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中石頭落地
南宮修在吳諾麵前露出了真容,自然在教坊眾人麵前也不必再隱瞞自己坊主的身份。
那些在畫坊使喚過南宮修的人,都在心中想著有沒有得罪南宮修的地方。
可不管有沒有得罪過他,他都打定了主意,要讓教坊眾人為三姑的死負責。
吳諾來到教坊,之前和她關係良好,能已姐妹相稱的人,全都離她老遠,用失望而憤怒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將她當做和南宮修一夥的。
吳諾今日來找坊主的,而且她也沒弄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不便和陽春等人解釋,隻能眼神和他們交流了一番,可眼神的作用不大,陽春等人的怒氣絲毫未消。
南宮修穿著符合他坊主身份的衣物,整個人看著增添了幾分陰柔之氣。
“來了!”南宮修將泡好的茶推到吳諾麵前:“請坐。”
“你找我做什麽?”
南宮修開門見山說道:“三姑,是我殺的。”
吳諾想問為什麽要殺她,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為什麽要告訴我?”是也準備殺了她嗎?
“想讓你不要自作聰明,接下來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我已經不是教坊中人,你沒資格讓我做事。”
坊主說起來和衙門中的主簿、典吏一樣都是不入流的雜官,但手中權利可沒前兩者大。南宮修讓吳諾感到害怕,隻是因為他看起來像瘋子。
“我沒資格?”南宮修被吳諾逗笑了,就算外麵將坊主稱為龜公頭子,但他這個**頭子,可不是縮頭烏龜,對付一個毫無背景的女子,易如反掌。
“你識相一點,對你自己有好處。否則小心,下一顆出現在教坊外麵的頭,就是你的。”
南宮修給她做苦力的那段日子,吳諾知道對方雖然看著清瘦,但也有一大把力氣,吳諾語氣弱了幾分:“你想讓我做什麽?”
“桌上有紙筆,我說什麽,你就寫什麽。別問我為什麽,我不想在沒用的事情上多費口舌……”
吳諾沒想到,南宮修讓她做的事,竟然是給梁山寫信。
信上的內容更是以誘騙的方式,讓梁山說出鄧總兵私下“結黨營私”之事。
“你手抖什麽抖?好好寫!”南宮修對吳諾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
關於吳諾的來曆,南宮修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僅是教坊坊主,更是內衛派到此地的采風官。
在他們內部一致認為控製住教坊,就能在監視各地官員私下動向上事半功倍。
所以他被任命為此地坊主,卻沒想到這裏的教坊一點用都沒有,達官顯貴們根本不來,弄得他隻能親自深入百姓中了解情況。
司太守一行被流放的犯人,在進入羌地時就被他監視著。
山體滑坡,吳諾出現,司琳琅離開,這些事他統統都知道,並且真的司琳琅已經被他扔去喂蛇了。
吳諾來曆不明還打扮得那般隆重,本就讓他生疑。後來還很快搭上梁山、柳生等人,而且還身懷各類技藝。
害得他之前還想過,吳諾是不是東廠那群老太監的幹女兒。
“寫好了。”吳諾放下毛筆,經過幾個月的練習,她的毛筆字寫得越來越好了,隻是跟本地人比起來,她的字格外大個。
南宮修這一連串表現,實在不像一個單純坊主。他想盡辦法找鄧總兵的把柄,肯定不是因為鄧總兵總是截走該撥給教坊的錢!
南宮修拿走信紙,吹幹上麵的墨跡:“去找總兵府的人,讓他們幫你將信送給梁教頭!”
在信中,南宮修讓吳諾試探的話尷尬又隱晦。
什麽“周將軍的妻女被送到了教坊,她們去到總兵府,會不會對鄧總兵不利?”
“聽說前方糧草不夠了,鄧總兵私下有沒有想些什麽辦法?”
“……”
這些問題,吳諾覺得梁山根本就不會展開回答,隻會說讓她不要擔心。
“你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有需要的時候我會再找你,現在你隻需要讓人幫你將信送給梁教頭。”
吳諾接過封好的信:“昨日我遇見你時,你說你也在調查溫秋的死,你調查處什麽了?”
“我在你家做下人的時候,就曾告訴過你不要多事。”
“你昨日說她心有怨氣,是因為沒帶上我。弄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還以為是自己害得溫秋慘死呢!怎麽今日就讓我不要多事了?”
“故意嚇嚇你,不必放在心上。”
南宮修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吳諾早就受夠了。
“明明是你殺了三姑,卻要教坊眾人為三姑之死付出代價,現在還用溫秋來嚇唬人,人命在你手中就是用來取樂的嗎?”
南宮修瞥了吳諾一眼:“他們人生前十幾年過的都是用他人取樂的日子,他們命雖短,但他們不虧,你又何必為他們鳴不平。
而且你也被當官的騙了不是嗎?你當初被蒙騙,換下的那套衣裙和首飾,都在我這兒。”
吳諾來時正給影樓拍古裝宣傳片。說是古裝宣傳片,但她那套裝扮更像古代玄幻電影裏妖女的裝束,還是豆瓣評分三點幾的古代玄幻電影,古代人看了都會驚訝這是哪來的妖怪。
綠色刺繡的抹胸開叉長裙,外麵是拖地快兩米的紅色刺繡長袍,頭上插著六根淘寶包郵的金鈴鐺。
當時山洪滑坡,她外袍和長裙弄得泥濘不堪,不僅行動不便,而且還容易露出肩膀和大腿,所以換上了司琳琅給她衣裳。
當時這套髒衣裳和廉價首飾她記得隨手扔了,沒想到再次出現在她麵前,而且還沒洗得幹幹淨淨。
“這衣裳不錯,不僅厚實而且洗了不掉色不縮水,上麵的刺繡也精美無比。”南宮修還扔出幾個別針:“這是用鐵做成的吧!柔軟堅硬,我在大商朝還沒見過這樣高超的打鐵技術。你是何人?從哪裏來?”
“我就是司琳琅。”
“不必害怕,我不像總兵府那幫人,一遇見來曆不明的人就當做細作處理,我知道你不是細作。”
吳諾怕南宮修在故意試探她,堅持說道:“我就是司琳琅。”
“嗬!梁教頭說你不識好歹還真是沒說錯。”南宮修伸手掐住吳諾脖子:“少跟我強嘴,你的命會長一些。”
“你到底想做什麽直說行不行?”吳諾也很無奈,她本來就不是八麵玲瓏的人,也沒學過心理學能去揣測別人的心思。
“我的目的是扳倒鄧總兵,幫我收集鄧總兵的證據。你好好幫我做事,我也會幫你解決你的難處。”
南宮修確定了吳諾不是東廠的人,但以他的經驗來看,像吳諾打扮得這樣怪異卻隆重的人,肯定不會是平民百姓。她更懷疑吳諾是羌地深山中某個部落的女子,因為某些事才離開部落,用了司琳琅的身份。
吳諾麵露糾結,既然南宮修覺得她有難處,那她就當自己有難處吧!
“你若是過河拆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既然同意合作,就坦白你的真實身份吧!”
吳諾挑眉道:“你要求我做的這些事,都不符合坊主的身份,你先說你最主要的身份是什麽?”
“我是此地采風官,除了收集民情調查民心外,就是調查鄧總兵。該你了。”
“我叫吳諾,是外地人,遇到一些變故所以來到此處。”
“具體的身份。”
在大商朝的勢力範圍內,還有著百濮諸國。百濮諸國就是一群牆頭草,大商朝勢力強盛時就像大商朝稱臣;大商朝頹敗時,就又開始自立為王。百濮諸國又窮又偏遠還不講道義,大商朝對他們了解亦是不多,倒給了吳諾說謊的機會。
“我來自百濮的麗水國,本是麗水國的聖女,但麗水國發了大水被水給淹了,麗水從此滅國,我也流落倒此。”
百濮諸國在大商人眼中,那就是一些小部落大村莊,一場洪水被滅了國也沒什麽奇怪的。
但南宮修是接受過上崗培訓的采風官,對大商朝各地還算了解,很快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百濮諸國,不是在高山就是在森林中,那邊一條大河都沒有,哪裏來的洪水?”
吳諾表情鎮定:“麗水國在山腳下,春日高山上的積雪化凍,所以發了洪水。”
南宮修沒親眼見過雪山,也不知道積雪化凍是怎麽樣的景象,姑且信了吳諾。
“將你的衣裳和首飾拿回去,這是我給你的誠意。”
“衣裳和首飾對我倒是不重要,能不能放教坊眾人一命。”
南宮修敷衍的點點頭,他不想費力氣去說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得到南宮修的肯定答案,吳諾沉重的心情好了一點。
知道南宮修暗地裏是采風官後,三姑為何而死,吳諾隱隱約約猜得八九不離十。
三姑和總兵府的一些幕僚是老相好,現在想起東方說起采風官時的表情,吳諾不免讓人覺得東方是故意讓她找出采風官是誰。
這樣看來是更像是,三姑發現了南宮修的身份想告訴東方,才被滅口。亦或是南宮修讓三姑去東方等人身邊套話,三姑不願意,所以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