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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哲學解讀 “導說”第四篇(十一)

  我們再看附在《坤》後麵的《彖》文,又是如何解釋《坤》的。《坤》是原創《周易》一書的第二篇文章,後被所謂的“坤卦”裏的“卦辭”是“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


  《彖》文對這些話是這樣的解釋:“《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明,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無疆。”


  這“《彖》曰”同樣類似於四言詩句,一樣是通過《坤》卦的取象為“地”,而闡發出一番新義,是從天地自然中闡發出儒家的道德文章來。通過“地”而類比聯想出人世的道德。《彖》文作者是通過《坤》類象為“地”,又見得《坤》裏出現的牝馬(母馬),也就通過“地”與“母馬”在一塊類比聯想出人世上的道德思想來。這種發揮雖然不再是《坤》篇裏的本義,但畢竟不是解釋如何算卦的。而是從義理闡發出新的義理來。


  本身八卦取象本不是《周易》裏的原創,用取象來闡發《周易》本身就是錯誤的認為。這《彖》文是通過取象與辭文而闡發出一番新理論,是儒家道德學說的深化。


  從《乾》《坤》兩篇《彖》文來看,已顯現的是以“天道”而比類“人道”秩序觀念。這《彖》文裏已經有了“天尊地卑”的理論萌芽。你聽“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一個是“統”,一個是“順承”。把“天地”上抽象的道理套到人類社會上,就成了天經地義上的道德準則。


  “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用母馬來和大地類比,大地與母馬都應是柔順的,是“乃順承天”的。這《易傳》是一點一滴的變成了為王權專製尋找到了“合理”的理論根據來。這《彖》文的背景是符合戰國後期王權思想上升的時代。


  那麽,《周易》“坤”文說的什麽,請參閱本書裏《坤》的譯文與解說。《坤》文不是用來算卦的,《彖》文也不是解釋如何算卦的。都是在闡述義理。隻不過《彖》文是在借著《周易》被後人添加上的取象與《坤》裏的文辭而發揮出儒家的新思想。也別以為《彖》文是解釋《周易》的,你想從這《彖》文裏去看如何解釋,來把握《周易》的內涵,那就找錯了路子。   《彖》文不是今日所說的注解原字詞的那種內涵,但也別意為《易學基礎教程》裏的那種說法:“《易傳》一點一滴改變《周易》卜筮變成了哲學書。”


  《周易》本非筮卜之書,那種把《周易》說成是筮卜之書,而把《易傳》說成是改變了《周易》卜筮變成哲學,本身的這種說法,是不知《周易》內涵的謬說。


  你看這《乾》、《坤》兩篇裏附著的屬《易傳》的《彖》文,是否是在解釋所謂的“卦辭”嗎?若是那樣,就不能認為《周易》是占筮的書。若說是解釋《周易》是如何算卦的,但通過這《彖》文來看那裏是解釋算卦的呢?但學者們還為何認為《周易》原是西周的占卜書呢?那麽當今的那些大學問家是如何研究學習《周易》一書的呢?我們從“乾”、“坤”兩篇附後的《彖》文來看,確屬從義理上來闡發《乾》、《坤》兩名稱和辭文的義理觀念。不過隻是與《乾》、《坤》兩篇的本義不相符而已。這說明《彖》文作者本身看到了《周易》文辭是講義理的,如同孔子看懂了《周易》那樣,所以《彖》文作者也是從義理上去闡發《周易》,並不是在解釋或解答如何占筮的。


  《彖》文是通過《乾》、《坤》的“天”“地”取象,而闡述天地間的道理。闡述天地的道理目的是類比人世的道德政治。《彖》文共有六十四段,是對《周易》六十四篇文章的闡發,總體上是取其“德義”思想,這是受到孔子的“德義”思想的影響,是在“德義”思想上又進一步的發展。但值得注意的是《彖》文作者在解釋所謂《周易》每卦裏的掛名卦辭時,采取的是“八卦取象”及“剛柔陰陽”說。但這些新的概念,不是《周易》原創裏的東西。


  “八卦取象”最早出現在《左傳》記述的春秋時期筮卜例子,“剛柔”應是陰陽學說的前奏,是陰陽同義詞上的稱法。這也證明《彖》文應晚於《大象》文,《大象》文裏沒有出現“陰陽”的說法。“陰陽”學說流行於戰國時期。


  如今本《周易》“履”,所謂的“卦辭”是“履,虎尾,不咥人,亨。”而《彖》文說:“履,柔履剛也。說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這《彖》文出現的“剛柔”之說,是通過畫符號(在《彖》文作者時代,無疑已稱“卦畫符號”了)上下卦象,而引出的剛柔或陰陽的說法。前麵說過“八卦取象”在春秋後期廣泛的運用於筮卜中類比聯想附會人事吉凶,即算卦的那一套學問。而《易傳》也始終沒有擺脫“取象”思維。因八卦取象是類象思維,是原始思維的孑遺。


  《易傳》文章多是用八卦取象來闡述《周易》。如《履》篇裏的“六聯體”畫符號已被卦學附會上了八卦取象。這個符號裏的上三畫為八卦裏的“乾”卦符號;而下三畫為八卦裏的“兌”卦符號。八卦裏的“乾”取象為“天”,而“兌”取象為“澤”。而兌卦符號裏有這種符號(即“— —”與“—”)便賦予上陰陽屬性。那“乾”卦符號則是“陽”的象征,也叫“剛”。而“兌”裏的符號(“— —”)有“陰”,也稱“柔”。而這些內容說法都不是《周易》一書裏原創的東西,是《周易》一書之後生發出來的學說。《彖》文的作者就是看見《履》卦的符號,從卦畫符號裏的八卦取象及陰陽屬性又轉變為剛柔來解釋《周易》了。這雖沒有背離義理以釋《周易》,也不是從筮卜上來講《周易》的,但難免聽起來是牽強附會的。


  這《彖》文作者在“疏解”《履》卦辭“履虎尾,不咥人,亨 ”的含義時,《彖》文作者通過產生的卦學說法,按卦畫符號的兩種取象一個是剛,一個是柔來闡發。《彖》文作者就認為“履虎尾,不咥人”的道理是在於柔履剛也,是柔處在下位,對上位的乾剛,以和悅的態度去對待,即“說而應乎乾”結果。這裏的“說”是通“悅”,用現在的說法,就是以柔克剛,所以才踩著老虎尾巴,反而老虎沒有咬你。《周易》裏的“履虎尾,不咥人”同樣是比喻,用老虎比喻君主,讓君子時刻小心伴君如伴虎的處境。而《彖》文作者也許看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但卻從卦畫取象的剛柔來闡發一番道理,又引申出新的理論事。“‘亨’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這恰恰與《周易》裏含義翻了個個,這是為帝王履君位彰顯的理論依據,與《周易》裏講的意思正相反。《周易》裏給君子一種憂患意識,警惕伴君如伴虎,如何伴君不傷害自己。而《彖》文按《履》卦取象已生發出帝王居剛中正之位,就沒有什麽不安的,自然是光明的。這是為帝王唱讚歌了,與《周易》的時代背景不相同了,其產生與《周易》時代相遠了。不過這當然與占筮是不沾邊的,那裏是講卜筮的呢?怎能是學者們所認為的“《易傳》是一點一滴的在改變《周易》占筮一書為哲學的過程”呢?


  《彖》文解釋一個“亨”,而引發出“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的這番大道理,這已經是發展了《周易》義理,而不是解釋《周易》的本義。這履帝位反眏了戰國末期帝王思想上升的時代背景。總之,如何也看不出是筮卜的說法呀!這分明是以義理闡發《周易》裏的義理。正因《周易》不是占筮之辭,是義理文章才能夠從義理中引申發揮出新的義理來,若是占筮之辭無論如何引申發揮能發揮出哲學思想嗎?當今那麽多的占卦算命書為何不去發揮出一套哲學思想呢?不過《彖》文作者發揮的是儒家的新學說,即與《周易》本義不相符。但也不是今天學者們說的因《易傳》使《周易》逐步擺脫了占筮的性質變成了哲學。???

  再如《泰》:“ 泰,小往大來,吉亨”。這是所謂(為何筆者稱“所謂”二字,這是筆者認為,“卦”字本不是《周易》裏的內容,而是後來史巫用《周易》筮卜形成的說法,才約定俗成的稱到今天。用“卦”說《周易》是錯誤的稱法。而八卦筮術才可稱卦,把稱《周易》為“卦”,應改成“篇”,才是符合《周易》一書本來麵目)《泰》的卦符號(因這個“六聯體”符號無法打出)、卦名和卦辭了。而《彖》文是這樣解釋的:“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誌同也,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這《彖》文的作者是按《泰》裏的畫符號被“卦學”賦予的八卦取象,又被後來陰陽學說賦予上陰陽屬性,來釋“泰,小往大來,吉亨”這句話的。


  這是通過畫卦符號裏的取象與陰陽之分而闡發出後儒家的思想來。這種解釋被稱為“訓詁”,“訓詁”不好理解,最恰當的說叫“望文生義”。看到這個“六聯體”符號和“小往大來,吉亨”,就聯想發揮出深奧的意思來。這種解釋實際與原文的意思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現在人是沒有古人的那種“解釋”本事,從“泰,小往大來,吉亨”而生發出“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誌同也,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內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這種道理來。現在人若也像古人那樣的“解釋”,那才叫神經病的,人們都會認為那叫胡說八道。


  而今是去解釋字詞的含義,再翻譯成白話文,那才認可為解釋。至於對古代文章句子去講述與評論那是另一方式的文學體載。但這《彖》文既不能認為是解釋,也不是讀後感。而這正是古人在所謂的注釋經典時闡發新的思想學說的一種方式。也別以為古人是胡說八道,從一個所謂的“卦畫符號”就能聯想出“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誌同也”。以至於從天地交之理套比到人世間的“君子”與“小人”道長與道消上來,這正是古人一種推理思維方式運用。傳統上的認知方法,就是一種類比聯想思維。


  這裏通過《泰》裏的“卦畫”符號中的“乾”、“坤”(八卦取象)兩卦符號所象征的“天”、“地”取象來類比推理出一番道理。而這種得來的理論,並不是邏輯推理出來的,而是感性的比類認識。這就是用天道觀來比類人道秩序。


  我們知道在《荀子》裏已進行過理性的啟蒙,即所做的貢獻是天人分離思想。可這《彖》文裏的意思更符合秦漢之際的時代背景,是彰顯神秘主義思想的東西。


  《彖》文作者用“卦象”與“陰陽”學說而生發出的一套理論,人們不但沒有質疑,而且還認為是那個理。這種學問傳統上也就習慣的被接受。且不說這《泰》篇裏的“小往大事,吉亨”本身就不是通過畫符號的象征而產生出來的文章句子。


  《周易》原創這句話本是另有一番意思,可作《彖》文的作者是見畫符號而按後來發展的“卦學”與“陰陽”學說而釋論這句話,本身已與《周易》裏的原文意思不相符的。完全“訓”發出一番新理論來。這其實是叫“望畫生義”的典範,一套“卦學”上的六十四卦畫符號可以生生不息出很多後封建社會裏的理論來。後封建社會裏產生的“易學”內容無不從“六十四卦畫符號”裏生發出無窮的學問來,至到今天已然生生不息。這是望“畫”生義的傳統沒有斷裂的表現。今天的說什麽“立體易”、“科學易”,都是抱著“六十四卦畫符號”而“望畫生義”而已,實乃與《周易》一書沒有什麽關係了。


  有一則笑談,可用來對比理解《易傳》裏一些文章所謂解釋《周易》的方法。


  2009年10月27號下午,中央電視台十套節目有一則訪談,是網上傳說重慶某縣某鎮有一個賣“後悔藥”的神醫。記者去到那裏采訪,所見是一位四十多的女盲人,在鎮上自家的門麵房裏為人治病。因名氣大,成為神醫,找她看病的人多時每天三四百人,一些遠道而去的看病者,還得在鎮上住上三四天時間,才能排到看病給藥。那位為病患者看病的女盲人,本身是一個文盲,更別說有什麽行醫執照了。那號稱“神醫”的女盲人賣出的藥也不貴,每副4.5元,是三種草藥,無論何病都這三味草藥。還有用礦泉水瓶裝的水稱是“神水”,也能治病。還有被那個叫劉太菊的“神醫”用手畫過的雞蛋,稱“神蛋”,吃了也能治病。這叫劉太菊的女盲人用這種方法,卻也發家致富了。能在鎮上有臨街的門麵住房,說明是當地的富戶。當地的群眾也認為叫劉太菊女人看病是假的,但是還是認為人家該發財。


  記者見到劉神醫家滿牆上掛著不少病人送的錦旗,其中有這麽一個錦旗,把中國的古代神醫華佗和國外在護理學做出重要貢獻的南丁格爾寫到一麵錦旗上以表達劉神醫有華佗之醫術,南丁格爾之情懷。而記者問“神醫”劉太菊知道不知道南丁格爾,南丁格爾是幹啥的?劉神醫翻翻眼,想了想說道:“‘難’,就是他有難治的病,不好治吧。‘隔’,就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就是很遠的地方隔著山,我就能給治好,一個電話過去,就能治好那病”。此說一出,不能不讓記者感到驚奇(看這個報導的電視觀眾肯定也非常驚奇)。一是劉太菊解釋記者的問話使人驚奇;二是劉太菊的醫術讓人感到驚奇。一個電話打過去就能治好那隔山之遠的難治之病。至於解釋記者提問的“南丁格爾”,這個“神醫”劉太菊的回答恐怕一般觀眾並不在意,而劉神醫回答記者提問的“南丁格爾”是幹啥的,就是典型的“聽音生義”的解釋法。劉太菊本身就不知道“南丁格爾”是啥,自然不懂裝懂,按聽音根據自己的日常認識來解釋一番。若咱們都不知道南丁格爾是一名英國的女護士並且是近代護理學與護士教育的創始人的話。即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南丁格爾是幹啥的,不也就不太在意劉神醫所答的有無道理。


  而古代曆史上不少解釋《周易》一書的“易學”文章就是望文生義的東西,與這則“聽音生義”有類似的道理。正因很多人並不懂得《周易》一書的實質含義,那些解釋《周易》一書的“易學”文章的作者本身也沒有真正弄懂《周易》原文的意思,就望文生出意思來。而不懂《周易》的讀者看到那些“易學”文章還能認為說的是對與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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