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愛依舊
“難道鴻宸宮又有了新主子？我離開了兩月，這裏居然沒有荒廢，依然如當初那般富麗堂皇。想來如今住在這裏的女人是皇上的新寵吧？她會是誰呢？”從浣衣署回來，蘇筱筱沒有直接回儲秀宮，而是去了鴻宸宮。
踏著熟悉的石階，欣賞著熟悉的宮殿，蘇筱筱感慨萬千。
“皇上已經把我忘了，他又有了喜歡的女人，他曾許諾我的宮殿，如今已經屬於他人。真是物是人非，隻見新人笑，哪有舊人影。都說帝王薄情又多情，想來很有道理，曾經我差點我相信了他，以為他隻會對我癡情專一。我離宮兩月，他就有了新歡，還緊鑼密鼓地全國選秀……嗬嗬……想不到我蘇筱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她推開宮門，踏進鴻宸宮，眼睛所到之處，都有她和皇上曾經嬉戲娛樂的身影，轉眼間，這裏的幸福歡樂已不屬於她，是別人的了，她不過一個陌生人而已。
故地重遊，令她潸然淚下，駐足於流水嘩嘩的假山旁，偷偷抹淚。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你是怎麽進來的？”背後響起一抹熟悉的女聲。
蘇筱筱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後激動不已，想要立即轉身與身後之人相認，但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低下頭，轉身麵對身後的人。
“對不起，我是新來的，我迷路了，才……”她故作緊張害怕地認錯。
宮靈驚喜地道：“小姐，你回來了，奴婢是宮靈啊！”
“你認錯人了，我是剛入宮的秀女的婢女，我叫錦瑟。”蘇筱筱糾正道。
宮靈激動地抓著她的手，“奴婢不會認錯的，奴婢聽得出小姐的聲音。小姐，你為何不抬起頭來看奴婢？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蘇筱筱甩開她的手，“我真的不是什麽小姐，我隻是一個初入宮的小丫鬟，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錦瑟誤闖這裏，多有得罪，請姑娘見諒，奴婢這就離開。”
見她要走，宮靈伸手攔住她，又朝外殿大喊道：“黃鸝，你們快出來，小姐回來了。”
她話音剛落，從外殿跑出來五名宮女，四名太監，將她圍住，一個個均激動興奮地看著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她又消失不見了。
“小姐，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你去哪了？奴婢都想死你了。”黃鸝帶著哭腔擁住她。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向她表達他們對她的思念。
蘇筱筱推開黃鸝，抬頭看著他們，“各位認錯人了，奴婢錦瑟，不是你們的小姐，我初來乍到，對宮裏還不熟悉，才會跑到這裏來的，多有冒犯，請各位原諒。”
“小姐，你這說的什麽話？你不要再裝了，你的聲音，你的相貌，都沒有變，你怎麽可能會叫錦瑟，我們怎麽會認錯你呢？你一定是在逗我們玩，才在臉頰上弄了一塊紅斑，還說了剛才那番莫名其妙的話，奴婢猜得沒錯吧？”宮靈說。
黃鸝也道：“是呀，小姐，你不要再逗我們了。奴婢伺候你這麽久，你臉上有多少顆痣奴婢都記得一清二楚，你是我們的主子一點都沒錯。”
“小姐，我們進殿再說，別在這裏站著了。你剛回來，一定又累又餓，奴婢馬上就去給你弄吃的……”宮靈對她說著，大家簇擁著她就要進殿。
蘇筱筱忙給他們鞠躬道：“各位，奴婢是秀女皇甫仙的貼身婢女錦瑟，真的不是你們的小姐，倘若你們不相信，大可去儲秀宮打聽。還有，奴婢臉上的紅斑不是弄上去的，而是打娘胎裏就有。至於你們為何會把奴婢認成你們的主子，奴婢不清楚原因。隻希望各位放奴婢離開，奴婢往後再也不會誤闖這裏了。”
“你真的不是我家小姐嗎？你真的是這屆秀女的婢女？你臉上的紅斑真的是先天就有？”黃鸝拉著她，不相信地問她。
蘇筱筱毫不遲疑地對她點頭，“奴婢不敢欺瞞你們。”
“可是，你的聲音和我家小姐的聲音完全一樣，還有，你的容貌，除了這塊紅斑，和她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這又該如何解釋呢？”黃鸝打量著她，不解地問。
蘇筱筱一個勁地對他們搖頭，“奴婢不知。”
眾人像是看怪物一般觀察著她，好一會後，他們依然不敢相信地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才不敢向我們承認啊？你說出來，我們幫你分擔，你不必一人承受的。”
“不管奴婢說什麽，你們都不會相信奴婢的話。但是，奴婢真的不是你們的主子，奴婢就是一個初入宮的小丫鬟而已。哪有福氣能當你們的主子呀！”蘇筱筱咬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目前，她還不宜曝光自己。
宮靈友好地握著她的手，道：“不管你是不是我們的主子，就憑你的聲音和長相與我們的主子相似，你就和我們有緣。你誤闖這裏，我們不會怪你的，相反，我們很歡迎你來這裏。隻要看到你，我們就像看到了我們的主子一樣，她回來了，她從未離開過我們。這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懷念方式。”
此番話，令眾人紅了眼眶。看著她們很想念她，蘇筱筱堅硬的心在慢慢融化，她變得很矛盾，她不知道要不要將實情告訴他們？不知道告訴他們後會怎樣？
糾結了好一會後，蘇筱筱決定先暫時隱瞞他們，等到時機成熟後，再向他們坦誠。
“謝謝你們原諒奴婢的冒犯。若沒有什麽事，奴婢先告退了。”蘇筱筱對他們欠身道。
宮靈和黃鸝將她攙扶起來，宮靈對她道：“錦瑟妹妹，你先別急著走，留下來和我們多待一會兒。我們已經好久沒見到小姐了，想要多看你幾眼，以解對她的懷念，行嗎？”
其他人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盛情難卻，蘇筱筱隻得對他們點頭。
他們歡呼著將她帶入宮殿內，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她，完全把她當成主子來對待。
坐在桌邊，看著滿桌全是她喜歡吃的東西，蘇筱筱感動得眼睛都濕了，“這樣子……好嗎？你們這樣款待奴婢，你們的娘娘不會怪罪你們嗎？”
黃鸝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回她：“小姐不回來，鴻宸宮就沒有主人。這兩個月來，這裏一直是我們幾個打理著，我們每天都把宮殿的裏裏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隻為等小姐回來。讓她看到，這裏和她離開時沒有任何變化。隻是……不知小姐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宮靈補充道：“所以呀，你放心地待在這裏，沒有人會責備你的。”
“你們的小姐去哪了？她是皇上的什麽人，為何能住在這麽豪華的宮殿裏？”蘇筱筱故作疑惑地問他們。
黃鸝道：“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這座宮殿，是皇上賜給她的。原本皇上是要冊封她為宸妃的，結果，小姐拒絕了冊封。在這宮裏，我家小姐雖然無名無分，但她深得皇上的喜歡，後宮好多妃子娘娘都羨慕她呢！她下落不明，她離開皇宮已兩月有餘，而這裏，卻沒有因為她的消失而被廢棄。皇上命我們每日都要打掃，像小姐還在的時候那樣。皇上說，小姐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們也相信，她會回來。”
蘇筱筱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一邊對他們道：“看來李公公所說不假，皇上的確很喜歡你們小姐。要是我家小姐能有你們主子那樣命好該多好！”
“錦瑟妹妹，你慢點吃，這些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你要是不夠吃，我再去給你做。看著你吃東西的模樣，真真像極了我們的主子。以前，我們總是嘲笑她的吃相，現在，我們才發覺，她的吃相是那樣的讓人懷念。看著你吃東西，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宮靈坐在她對麵杵著下巴觀察她，微笑著對她說。
蘇筱筱岔開話題繼續好奇地問他們：“你們小姐為何會失蹤？皇上可有找過她？”
黃鸝道：“小姐失蹤之事我們不便告訴你。你不要好奇也不要問就是了。皇上那麽愛她，當然有派人去找過她，可是，翻遍了鴻宇國，就是找不到她。”
蘇筱筱正要詢問他們目前宮內的形勢，一抹尖細的嗓音突然響起，阻止了她，到嘴的話隻能原封不動地咽回去。
“皇上駕到！”昌祥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宮靈等人將蘇筱筱藏進衣櫃中，整理好桌上的淩亂，才慌慌張張地跑出去恭迎聖駕。
蘇筱筱掀起衣櫃，露出狹窄的縫隙，她透過那道縫隙屏氣凝神地觀察著殿中的動靜。
拓跋弘俊美依舊，隻是形容稍有憔悴。他踏入殿中，先朝蘇筱筱平日裏用來寫作的書桌靠近，在書桌旁駐足，對空氣道：“筱筱，你又在寫什麽大作？讓朕看看。”
無人回應他。
他笑著道：“筱筱的文采又長進了不少。居然寫了這麽多了，你累不累啊？要不歇會，陪朕一起用晚膳吧！”
他掛著迷人的笑容走至桌邊，命人將兩個凳子緊挨著放在一起，他坐下後，宮靈等人陸續地端上禦膳。禦膳擺放齊全後，宮靈等人退後默立著。
拓跋弘一邊將佳肴夾放到他右側的碗裏，一邊對他右側的空氣道：“來，筱筱，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都給你，朕不跟你搶。慢點吃，別噎著。”
待他右側的那隻碗盛滿後，他才停止往裏邊夾菜，端起他自己的碗，滿臉幸福地開始用膳。
躲在衣櫃裏的蘇筱筱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地流起淚來，她緊咬著唇，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哭出聲。
她以為他早就把她忘了，沒想到，他心裏一直都有她。她失蹤的兩月裏，他有派人尋過她；她曾住過的鴻宸宮，他一直給她留著，一切都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她不在他身邊，他把空氣當她，像往日那樣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