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舉得子
墨景熙眸色微黯,聽懂了母後的弦外之音,也不欲多言,恭敬地俯首道,“兒臣知曉。”
皇後擺擺手,細心囑咐了幾句,讓他養足精神頭,不得再荒廢政事,便讓他退下了。
角落黃梨木茶幾上的金玉蓮花爐燃著上等沉香,青煙絲絲縷縷,皇後端莊華美的麵容半掩在雲裏霧裏,眸光中的思慮也顯得意味深長。
她沉吟良久,喚來了鳳儀宮的管事姑姑,細細囑咐了一番。
為免此事傳到天聖國君耳中,落下一個身為皇子卻治家不嚴、縱情享樂的罪名,看來,她還是得做好兩手準備。
翌日一早,一箱箱的賞賜從鳳儀宮直接抬進了水月軒。
金銀綢緞、釵環首飾、錦繡畫屏等等,極盡奢華之能事,且是由鳳儀宮管事姑姑親自送來,給足了四王妃臉麵。
以往水月軒連蒼蠅都懶得飛進來一隻,如今院裏院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幾個姨娘瞧見那些亮晃晃的珠玉翡翠,瞪得眼睛都直了,心裏又嫉妒又羨慕。
她們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以錦帕掩口,小聲的酸言酸語。
“水月軒又狹小又寒傖,哪裏配得上這些宮裏來的物件?”
“就是,我看這王妃不過就是投胎準頭好,生在慕家,否則以她那副囂張跋扈的性子,怕是皇後娘娘根本不會看中她當兒媳的吧……”
那些耳語許是說得有點大聲,管事姑姑和站在廊下聽賞的慕榕都聽見了。
不過四王妃何許人也,她才懶得跟這些怨婦計較,就這麽點嚼舌根的功力,還不夠燃起她的攻擊欲望。
她介意的是抬箱子進門的官家仆役不知輕重,把她的菜園子踩壞了怎麽辦啊?
管事姑姑見慕榕充耳不聞,恬淡閑適的模樣,倒是對她高看了幾分。
以往動不動就怒火衝天、橫衝直撞的小姑娘,曾幾何時變得如此鎮定。相較之下,那些侍妾個個都像上不了台麵的妒婦,實在不堪入目。
管事姑姑眸光一掃,朗聲說道,“四王妃賢良淑德,寬宏大度,管理後院井井有條,實乃賢妻典範。皇後娘娘鳳心大悅,予以獎賞,盼早日為皇家誕下子嗣,與四王恩愛白頭。”
她刻意放大了音量宣讀皇後娘娘的口諭,就是要讓姨娘們聽得一清二楚,四王府誰才是正經主子?皇後娘娘說得才算數。
末了,還恭恭敬敬的福身稟報,“四王妃,皇後娘娘還下了一道懿旨,府中惡奴膽敢以下犯上,私占禦賜之物,罪無可赦。此事交由奴婢審理,務必將所有物件盡數追回,人犯從嚴量刑,此後府中大小瑣事,還請王妃娘娘多加費心。”
此言一出,原本議論紛紛的小院頓時鴉雀無聲。
皇後娘娘……這是給四王妃撐腰,助她在王府中立威嗎?
慕榕倒是寵辱不驚,淡然立於簷下,連一根眉毛也沒抬,不卑不亢地回禮,“謝皇後娘娘恩典,還請姑姑回稟娘娘,臣媳奉太後諭令禁足水月軒,且府內日常瑣事,皆有楚側妃主理,皇後娘娘厚愛,臣媳愧不敢當。”
她輕咳了兩聲,纖弱的身軀很應景的晃了晃,說話也越發有氣無力,“近日身子不適,未能好生招待姑姑,還請姑姑見諒。”
不就裝病嘛,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楚晴嵐那副病殃殃的模樣見多了,她演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小姐突如其來的戲精上身,朱兒眼珠子一轉,趕忙憂心忡忡地攙著她,“王妃娘娘還是回屋裏歇下吧,莫要讓風寒加劇才好。”
慕榕裝模作樣的扶著額角,勉強擠出笑容,一步三回頭,“院子裏風大,還請姑姑移步正廳喝茶。”
“四王妃請多保重,奴婢即刻遞牌子請太醫院派人顧來為娘娘診治。”管事姑姑微微屈膝行禮,目送慕榕進了屋。
這水月軒四壁蕭條,原本該是花團錦簇的院子卻種了菜,一個正經主子怎會住在這等不倫不類的地方?難為四王妃竟毫無怨言,安之若素。
管事姑姑眼眸微眯,默默思量,回頭還是得跟四王爺多嘮叨幾句才是正理。
擺脫了皇後派來招安的姑姑,慕榕一進屋,又是一條好漢,精神奕奕地灌了杯茶水,一屁股坐在書案前。
“丫頭,把這些賞賜收拾收拾鎖進廂房,真金白銀挑揀出來日常花用,布匹妳拿主意裁製些衣裳,多做些留給碧心跟紫荊。”
金銀珠寶送上門,當然來者不拒,但皇後要她去掌管王府家務?想都別想,隻要墨景熙敢把中饋大權交給她,慕榕絕對幫他散盡家財才會善罷甘休。
劫富濟貧嘛,何樂而不為?
連珠炮似的吩咐完,慕榕就埋首繼續在紙上塗塗抹抹,把方才病美人的戲碼通通拋到腦後。
這兩日,她按表操課做完訓練,就會待在書案前振筆直書。
朱兒也習慣了,隻當小姐是三分鍾熱度想練練字,也不敢多打擾,逕自去把所有賞賜清點列冊,還喚來府裏負責裁製衣裳的繡娘,一一把慕榕吩咐的瑣事打點好,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忙進忙出。
晌午,墨景熙聽聞王妃身體不適,急如星火地帶著太醫前來診治,毫無意外地又吃了閉門羹。
慕榕連敷衍都懶,隔著門板說了,“我沒事,不要吵。”
兩句話六個字,接下來就完全消音。任憑墨景熙怎麽拍門,好聲好氣的懇求,她都無動於衷。
眼見墨景熙還不死心,幹脆派朱兒出來轉達,再吵小姐睡覺,她不介意用皇後娘娘賞賜的銀錢,多給四王爺買幾個如花似玉的嬌妾。
看在四王爺身份尊貴的份上,她定會挑選京城裏最為豔名遠播的頭牌,酒量好又會伺候人,包準王爺一舉得子。
朱兒硬著頭皮說完這番話,深怕四王爺下一秒就會動手拍死自己,著實嚇出一身冷汗。
她也是抱持著必死的決心在學主子的樣子放狠話啊……
誰知墨景熙不僅沒生氣,還傻愣愣地發了半晌呆,溫潤的唇邊才綻放了一絲笑意。
“愛妃,可是在意本王,才會如此著惱?”他抵著門板低語,把慕榕的反應當成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