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周旋

  “那依王爺看,妾身應當如何?”阮桃伸手理了理頭上的發髻,將幾縷不聽話地跑出來的頭發又藏了回去。


  “皇後固然尊貴,但終究是無實權,你犯不著在她麵前低三下四的。”鳳玦冷哼一聲道。


  “皇後確實不能幹涉朝政。”阮桃點了點頭。


  但隨即,她又從一旁的薔薇叢中折下一枝花來,道:“但後宮中的女子,就如這枝薔薇。”


  “待在叢中時,世人隻見得到她表麵上的嬌柔美麗,卻不知這美麗之下隱藏的枝條,是帶刺的。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阮桃說著,鄭重地望向他的眼睛:“請王爺相信,至少在妾身作為王妃的時候,必當與王爺休戚與共。”


  “本王並無責怪你的意思。”鳳玦似是唯恐被她的眼神灼傷了一般,驀地移開視線。


  “那王爺莫非是關心則亂?”阮桃想起方才他為自己摘下那支步搖時的神情,笑吟吟地回應道。


  “自作多情。”鳳玦說完便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慈寧宮與坤寧宮離得不遠,但終歸還是有不小的一段距離的。


  阮桃隻得加快步子,免得跟不上看起來似乎是識路的鳳玦。


  隻是這回她想岔了,不隻是她,鳳玦進宮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又怎會記得住這般曲折盤旋的路?


  於是乎二人兜兜轉轉,又重新回到了寫著“坤寧宮”三個大字的宮殿附近。


  但他們所到並非正門,而是通往宮內園景的側門。


  門邊靜悄悄不見半個人跡,鳳玦不假思索地便走了進去。


  阮桃猜想,他興許是意識到了他們兩人再這麽繞下去也沒有意義,預備尋一個宮人帶路。


  誰知下一刻,她便被一隻手捂了嘴,強行帶到了距離門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


  阮桃剛想反抗,卻忽然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而那熟悉味道的來源,正是鳳玦。


  “噓。”


  鳳玦指了指某個方向,示意她不要出聲。


  而循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的阮桃,便望見了方才他們才在殿中見過的皇後娘娘和另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戴著兜帽看不清麵容,但依身量看似乎是一位男子。


  “今日本宮已經試探過了,那新納的王妃不過是個任人捏扁搓圓的軟柿子,不足為懼。”


  皇後伸出手,似乎想去摸那黑衣人的臉頰,但隻在半空中頓了頓就停了。


  “辛苦母後了,兒臣礙於父皇那邊……不便經常前來,望母後見諒。”


  聽這對話,這位黑衣人便是皇後所生的二皇子了。


  當今皇帝一向對後宮參與奪嫡極為忌憚,故而皇子成年後都要與生母分居。


  除了一些正式場合外,後妃與自己所生的兒子幾乎見不到麵,就連皇後也不例外。


  “皇兒,你年齡也不小了,立業當先成家。”


  皇後說著說著,便說到了天下母親都擔心的事:“母後前些日子物色了幾個官宦人家的女子,皆是家底清白,賢良淑德。”


  “由母後做主便是。”


  “那過些日子,母後便遣人將畫像送到你那兒。”


  接著那母子二人便侃侃而談,圍繞著二皇子的終身大事聊了好一會。


  可苦了躲在假山後的阮桃與鳳玦二人了。


  因為假山之後便是一叢灌木,故而他們所藏身的地方極為隱蔽。


  但也正因為如此,二人能活動的空間極為有限。


  鳳玦已然放在阮桃唇上的手鬆開了,改為單手支撐起身體。


  即便如此,二人還是不可避免得貼得極近。


  阮桃幾乎可以感受到鳳玦身上的體溫,而他身上若有若無的白芷香味也始終在她呼吸間繚繞。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母子二人才終於離去。


  阮桃也鬆了口氣,與鳳玦一齊從藏身之處出來。


  兩人極有默契地沒有提起方才有些過於親密的姿態,而是依舊保持著常態,出了側門繼續尋路。


  這麽一再耽擱,距離午膳的時間也不遠了。


  幸而半路上他們遇上了太後宮中前來找尋的蘇嬤嬤,這才踩著飯點拜見了太後。


  太後是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到他們過來便綻開了笑顏。


  因為已到午膳時分,故而太後示意二人不必拘禮,一邊用膳一邊與二人閑話家常起來。


  席間阮桃不免說了些俏皮話,逗得老太太直樂。


  “哀家早聽聞玦兒所娶王妃溫柔賢淑且聰明過人,如今一看,果然傳言不假。”太後笑道。


  “太後娘娘謬讚,臣妾不過是隨性慣了,隻盼不要說錯了什麽,教諸位見笑才好。”


  鳳玦似乎也對這位嫡母印象不錯,並沒有如在皇後宮中那般冷淡,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接了幾句話。


  宴罷,太後以手覆額,隻說是困倦了,便將二人打發了出來。


  阮桃與鳳玦也沒有什麽異議,當下行禮告辭。


  “請王爺王妃留步。”


  誰知出殿門不過十餘步,蘇嬤嬤領著幾位宮人,帶著一個雕刻精致的木盒追了上來。


  “這是太後娘娘賞賜給王妃的,說是本來想親手為王妃戴上,一時竟忘了,故而讓奴婢前來。”


  那蘇嬤嬤將木盒打開,盒中是一對沒有任何雜質的玉質耳環,蒼翠欲滴的碧色看著極為舒服。


  未等阮桃接過耳環謝恩,一旁的鳳玦卻是臉色一變。


  “太後娘娘這又是何意思。”鳳玦的語氣像是極力壓抑著怒氣。


  “回王爺,太後娘娘的意思,豈是我們這些奴才可以妄加揣測的?”


  蘇嬤嬤依舊不卑不亢地躬身道:“奴婢也是聽命行事,還請王爺不要為難奴婢。”


  阮桃不明所以,但太後之命不可違,最終二人還是謝了恩,將那木盒接了過來。


  多了這麽一個小插曲,回去的路上,鳳玦的臉陰沉得仿佛山雨欲來。


  阮桃受其感染,亦是一路無話,連其中的緣由也找不到機會詢問。


  如此,二人入宮拜訪之事便落下了帷幕。


  隻是,待二人入了主屋,阮桃照例欲向他告別回那研製解藥之處時,鳳玦卻叫住了她。


  “你可想知道,那對耳環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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