼溫潤點頭,緩道:“五皇子聽過微臣之名?”


  司徒宇文頓時咬牙切齒,“怎未聽過!趁虛而入的想要與我大皇兄搶女人的人,怎未聽過。”


  展文翼神色微變。


  司徒宇文極是不耐煩的將酒杯朝展文翼的酒杯撞去,瞬時,大片酒水灑在展文翼身上。


  他斜眼撇著展文翼,“東陵皇傅,這杯酒,本皇子先請了。”


  說完,舉杯將手中的酒一應而下,而後便不再耽擱,當即起身回得最初那女子身邊坐定,兩隻修長的眼睛似如防狼一般將展文翼盯著。


  展文翼按捺心神,麵色如常,待回神過來,便抬眸朝思涵無奈而笑。


  思涵瞳孔微縮,強行按捺身子的不適,仍未言話,卻也正這時,那位置靠得極前的國舅突然站起身來,略微執拗冷實的道:“長公主,微臣夫人身子不適,此際,微臣便先攜親眷出宮歸府了。”


  他嗓音極冷極淡,語氣中透著半縷有恃無恐的傲氣。


  思涵眼角一挑,目光朝國舅掃了兩眼,隨即便將視線落在了國舅身邊那淡青衣裙的女童身上。


  那女童,雖年約十二,但滿身的淡青衣裙,整個人著實顯得有些成熟。


  大抵是上次初見思涵,便極是畏懼,是以此番見得思涵正朝她打量,她瞳孔一顫,麵露怯意,兩手竟極是不安的捉住了國舅的衣角。


  思涵漫不經心的將她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思緒翻轉,心境也跟著沉了半許。


  有時候,雖不願將事做得太絕,但終究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際若心慈手軟的放過某些人了,日後,必成大患。


  亦如……這國舅的千金,王蘇。


  她家的瑋兒,便是可娶天下之人,也唯獨,不可娶淑妃家族之人。若是不然,她家瑋兒自會被王蘇自小蠱惑,那時候,這東陵江山易主,定也是早晚之事。


  思緒至此,思涵眸色幾不可察的深了半許。


  則是片刻,她稍稍將目光從女童身上挪開,慢條斯理的道:“絲竹剛起,酒興也未酣,再者,本宮還差人準備了歌藝,倘若國舅連這些都不欣賞,自也是說不過去。”


  這話一落,分毫未待國舅言話,思涵目光朝身旁宦官落來,挑聲而道:“差人將國舅的夫人送入太醫院,讓太醫院好生診治,不得懈怠。”


  宦官急忙恭敬點頭,當即領著幾名宮奴過去扶國舅的夫人。


  那婦人滿麵雍容,神色微慌,看著著實不像生病。


  國舅臉色也略微惱怒,拉住自家夫人的手,便朝思涵斥道:“長公主連這都要強行逼迫了?東陵公主已是離去,這接風洗塵宴也接近尾聲,而今微臣要舉家離開,長公主竟要強行阻攔?”


  思涵以手撐著微微犯暈的頭,淡漠清冷而道:“誰說今夜宴席接近尾聲了?東陵公主雖是離開,但東陵五皇子卻還在此。更何況,本宮都還未離去,國舅你身為人臣,又何敢比本宮還走得早?”


  這話一落,目光也朝周遭之人一掃,話鋒森冷一轉,“上次本宮在朝中便已說過,今兒會趁著這接風洗塵之喜為國舅挑一位乘龍快婿。而今酒興正酣,氣氛正適,欣賞歌藝倒也是其次,我東陵男兒,想必是溫潤儒雅,或偏偏有禮,或剛毅威烈,文武兼備。是以,趁此機會,也望諸位在坐的男兒,好生的獻藝獻才。誰人若著實文武出眾,潛力極好,本宮,自也可為其賜婚,成為,國舅爺的準女婿。”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麵色皆變,紛紛麵麵相覷,神色複雜。


  國舅早已是冷了臉,陰沉而道:“長公主當真要咄咄逼人?長公主肆意要為我家蘇兒賜婚,可有問過皇上之意?”


  思涵眼角一挑,瞳孔驟然冷冽開來。


  果然呢,料得不錯,這國舅與淑妃,無疑是在打她那幼弟的主意。


  皆道蛇鼠一窩,終歸不錯,國舅以淑妃為墊腳石,讓他家的王蘇平步直上,誘她幼弟,而那淑妃,自也是以王蘇為劍,對她顏思涵宣戰。


  隻不過,人為的算計,終歸不會是滴水不漏的,上朝淑妃自行撞亡,禍害已除,而今徒留著王蘇,她顏思涵,又如何能放過?

  思緒翻轉,思涵稍稍鬆開撐著腦袋的手指,待斜了身子靠在座椅上後,才清冷而道:“皇上年幼,再者,非諸事都需皇上親自過問。如賜婚這等事,本宮來做便是足矣。”


  這話一落,分毫不顧國舅反應,森冷的目光朝國舅身邊的宮奴望去,“還不將國舅夫人送去太醫院?”


  宮奴們渾身一顫,不敢耽擱,當即再度開始拉扯那滿身雍容的婦人。


  國舅滿麵惱怒,公然護著婦人,嘴裏不住的朝圍攏的宮奴唾罵廝打。


  思涵瞳孔一縮,再度出聲,“國舅如今,是要抗旨而為?倘若當真如此,依照以下犯上且公然挑釁之罪,本宮自能將你一家收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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