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殤

  “草民,見過皇上!”屈膝行禮,文非的姿態之低,如同自己真的是一個卑微的平民百姓。


  原本雖是武林中人,但文非在帝王麵前也算是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可以毫無自卑的自稱在下,如今為了兒子愚蠢的錯誤,卻必須俯首行禮。


  南羌皇看著跪在地上的文非,目光裏都是懷疑的打量。當初那件事情,為了尋找寶藏,參與的人很多,但無一不都是這世上頂尖權貴之人。文非在其中並不算高高在上,但文非和子書山莊的關係,還有文非的野心讓他們選擇此人。


  “文幫主,可是對朕,對那些盟友有何不滿?”南羌皇突然開口刁難。


  文非額頭瞬間起了冷汗,那些所謂的盟友不所有,就是單獨一人也不自己可以輕易得罪的。當初的那件事,眾人都協議爛在肚子裏,也是因為彼此牽製,才可以做到衣無縫。


  “皇上,草民怎敢對各位有任何不滿?皇上誤會草民了!”文非立刻解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背上想要背叛那些人的名頭。


  “不敢?”南羌皇不滿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雷霆之怒“若是不敢,你兒為何敢用當年的事情危險於朕,威脅於朕的後宮嬪妃,企圖妄想染指朕的女人!這就是的不敢嗎?”


  “咚!”文非狠狠的將自己的額頭磕在地麵之上,心裏惶恐。


  文非的心裏恨透了自己一直都十分看好的兒子,他想到曾經被兒子偷聽到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兒子竟然為了色欲幹出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混賬!

  “草民絕對不知逆子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文非心裏一狠,既然這個兒子如此不爭氣,那麽他也不能讓這個兒子毀了自己。放在地麵上的手掌微微蜷縮了下,文非咬咬牙“逆子做出如此事情,草民無顏麵為逆子求情,還請皇上賜死逆子!”


  哪怕是親生兒子,在文非麵前,夜不及自己的權勢重要。


  南羌皇聽了如此一番話,眼眸裏不僅僅沒有閃過放心,反而更加忌憚文非,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舍棄,這樣的人怎麽不可怕。


  事已至此,南羌皇親自上前將文非扶起,已經帶著皺紋的臉頰上堆積出笑容“文幫主的忠心朕自然是相信的,怕是犬子行拆踏錯了,畢竟是文幫主的孩子,怎可賜死,隻是要受些懲罰,文幫主以為如何?”


  文非感激一笑,但心裏卻佩服南羌皇的手段。看似饒文博一命讓自己感恩戴德,實則是在嘲諷自己心狠手辣。更何況,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懲罰過後這個兒子就廢了,簡直比死還難受,還不如解脫。


  更重要的是,文博做出這樣的事情,南羌皇不殺他,就是讓自己以後有一個汙點,一個怎麽也抹不去的汙點,其心可怖!“草民代逆子謝過皇上,草民今後必定為皇上鞍前馬後!”文非躬身開口,但心裏如何怒罵南羌皇就不得而知。


  “文幫主不必客氣,文幫主可是朕極為信任之人!”南羌皇寒暄。彼此心裏刀光劍影,麵上卻都是和善之色。文非離開之後,對文博這個親生兒子如同忘記一般,不論南羌皇的懲罰是什麽,也不打探文博情況如何。可惜,文非的狠心此時文博暫且不知,他被關押在地牢中,感受從未感受過的苦日子,心裏卻還在念叨自己的父親一定會來救自己。“這是給人吃的東西嗎?你們這群狗東西,今日你們如此作踐於我,他日父親救我出去,我必定讓你們後悔今日!”文博一把將送來的牢飯打翻在地。隻見有著缺口的劣質碗被打翻,灑落出裏麵的牢飯來,還帶著一股餿味。裏麵的米飯已經長黴,青菜更是蟲眼遍布,平日裏怕都是豬食。


  看押文博的侍衛根本不怕文博的威脅,他可從未見到那位赫赫有名的文幫主前來打點過,而文博膽敢得罪夢妃,就憑著皇上對夢妃的寵愛,侍衛不覺得文博今後有什麽好日子。“文大公子,我好害怕啊!”幾個侍衛調笑道“不過,打翻這晚飯,文大公子可就沒有飯吃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還以為自己是貴公子啊!”


  被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底下之人嘲笑,文博怒氣上湧,還沒有等文博口出狂言,就聽到諂媚的聲音響起“夢妃娘娘,您請!地牢潮濕陰暗,娘娘心腳下!”


  原本懶散的侍衛連忙低頭“見過夢妃娘娘!”


  這些侍衛連頭都不敢抬,哪怕聽聞夢妃乃是絕色,但畢竟是皇上寵妃,他們這些侍衛哪裏敢堂而皇之的直視夢妃,莫不是嫌棄自己的眼睛多了。精致的由數個繡娘繡製而成的繡鞋踩踏在地牢有些髒汙的地麵,看著繡鞋鞋底白色染黑,低著頭的侍衛們都覺得那是一種褻瀆。


  夢妃,這如今是文博做夢都在咒罵的人。他曾經以為的香豔色欲,竟然到最後成為一場陷害他的噩夢,更讓他抓不住的是,他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自己曾經何時得罪過夢妃。


  “皇上讓我前來看管行刑!”子書浮夢微微開口,就連聲音都帶著孱弱的溫柔,如同聲音含著蜜一般,卻不會膩人。侍衛們連忙退下,至於為何行刑卻讓一個嬪妃前來,這就不是他們所能思考的事情了。


  看著侍衛們退下,子書浮夢原本端莊的甚至是雍容華貴的姿態瞬間改變,變的高深莫測,變得隱晦動蕩。


  “賤人!你為何要陷害於我!”文博衝上前去,但有著地牢欄杆的阻攔,文博隻能雙手抓著欄杆,不甘的看著散發劇毒的女人。


  身邊的宮人聽了文博的辱罵,直接上前一腳踹倒文博。多日的關押加上夥食苛責,讓文博不堪一擊倒了下去。子書浮夢不語,隻是淡薄的看著文博,腦海中略過太多的曾經,可是關於文博這人,回憶中竟然都是惡心。


  子書浮夢可以前來,隻是在南羌皇麵前動了點手段,至於行刑的這幾個宮人,也都是子書浮夢的屬下。連南羌皇都不知,他以為忠心於他的宮人,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成為子書浮夢的爪牙。


  “動手吧!”子書浮夢的聲音比起這地牢的陰森更加的低沉。牢房的門被打開,有著身手的宮人將文博給按在地上,動作粗魯,如同對待一個牲口一般,讓文博感受到驚恐。剛剛還叫囂的文博,此時提高聲音看似警告,實則虛張聲勢“你想做什麽?我告訴你,我是博山派嫡子,你若是對我做什麽,我父親必定會殺了你!”


  “奧?你是文非嗎?”子書父母悠然的語氣帶著憐憫“難道你不知道,文非根本就不在乎你了,放棄你了,甚至任由你由著皇上處置,從未求情過嗎?奧,對了,聽聞近日裏文非十分器重庶子!”


  “你”子書浮夢看著文博的眼睛,緩慢開口“被放棄了!”


  瞳孔放大,文博似乎是吼出來“不可能,我是父親最看中的兒子,父親不會放棄我!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庶子,怎麽可以和我相提並論!”文博太真了,真到可笑!可是,子書浮夢就是想要摧毀他的希望,讓她不論是心靈還是身體都遭受痛苦,讓他痛到懷疑人生,不然怎麽對得起那些無辜枉死的家人呢?這一點,子書浮夢和子書陌決姐妹二人,有著驚人的相似。


  “真是可憐啊!”歎息聲帶著愉悅“這麽多日,你可見過文非前來探監?就算他進不來,憑著他的本事,你怎會過如此痛苦的日子!而且,文非有多狠心,身為兒子,你還不知道嗎?”


  一字一句,字字誅心!文博在子書浮夢的話語中,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是啊,但凡父親還念著他,每日裏送些膳食衣物必定不會困難。更何況,他見過父親太多狠心的時刻,他以為自己不一樣,卻原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哈哈哈!父親!”文博癲狂,心裏從不可置信變成痛苦萬分。


  “娘娘?”宮人遲疑的看著子書浮夢。


  “開始吧!”子書浮夢睜著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文博的痛苦。


  隻見宮人扒掉文博的褲子,直接拿著器具,將文博變成了太監。宮刑,看似簡單,但文博已經痛到失聲。


  “看他的樣子,怕是不出話來,既然如此,成全於他!”子書浮夢惡劣開口。


  宮人沒有任何懷疑直接取過鐵塊,在文博掙紮無果的情況下,將那滾燙的鐵塊放入文博扳開的嘴巴裏。


  黑煙冒起,糊味刺鼻,文博失去了聲音,更失去一個男人的根本。文博如同一灘爛泥癱在地麵,但那雙眼睛還是不肯放棄的看著子書浮夢。


  “下去吧!”


  諾大昏暗的地牢裏,隻有身著華貴高高在上的子書浮夢,還有癱倒在地如同死去的文博。


  飄逸的白色衣裙隨著子書浮夢微微蹲下身體灑落在地麵,她湊近文博的耳邊,聲音呢喃“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何要如此對你呢?”


  隻見,子書浮夢從發絲後抽出一支碧石珠釵,精美的珠釵被隨意的扔在文博的手邊,子書浮夢起身離去。


  碧石珠釵!文博不可置信的將碧石珠釵握在手中,這碧石珠釵可不就是當初他曾經送給子書浮夢的禮物,子書浮夢!夢妃!“啊!”文博看著子書浮夢的背影,已經損壞的喉嚨裏發出唔鳴。


  子書浮夢腳步微微一頓,而後堅定的走出地牢。“娘娘!”若淩上前扶著子書浮夢。


  “這月,倒是越來越圓了!”子書浮夢昂頭看著上明月,似是而非。


  “快到十五了,這月當然越來越圓了!”“十五團圓,真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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