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夜宿氈房
陰鬱的空中飄下了雪花,雪花雖然不大,但枯黃的草地還是迅速被鋪蓋成了皚皚雪野。
席柏麗絲,巴度,還有諾希比在雪野上行過,留下了三道淺淺的腳印。
“哧”向東帶頭走了良久的巴度突然從口中發出一聲輕蔑的聲響,隨後他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不動了。
席柏麗絲茫然的看了看巴度,但見巴度開口道,“我走錯方向了,應該往那邊走。”
席柏麗絲輕歎了一口氣,一團白色的寒氣從她口中飄出又消散。她向已經跑遠了的諾希比招呼了一聲,後又隨著巴度轉向另一邊走了過去。
“氈包!”在走了一陣之後,巴度遠遠的望見在原野上有一個白色的牧民氈房孤單矗立,他不禁興奮的加快了腳步,並對席柏麗絲道,“快走,我的仆人,我們有地方過夜了。”
隨巴度走近氈房,席柏麗絲看到在這不算大的圓頂毛氈外還有一個簡易的羊圈。但不等席柏麗絲再細看這牧民的居所,她忽而發現諾希比迅速的跑向了氈房那裏。席柏麗絲本想喊住它,不讓它亂跑,但見不等她開口,她便也聽到了來自氈房那邊的吠叫聲。
向氈房快步走近,席柏麗絲看到,在毛氈附近正立著一條長毛的草原獵犬,而諾希比正是衝它而去。體型高大的龍心獵犬諾希比首先在氣勢上就壓製住了那條草原獵犬,在諾希比的震懾下,那草原獵犬雖狂吠不止,但卻不敢上前一步。
在席柏麗絲趕到諾希比身邊,並將其安撫住的同時,她還看在氈房的另一側,亦有一匹拴在了地樁上的馬,正在雪中悠閑的啃食著枯黃了的草。
氈房房門麵朝東南方而設,這源於塞古人對初生太陽的向往,也源於其對采光和抵禦西北寒風的需要。從西向東而來的巴度與席柏麗絲,正當他們繞至氈房東側時,其看到氈房厚重的門簾忽的打開了。
從毛氈內走出的是一個白胡子老人。這老人在看到巴度後即刻與他交談了起來,隨後,老人在好奇的打量了席柏麗絲兩眼後,轉而熱情微笑的將巴度以及席柏麗絲引進了他的氈房之中。
氈房內比較昏暗,但席柏麗絲看到那個老人很快的就為他們點燃門前的火爐。隨著火爐的燃燒,氈房內也變得更加明亮和溫暖了一些。
巴度與老人在氈房內嘰裏呱啦的聊著,席柏麗絲則完全聽不懂。她在接過了老人向她遞來的一杯熱奶茶後,嚐試著喝了一口。奶茶鹹腥燙熱,令席柏麗絲一時難以適應,她雙手捧著杯子,暫且將其用來暖手。
捧著奶茶杯子的席柏麗絲環顧了毛氈內的擺設,很簡陋。除了那個燃燒著的火爐之外,整個氈房內就也隻剩下一些瓢盆和幾幅毛毯了,這裏麵甚至沒有一件家具。看著老人向火爐內心添加著羊糞,席柏麗絲此時也可以想象得到,這個孤身居住的放牧老人,是為了節省馬糞羊糞這些燃料,才在他們來之前沒有去點燃那個火爐的。
在試著又淺淺喝了一口奶茶之後,席柏麗絲看到巴度和那個老人都看向了自己,他們一邊看著自己,一邊在聊著什麽,這令席柏麗絲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巴度一笑,轉而用斐頓語向席柏麗絲問道,“嘿,仆人,你是願意隨我走,還是願意留在這裏。如果你不願再隨我繼續向東走的話,你可以留在這裏,而且你也不會被餓死。”
席柏麗絲愣了一愣,她看了一下正對自己笑著的老人,而後緊張的對巴度道,“巴度,我你不要我當你的仆人了嗎,怎麽”
巴度哈哈一笑,他轉而又向那老人聊了起來。老人在看了看席柏麗絲後,也放聲笑了笑。
席柏麗絲垂下眼睛,她看著杯中奶茶冒出的一絲絲蒸汽,頓感一陣落寞無助。
“快喝掉你手中的奶茶,我的仆人。”過了一會兒之後巴度看著席柏麗絲又開口道,“這是主人對你的命令。”
席柏麗絲稍稍遲疑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而後舉杯將奶茶一飲而盡。但奶茶鹹腥的氣味險些令她又嘔吐出來。巴度在看到席柏麗絲的這幅表情後,不禁又是一番大笑。
“我們在這裏住一晚,明一早你繼續隨我走,我們騎馬去我阿媽那裏。”巴度對席柏麗絲道,“你不願留在這裏也可以,但你不能拖累我,今後一切你都要遵從我的指令才行。”
席柏麗絲看著巴度,輕輕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老人為巴度宰殺了一隻羊。
看著正被剝皮的羔羊,席柏麗絲也知道這一隻羊對於一個這樣的獨自生活的老人來意味著什麽。老人剝皮宰切的動作幹淨利落,這讓席柏麗絲覺得,他也是十分心甘情願的願為巴度殺掉這隻寶貴的羊的。
巴度在將老人剃下的一塊無肉羊骨扔給了諾希比後,反身鑽進了氈房。他瞟了一眼緊隨他之後鑽進氈房的席柏麗絲,開口對她道,“仆人,把這裏麵的東西交給他去。”
席柏麗絲轉頭看向了巴度一旁的黑皮袋,她知道,裏麵裝著的東西正是那塊巴度從船上取下來的輝晶石燈。
“快去,別愣著。”巴度向席柏麗絲道。
席柏麗絲點了點頭,而後俯身拿起了巴度身邊的皮袋。隨後,她按巴度的要求,將發著白光的輝晶石燈向氈房外的老人送了過去。
當席柏麗絲手捧輝晶石燈,交向正在熬製羊湯的老人的時候,她看到老人即刻露出了不可思議和驚訝萬分的表情。
老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散發著光芒的輝晶石,他下唇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向席柏麗絲擺了擺手。
席柏麗絲知道老人是在拒絕接受,但她依舊手捧石燈,堅持要將輝晶石燈送予老人,她想,即便不是巴度要求她這麽做的,她定也會這麽做。就在兩人因輝晶石燈陷入僵持的時候,巴度從氈房內又走了出來。隨後席柏麗絲看到,在巴度指了指馬匹,再度對老人一番勸之後,老人最終同意了將輝晶石燈收下。
老人顫抖著用雙手將輝晶石從席柏麗絲手中接了過去。之後,這個托著輝晶石的老人,又滿含淚光的向巴度叩拜了一番。
巴度則擺了擺手,示意老人起身。
當羊肉從鍋中熬出,三人在毛氈中吃著鮮美的羊肉時,巴度突然向席柏麗絲問道,“仆人,我問你,你既然得到了別人的熱情款待,為什麽不向款待你的人表示感謝呢?”
席柏麗絲茫然的看了看巴度,又看向了老人。她稍稍猶豫之後,開口用斐頓語向老人道,“謝謝您。”
“他聽不懂你的話,你要向他叩拜。這樣他才會明白你的意思。”巴度道。
席柏麗絲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將手中的羊骨放下,站起了身來,她挪步走至了老人的身前。
眼看席柏麗絲隻是站著,並沒有跪下,巴度開口問道,“你在等什麽?”
席柏麗絲猶豫了一下,轉而向巴度問道,“巴度,你可以教我用你們的語言謝謝嗎?”
“嗯,當然。”巴度眉毛一挑道,“你既然要跟著我,那塞古語你是遲早要學會的。同樣的話,我隻教你這一邊,你記好了。”
席柏麗絲點了點頭,他聽到了巴度用塞古語出了謝謝。
“謝謝。”席柏麗絲用巴度剛剛教他的塞古語向老人道,隨之,席柏麗絲下跪向其叩拜。
老人很快扶起了席柏麗絲,在席柏麗絲回到自己的那張毛毯上坐下時,巴度一笑向席柏麗絲道,“做的不錯,我的仆人,你遵從了我的指令,你很聽話。”
席柏麗絲沒有多什麽,她隻是默默的垂頭又咬下了一口羊肉。
隨著晚餐的結束,夜晚的到來,巴度和老人亦準備要入睡了,他們脫去了衣袍轉而裹上了毯子。
借著輝晶石燈和火爐的光亮,看著不著一絲衣襟的兩人,席柏麗絲不免感到了一絲緊張。她隱約擔憂眼前的這兩個男人,會在夜裏對自己做出來一些令她感到難堪,或者受辱的舉動。
席柏麗絲合衣裹毯蜷縮在毛氈一角,在毛毯下,她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握向了“安卡密刃”的手柄,她緊張的看著兩個在她麵前隻披著毛毯的男人。
“仆人,把你握著匕首的手鬆開。”巴度忽然衝席柏麗絲道。顯然,他看出了席柏麗絲在毛毯下的舉動。
席柏麗絲沒有作聲,巴度即衝她嚴肅的道,“你想幹什麽?!”
席柏麗絲縮了縮身子。隨後,當她看到赤著身子向自己走來的巴度時,她忽而含淚用力搖了搖頭。
“哧”巴度咧嘴輕蔑一笑,他即衝席柏麗絲道,“你真是個蠢貨,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席柏麗絲沒有吭聲,她隻是握緊了匕首,恐懼的盯著沒有著衣的巴度。
“你挺好了,西巴拉力士,你是我的仆人。在這片草原上,除了我之外,沒人敢動你一根毫毛。”巴度開口衝席柏麗絲道,“把你手中的匕首放下。”
席柏麗絲在聽到巴度的這句話後稍感心安,但她依然握著安卡密刃的握柄。
“而你於我而言,你就隻是個仆人。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對你這種毛孩沒什麽興趣,而且,你也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女人。”巴度直接了當的再對席柏麗絲大聲道。
看著席柏麗絲驚慌懦弱的神情,巴度繼續道,“現在我命令你睡覺,明我們要有很長的路要趕。如果你因為疲勞而從馬背上掉了下來,我將不會拉起你。”
罷,巴度轉身將輝晶石燈遮蔽,倒地合毯而睡。
席柏麗絲看著賬內的兩個男人伏身躺下後,才慢慢的鬆開了緊握著安卡密刃的手。她聽到剛才一直在帳篷外吠叫不止的諾希比也歸於了安靜。她緊張的心情漸漸舒緩下來,在整理了一下裝有真實之眼的袋子後,席柏麗絲枕著袋子,試著讓自己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