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回儲秀宮

  “禦醫這一次給錦瑟姑娘換藥的時間似乎比以往久一些。還有，中途，好像王爺出來又進去過。最奇怪的是錦瑟姑娘臉上的紗布已全數被拆除，也不知她的容貌恢複得怎樣，她自禦醫走後，就一直戴著一個白紗遮掩的鬥笠，就連睡覺她也不摘下來。”喜兒將情況詳細地匯報給青鸞。


  青鸞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反倒是翠兒覺得錦瑟大有問題，她叫道：“小姐，我就說她有問題沒錯吧？太醫說過，她臉上的傷口十多天後才能愈合，也就是說要十天之後她才能拆掉紗布。她這麽急著拆掉紗布，一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難道……她臉上的傷是假的？”


  “你想太多了。錦瑟會拆掉紗布，肯定是被紗布纏著不舒服；她整日戴著鬥笠，那是怕她的臉嚇著人而已。”青鸞笑著說。


  翠兒歎道：“但願是奴婢想太多了。小姐呀，對這樣一個陌生女人，你還是多長點心眼吧！你和王爺的關係剛日漸轉好，你可不要因一時大意錯信了她而斷送了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


  “好了，我心裏有數。你們都退下吧！”被翠兒這一說，青鸞的心情有些淩亂，她需要冷靜一下。


  幾日後，蘇筱筱在喜兒的陪同下前往青鸞的房中與她作別。


  “錦瑟姑娘，你還是戴著鬥笠吧？奴婢怕你待會兒會嚇著王妃……”喜兒拿著她的鬥笠對她說。


  蘇筱筱道：“喜兒，我知道我模樣嚇人，但我真的不想再戴這個鬥笠。反正我往後都要以這樣的麵目示人，何必藏著掖著呢？我相信，王妃不會被我嚇著的，你放心便是。”


  喜兒還想說些什麽，被迎麵走來的青鸞和青鳳阻止了，到嘴的話隻得原封不動地咽回去。


  “奴婢參見王妃、青鳳小姐。”喜兒給她們欠身行禮。


  青鸞和青鳳被蘇筱筱的臉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怔愣在原地，雙目圓睜地看著她，臉上浮出一絲懼色。


  “錦……錦瑟姑娘，你怎麽不在房中歇著，跑出來做什麽？你的臉還沒痊愈，不宜吹風……”青鸞開口打破尷尬的場麵。


  蘇筱筱看著她們道：“我是來向你辭別的。我在王府打擾了數日，不能再待在這裏了，我該回去了。王妃，謝謝你多日來的照顧，你的這份恩情，錦瑟無以為報……”


  “什麽？你要走？錦瑟姑娘，你的臉還沒好，你能去哪裏？留下來，把傷養好後再走也不遲啊？你在這裏安心住下，我們一點都不覺得打擾的。”青鸞拉著她的手說。


  蘇筱筱撫了一下滿是傷痕的臉，道：“我的臉永遠都好不了了，這些傷疤將會跟隨我一輩子。你和王爺已經盡力幫我了，我不能再待在這裏打擾你們的生活，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


  “就算我同意你離開，王爺也不會同意的。你這樣子，實在叫人放心不下。你就這麽走了，王爺怪罪下了我可承擔不起，他會以為是我趕你走的。所以，錦瑟姑娘，在這裏多留幾日吧？”青鸞心裏巴望著她趕緊離開王府，而嘴上卻極盡挽留。


  蘇筱筱道：“我與主子分開多日，她肯定急得到處找我，倘若我再不回去，她會很擔心的。所以，王妃不必再留我，我心已決，謝謝你和王爺這幾日的關照。”


  “錦瑟，沒能治好你的臉，我實在感到抱歉……”青鸞難過地道。


  蘇筱筱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她：“沒事，你們已經盡力幫我了，我命該如此，我不怨任何人。其實，這樣也未嚐不好。錦瑟隻是個婢女，容貌原本也不算漂亮，如今變得更醜，沒準過不了多久我就被趕出皇宮，重獲自由，與家人團聚，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青鸞，你不覺得她有點像那個誰嗎？”一直在觀察她的青鳳忽然對青鸞說。


  青鸞疑惑地問她：“姐姐，你口中的‘那個誰’是指……？”


  青鳳繞著蘇筱筱走了一圈，將她全身打量了一番，才回答青鸞：“她的臉上雖然被傷疤覆蓋，但她臉部的棱廓以及這雙眼睛都很像筱筱。”


  一聽到“筱筱”這兩個字，青鸞驚了一下，看著蘇筱筱那傷痕累累的臉，笑著問青鳳：“我怎麽不覺得她們有相像之處？”


  “難道是我太想念筱筱而產生了幻覺？要是她的臉能恢複原貌的話，就可以證實她給我的感覺了。”青鳳道。


  蘇筱筱故意問：“不知王妃和青鳳小姐口中所說的‘筱筱’是誰？她應該是二位的朋友什麽的吧？不知錦瑟可有這份榮幸見她一麵？”


  青鳳心情沉重地歎道：“她是我們的妹妹，下場很慘，別說你了，就連我們想要再見到她都已不可能。”


  見倆人眼眶都紅了，蘇筱筱忍不住追問一句：“她死了嗎？”


  青鳳轉身背對她，偷偷抹淚；而青鸞則當著她的麵流下淚水，哽咽地道：“下落不明，多半已不在人世。”


  “真是抱歉，我的出現，勾起了你們的傷心事。”蘇筱筱輕按著她們倆人的肩膀道。


  倆人整理好悲傷的心情後，微笑著對她搖頭，表示此事與她無關。


  青鸞和青鳳將蘇筱筱送至王府門口，對她揮手作別：“錦瑟，多保重！”


  蘇筱筱揮手回應她們，直到走遠再也看不到她們時，她眼中一直隱忍著的淚水嘩啦一聲滾落下來，想不到她蘇筱筱還是有人關心和掛念的，世道還沒冷漠到一點溫度都沒有。


  站在儲秀宮前，蘇筱筱看著“儲秀宮”這三個燙金大字，眸中迸射出複仇的火焰，“皇甫仙，我回來了，你準備接招吧！”自語完，她便大步踏進儲秀宮。


  哪知，剛巧今日是秀女的冊封大典，儲秀宮空無一人，蘇筱筱順利地潛入秀女們的房中，坐在皇甫仙的床上等她回來，給她來一個大大的“驚喜”！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皇甫仙等人才回來。皇甫仙和周若華走在最前頭，她們倆身後尾隨的是張嬤嬤與其他秀女。平日嚴厲凶狠的張嬤嬤今日卻溫順地俯首於皇甫仙身後，一會伸手攙扶她，一會給她提著墜地的裙擺，一臉的討好和諂媚；而皇甫仙則微揚著下巴，麵帶微笑，端莊地走進儲秀宮，如同女王一般傲視一切。


  周若華時不時與她交談幾句，兩人相視嬌笑，如同最親密的姐妹；其他秀女則好似矮她們半截一般一個勁地巴結奉承，簇擁著她們，紛紛把各自最珍貴的東西贈送給她們倆，以此套近乎。


  她們沉醉在巴結與被巴結、奉承與被奉承的虛情假意中，完全沒注意到蘇筱筱的存在。皇甫仙這般春風得意，想必是如願以償地入住後宮，成為了主子，而且地位還不低。蘇筱筱冷眼看著她，心說：“好好享受這一刻吧！過後，你的噩夢就要開始了。”


  待皇甫仙最開心、最興奮的時刻，蘇筱筱起身，慢慢走向她，大聲叫她：“小姐，奴婢錦瑟回來了！”


  這一聲，令所有的歡呼瞬間冷卻了下來，眾人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她們尋聲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嚇得麵色發白，驚叫連連，“鬼啊！鬼啊！”


  蘇筱筱直視著皇甫仙，步步向她逼近，完全沒有要駐足的意思；皇甫仙嚇得踉蹌後退，秀女們孝敬她的珍寶掉落一地，她明明很害怕，卻要努力地裝出鎮定的模樣，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將驚恐的目光從蘇筱筱的臉上移開，看著不知名的地方，說：“錦瑟，你回來了？這幾日，你跑哪去了？害我好找……”


  皇甫仙差點跌倒，被蘇筱筱及時攙扶住，她那張布滿醜陋傷疤的臉與皇甫仙相距咫尺，嚇得皇甫仙失聲大叫，緊閉雙眼，用力甩開她。


  蘇筱筱緊緊抓著她的胳膊，麵帶笑容地對她說：“小姐，小心呀，你這麽金貴，摔著了可怎麽辦？”


  “我……我沒事，錦……錦瑟，你回來就好。”皇甫仙的胳膊被她捏得好痛，她越想甩開蘇筱筱，蘇筱筱就越用力地抓著她，令她痛得麵部扭曲，不住地吸氣。


  “小姐，我的臉變成這樣子，你還要我嗎？”蘇筱筱問她。


  皇甫仙哭笑著對她點頭。


  蘇筱筱又問：“小姐，你怎麽不問我的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難道小姐開始嫌棄我，不像以往那樣關心我了？”


  皇甫仙頻頻搖頭，“你我情同姐妹，我怎麽會嫌棄你呢？錦瑟，你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嗬……情同姐妹？小姐連正眼都不敢瞧我一下，竟然跟我說沒有嫌棄我，視我為姐妹！如此虛情假意，你覺得錦瑟會相信你的話嗎？還有，我的臉會變成這樣，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不是嗎？”蘇筱筱臉色大變，冷冽地道。


  皇甫仙笑著握住她的手，正視著她，道：“錦瑟，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嫌棄你，我真的把你當妹妹一般看待。你失蹤這幾日，我夜夜睡不著覺，我每天都等著你回來。現在好了，你終於又回到了我身邊，我們曾發過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如今，我已被皇上冊封為婕妤，我們馬上就可以過上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至於你的臉，你不必擔心，我會傳太醫來給你醫治，我相信很快你就可以恢複原貌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蘇筱筱鬆開她的胳膊，笑著反握住她的雙手，“仙兒，你真的被冊封為婕妤了？”


  她這前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著實令皇甫仙及眾人摸不著頭腦。皇甫仙怔愣了好一會，才笑著對她點頭，“是呀！我現在是婕妤娘娘了！”


  “那我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伺候你嗎？我知道，我這樣的相貌不配再伺候你，可是，我舍不得離開你，仙兒，求你留下我，好嗎？”蘇筱筱可憐兮兮地哀求她。


  皇甫仙不知她在演哪一出戲，心有不安地對她點頭，“傻妹妹，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當然要把你留在身邊。不僅如此，我還會派幾名宮女專門伺候你呢！”


  “謝謝小姐……哦……不對，應該是姐姐。”蘇筱筱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