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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虛妄 第八章 勒銘

  楚湯九年前執意禪位幼子楚懇,本意以為子弱則父強,必須遙遵其為先酋長,做到人退政不息。


  不想僅過三年,楚懇母妃以攝政之名,在其母族支持下,聯合眾部實行九部共治。楚湯自此不問世事,此番遭逢大難,尤其是前些日,年且七十的老人,袒胸露腹被縛於墨都身前,心下更是憤恨羞愧,自感愧對先祖。心想,今夜如若再落敵手,便唯有以死明誌了。先前在一片混亂中,在忠仆楚淇安排下,帶身邊兩宮婦藏身林中,宮婦害怕嫡衛,自是大氣不出。楚湯則是內心裏在百感交集,也不出聲。約半個時辰,楚淇便與棱桔二人領著二十名士卒到達楚湯三人棲身之處。月色雖明,但楚淇不熟悉地形,待楚淇喚了數聲“湯酋長”之後,楚湯聽到忠仆的聲音,才試著在兩宮婦攙扶下,應聲出林。


  楚湯見除了楚淇外,餘人均是陌生麵孔,正待詢問。楚淇忙介紹止戈軍士卒上前見禮,除棱桔二人外,止戈軍士均來自北方七部,雖是普通族民,對先酋長之名都算熟悉。眾人在棱桔二人帶領下向楚湯行了禮數,楚湯等人才知已經脫險。楚淇與棱桔二人介紹完當下情況,楚湯一對老眼中,頓時泛出一眶濁淚,連聲說“止戈軍,止戈軍,不錯,殺得好!這楚戈小哥在哪裏?”


  “楚戈小將軍現下正安排作戰計劃,欲盡殲這股嫡衛,還煩酋長隨止戈軍到安全地方後,再行相見。”楚淇忙替楚戈解釋。


  “你們這弓箭、刀矛是新近趕製的嗎?”楚湯壯年時,也曾領軍作戰,對楚人製式兵器熟悉,一眼就發現止戈軍武器的異常,不似楚淇等宮人眼拙。


  “酋長明鑒,這是隻有我們止戈軍才裝備的,是滄水部白草灘兵訓學堂所製。”楚棱等人並不知道其中關節,隨手將弓、刀、矛等物呈上來,不無得意地答道。其他止戈士卒經過之前伏擊,知道新式武器的厲害,也頗為自得。一旁楚淇隻知道止戈軍士氣旺盛,紀律嚴明,不似路途上碰到的其它義軍,全是烏合之眾,並沒想到武器也有不同,也走上前來參詳。


  “不錯,不錯。”楚湯端詳弓、刀、矛各色武器,口中念念有詞,心中卻另有所感。


  月近中天,楚湯等人才來到楚戈駐紮處匯合。


  “滄水楚戈率止戈軍,恭迎叔祖酋長。”楚戈及楚氏滄水一支第十代後輩,論輩份,與楚湯相差兩輩。但先酋長身份特殊,楚戈考慮再三,執後輩與下屬禮,不似楚淇等人直接稱呼酋長。


  “楚戈小將軍救我這糟老頭子於危難中,不必虛禮。”楚湯快速上前幾步,以手相托,用詞卑謙,對楚戈所用稱呼的此許差別也不以為忤。待楚戈站直身子,楚湯打量楚戈,真如楚淇所言,年不過十六七歲,但言行舉止卻自有一番風度。自是讚許道,“小將軍真是我楚人少有的少年俊傑。隻可惜如今我楚人目下一盤散沙,需要多些你這樣的楚人振臂高呼才是。”


  “叔祖酋長謬讚,折殺晚輩了。嫡衛隨時來襲,忍大伯也生死未知,還請您與隨行宮人,乘這些繳獲的狄馬轉移到安全之處。待此地戰事稍歇,楚戈再敘詳備。”此時薑陵已經將狄人完好的六十多匹戰馬牽送過來。事不宜遲,楚戈趕緊安排楚湯等人上馬啟程。


  “有勞小將軍。”楚湯也不推辭,目下雖然疲憊,但精氣恢複不少,也自行指揮分配宮人騎馬先行。


  “眾位將士,今日兩場戰鬥,我止戈軍弓強矛利,略施小計便讓狄人全軍盡墨。可見這狄人自詡天下無敵的精銳嫡衛,也不過虛有其表,欺負些手無寸兵的平民尚可,與我止戈軍相比,也不過爾爾。這北側的山林中,還有一百多嫡衛,正在追殺我族同胞。大家說要不要將他們全部斬殺?”


  “殺,殺,殺!”止戈軍頓時喊聲震天。


  “好,今夜首戰,敵軍未及準備,接下來嫡衛必然有所防範,此次交戰,也必然艱苦。如若本次斬獲在前三名者,無論之前職位如何,就可升為小隊長,原隊長退位,斬獲盡歸本人所有。把那嫡衛活口押過來。”楚戈見眾人情緒高漲,連帶著那些幸存的宮女宦人也是群情激奮。楚戈感覺時機已到,揮手示意止戈軍禁聲,轉頭對押來的嫡衛道,“你聽著,我楚戈,與止戈軍,今日首戰,便全殲你嫡衛一百六十七名,我也不問你姓名,你回去報與紮合知曉,就說我楚戈,在此宰殺狄馬為食,犒賞士卒。他若有膽,可帶隊來與我共享馬肉。”說到此處,楚戈持劍在手,手腕輕抬,便是一劍劈出。那嫡衛痛呼一聲,捂住鮮血長流的左耳。“今日留你性命,是為讓你去報信。但取你左耳,也好叫你們狄人知曉,犯我楚族,幫墨都作惡,必受懲處。去吧。”


  一旁楚湯走出不遠,口中喃喃道“止戈軍,楚戈!”


  楚戈招來包括楚棱楚桔在內的六名原白草灘兵訓學堂的子弟,吩咐其如此行事,便率餘下士卒,繼續沿大路向前進發了。


  芒山多赤土,綿延百裏,盡生荊條灌木。山北小溪,因山而得名芒溪。


  月過中天,距紮合入林搜捕楚忍等人已有四五個時辰,雙方互有損傷,楚忍等滄水部眾,已經隻餘下二十多人,眾人趁著夜色藏身暗處,不敢聲張。紮合與眾嫡衛,知道對方就在左近,無奈夜色下敵我難分,不便搜捕,隻有安排士卒在溪邊生起篝火,救治傷員,又飲水吃食,補充體力。


  “嚓,嚓,”紮合正欲閉目養神,被由遠及近的異響驚醒。雖說眾人聚集,也不怕野獸狼群的攻擊,但天生的警覺還是讓他站了起來。喝問道“兩腳羊兒,不要裝神弄鬼,待天亮時,就讓你們無所遁形了。何必急著現形呢?”正說著,忽然又“咦”了一聲。楚忍等人藏身不遠,也聽到了這些異響和紮合說話聲。


  “紮合親衛大人,是我,圖詹。不要放箭。”腳踩枯枝的嚓嚓聲止住,又傳來一人的說話聲,跟著是眾人圍上去的聲音。


  “探聽到什麽情況,怎麽這麽晚才返回?”紮合上前問道。


  “親衛大人,我們,我們的馬匹沒了。”圖詹的聲音帶著哭腔。


  “狄族的親衛,好好說話。損失些馬匹有什麽大驚小怪的。”紮合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明顯對圖詹語焉不詳的話語和失魂落魄的神情不滿,提醒他要保持精銳親衛營的風度。


  “紮合大人,我們的馬匹,全部被一個叫楚戈的小子,帶著什麽止戈軍劫走了。還說,如若我們有膽,可以與他一起共享馬肉。”圖詹平複了一下,把楚戈的話重複給紮合。


  “混賬東西,這是什麽話?哈林一百多號人,都看不住戰馬?”馬匹對了狄人來說,是重要財產。更不要說對於這些精銳嫡衛,他們更是將馬匹視若第二生命。甚至有些狄人在戰馬死後,都舍不得宰殺吃肉。楚戈所說所做,無異是刺痛狄人的大忌。


  “聽那叫楚戈的小子說,哈林那個混蛋,已經全軍盡墨了。還連累我們十多人,也中了埋伏,我們十多人奮勇殺退敵人,無奈寡不敵眾,我也是拚死才跑出來報信,還被那楚戈削去了一支耳朵。”圖詹捂著尚在淌血左耳處,把罪責全推到哈林身上,恨聲說道。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哈林是如何全軍覆沒的。


  “這個膿包,他們在哪裏?有多少人?”紮合聽完,看著圖詹捂耳的猥瑣表情,氣不打一處出。


  “這,他們一百多人,在山路上烤食馬肉。”圖詹說道。


  “?”紮合再不說話,緊握短矛,身邊的嫡衛也圍攏過來,等他命令。


  紮合等人扶上傷員,約莫一個時辰,便從山林中尋到大路上來。紮合原為狄南部一個小頭領,並非莽夫,能升任親衛營核心人員,並得墨都信任,與他作戰勇猛又不失謹慎的性格有關。他經過最初的憤怒,一路邊走邊想,已經冷靜下來,此時又找來圖詹問道“你說哈林全軍覆沒,可有親眼見到屍首?”


  “回親衛大人,是那楚戈轉述與我的。我並未見得他們屍首。”圖詹如實回道。


  “那如何是哈林連累你們中了埋伏?你既中了埋伏才逃出,難道這楚戈邊與你戰鬥,還邊說哈林的故事與你?你如實說來,不怪罪於你。”紮合語氣平緩,但不容拒絕。


  “我們十數人下得山路,本欲尋找哈林與馬匹後,再去查探火光方位。卻發現一路追尋的老楚酋也在前麵路上,周圍並無士卒跟隨,我等追了三裏路程,正要驅散幽台宮人,抓住老酋長回去領命,被埋伏路邊的止戈軍合圍,後來偷聽知道是哈林丟失了馬匹。”圖詹回道。


  “停下,”紮合聽到這裏,命令道,“今晚就在此紮營,追敵之事,待明日天亮再說。”


  紮合能升任親衛首領,絕非幸至。當下尋思,如若止戈軍與這楚戈真能伏殺嫡衛及馬匹,必然是探知嫡衛情況,並選取有利地勢提前埋伏,才會讓嫡衛及馬匹邊報信的機會都沒有;又或者止戈軍真的戰力非凡,將一百多嫡衛及馬匹輕易掩殺掉,不走漏一人。無論是那種情況,敵情不明,今晚都不宜再行動。紮合待眾人安歇,又在營地周圍查探一番,回想起入夜時的濃煙和火光,更加確信哈林是在險要地勢中了埋伏。


  接著,紮合又安排明暗哨若幹,不得鬆懈,吩咐嫡衛不得解甲,就地休息。一旁圖詹則是一臉不解,但也不敢詢問。


  紮合的嫡衛已經走了許久,楚忍還覺得有些不真實。確定嫡衛已經走遠後,滄水部眾人才從隱身處陸續出來相聚,檢點人員,帶傷尚能行走的,有三十二人。楚忍回想剛剛圖詹的話語,至少可以確信,楚戈已經帶軍出征了。劫後餘生的滄水部一眾人等,並不知道楚忍與楚戈之間已經有和解之議,正用征詢的眼光看著楚忍。楚忍此時也擔心楚戈與紮合遭遇後有所閃失,顧不得眾人勞累,便帶著二十餘人,抄小路向圖詹描述的地方摸去。二十餘人,行不多時,楚忍便見紮合率嫡衛突然停了下來,正要悄聲商議是否繞行山中。卻發現右側路邊,有滄水部楚人狩獵時常用的標記。


  楚忍略作思考,也與前麵嫡衛一道,吩咐就地休整。


  月已西沉,東方泛白,一夜相安無事。夏天清晨的山嶺上,難得清涼,紮合嫡衛隊次第醒來。


  紮合一晚未眠,本次墨都點將追回重囚一事,可說是徹底失敗,不僅重囚未曾追回,還損失一大半嫡衛和所有戰馬,這些嫡衛和戰馬,個個都是墨都的心頭肉。如若是一般將領,肯定還想著去查探清楚或找回麵子,但紮合跟隨墨都二十餘年,謹慎的他深知若再有損傷,莫說他紮合性命不保,便是他部族中的家人,也可能受其牽連。紮合昨夜思前想後,決定硬著頭皮回去複命,至少可以保住家人。所以一大早,紮合令眾人提高警惕,不得生火喧嘩,悄然拔營沿大路北去,弄得一旁窺探的楚忍等人,都麵麵相覷。


  楚忍猜測,楚戈等人留有滄水部狩獵標記,必然是希望紮合前去自投羅網,如今紮合未戰先退,肯定讓止戈軍的作戰計劃落空。但此時又無法聯絡楚戈,楚忍思慮片刻,決定先派兩人跟蹤紮合一段距離,自己帶人沿大路向南去通知楚戈。


  山路轉折,紮合一行甚急,不出一個半個時辰就抵達一處向陽坡地,朝陽迎麵而來,帶著盛夏的暑氣。本來毫無動靜的灌木林中,鑽出十數名弓手,亂箭齊發,看距離,至少有一百多步左右,猝不及防下,嫡衛的密集隊形就被射傷十數人。狄弓射程有限,百十步距離已經無法殺傷,這些親衛都是見血更悍勇之輩,非但沒有退宿,反而就要迎著箭矢上衝,然而,止戈軍將五十多名弓手呈梯隊分布,每十人一梯隊,前一隊一輪射完下蹲,後一輪又補上,一連幾輪下來,嫡衛死傷慘重,還不能接近止戈軍。紮合此時已經大驚失色,急令眾人沿大路突圍,不得戀戰。


  嫡衛戰鬥經驗也是相當豐富,強攻無望之下,聽到命令後,立即分散沿大路向北衝去。當先兩名小隊長,更是三四息就衝出止戈軍箭矢的打擊範圍,正待鬆一口氣,不想腳下鑽心刺痛傳來,抬腳看時,是一種埋伏在枯枝下的尖銳物件,眼見數十名嫡衛從後麵衝擊踐踏過來,這兩人也是殘忍之輩,拔出那尖銳物件。兩人顧不得止血,喝止其他人不要過來,於路旁斬一叢茂密的樹枝在手,將路麵枯枝與隱藏的鐵蒺藜掃平,才招呼眾人繼續前衝,還不忘順手收起幾個鐵蒺藜放入衣袋。


  數十名嫡衛剛掃完鐵蒺藜,逃出伏擊圈,前麵又衝出一隊帶甲止戈軍,當先指揮之人,手握鐵劍,正是楚戈,身後便是薑陵、楚桔等人。當日止戈軍近戰隊,在楚戈要求下,人人裝備藤甲藤盾,攜鐵刀、鐵矛。昨夜首戰,止戈軍弓駑隊出盡了風光,近戰隊隻是協助收拾殘敵,早就憋足了勁的薑陵等人,怎肯落在頭領楚戈身後,幾步跨上前來,藤盾就迎上一名嫡衛的短戈,右手鐵矛也早已刺出,直透皮甲。墨都嫡衛一般製式裝備是銅矛、木弓、皮甲,少量親衛配有藤盾,日常作戰,先是馬匹衝鋒,同時密集放箭,銅矛隻是收割殘敵,如今馬匹丟失、弓箭失效,地麵搏殺本就不是其擅長,此時,與止戈軍一接觸,就完全處於劣勢。如果不是嫡衛一貫訓練有素,作戰勇猛,可能鋒線就呈崩潰之勢了。紮合眼見己方苦苦支撐,殺傷有限,知道遇上了真正對手,顧不得鋒線支撐的幾名嫡衛,指揮後麵人員折返回去,向北突圍。


  向北需經過止戈軍灌木叢的弓箭陣地,嫡衛此時有防備,盡數靠道路右側的樹木中穿行。此時,止戈軍在楚戈的指揮下,為節約箭支,已收起鐵弓,抽刀出鞘,再次掩殺過來。原本,當日弓駑兵並非人人配有鐵刀,但楚戈根據山地作戰特點,弱化陣形,強調單兵靈活性,專門將短刀重新分配,使弓弩手人人有鐵刀在手,將不便攜帶的藤盾分配給近戰兵。如此一來,五十多名弓手靈活性大大提升,將紮合嫡衛之前突圍向北的鋒線小隊,完全與折返向南的嫡衛分割開,弓弩手與近戰隊合兵一處,數十息功夫,就將嫡衛鋒線十多人斬殺殆盡,自身則僅重傷五人,陣亡兩人。楚戈令眾人僅撿取嫡衛兵器和遺失的鐵蒺藜後,也不收拾敵兵屍體,又帶眾人向南追去。受傷落在後麵的二十多嫡衛,楚戈也再未趕盡殺絕,繳其武器後,綁縛雙手,押作俘虜。


  紮合殘部尚有五十多人,一路如受傷野獸,不敢完全走大路向南,截彎取直,狂奔一個多時辰,隻求遠離止戈軍出沒的地方,嫡衛並無像玄石一樣的指向針,不敢完全遠離大路,怕有迷路風險。這一路奔逃,來到一山峰陡峭處,前麵已是絕壁,必須行走大路,紮合猶豫再三,先是派圖詹等人四處查探,確定無虞,才轉入大路。道路至此折而西,可以看見對麵裏許遠的山坡情況——嫡衛追尋數天的楚湯等人,正在生火造飯——眾人大喜過望,以為否極泰來,又有機會抓住楚人重囚回去交差。嫡衛士卒早已按捺不住,紮合正在山路轉角處躊躇不決時,後方楚戈摔追兵已經出現在山路盡頭。生死關頭,已不容再作他想,紮合急令眾人快速通過險地。


  此處正是前夜哈林馬隊埋骨之地,也是楚戈再度預設的伏擊地——道路上側,荊棘密布,難以仰攻,道路下側,絕壁千仞,絕無生機。紮合等人轉入荊棘坡下的山路。道路上,前夜的灰燼與凝固的鮮血還在,遠方坡地,楚囚目標依然誘惑,但空氣中卻彌漫著死亡的味道。滾石、擂木、箭矢傾瀉而下時,這隻是一場屠殺,昔日縱橫狄族草原的墨都親衛,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變成待宰的羔羊。紮合此次知道再無幸免之理,命眾人拚死保住最後進入的兩名嫡衛,嘶喊道“保住性命,告訴大酋長,注意楚人止戈軍!”說完此話,縱身躍下山崖。


  楚戈也不再命人入山搜鋪唯一走漏的兩名嫡衛。隻是讓人快速打掃戰場,準備戰後總結事宜。


  山坡下,楚戈握劍在手,指著伏擊地左側石壁,對楚棱、楚桔說道“這處石壁不錯,我聽說楚人有為英烈立碑勒銘傳統,我們就以此壁為碑,為止戈軍首戰勒銘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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