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陳大師
林風發出鳥叫聲，劉平嚇了一跳，強自鎮定道：“我來了，先生，您在哪兒？”
當劉平發現那塊破布，當他理解了布上那炭字的含義時，嚇得魂不附體，那個和自己聯係的神秘人不僅知道自己和五少爺小妾的奸情，還知道自己采買時收受的禮金，後來自己在他的要挾和利誘下，又說出了劉府不少秘密，這所有的事情，隨便哪件被泄露出去，自己都會人頭落地。
不過最後聽說那個神秘人刺殺老爺失敗了，被兩名先天高手追殺。
劉平不知道先天高手究竟有多厲害，但是聽說戍邊大將，護國軍神戚飛戚將軍是七品高手，那戚將軍可比劉府的護院總教頭厲害了百倍不止，而七品之上還有八品九品，那先天宗師據說比九品高手還要厲害。
這麽一比較就知道先天高手為何物，劉平滿心歡喜，以為那神秘人哪怕是神仙，這一次也逃不掉了吧？
聽說戚將軍的貼身護衛，一名九品高手，也被劉府請來的先天高手殺死了，劉平一直請求老天爺保佑那個神秘人死掉，結果老天爺似乎跟他開了個玩笑？
兩名先天大高手沒有回來，那個神秘人卻回來了？這世道太瘋狂了！那個神秘人到底什麽來頭啊？劉平根本不敢去想，至於那塊布怎麽到自己身上的，對方都能幹掉先天高手了，這還用想嗎，肯定有一萬種方法讓消息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自己身上啊。
劉平並不知道，那個與他一牆之隔的神秘人現在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小孩，他隻是敬畏那種看不到的神秘力量。
“左走三步，看到牆上有個洞了嗎？”林風選了個好位置，回音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無處不在，他身材矮小，透過牆孔一個小洞能看到劉平。
劉平做夢都沒想到神秘人會從一個不到狗洞高的地方看見自己，他依言看到了另一個洞，不知道對方要叫自己看什麽，是情報嗎？劉平湊上前去。
林風快速跑到牆洞的另一端，等劉平湊上來時，用力一吹，頓時牆洞裏噴出一股白霧，劉平大驚之下，一口氣吸進去不少白霧，頓時捂著嘴悶咳起來。
“咳咳，先生，這，這是什麽？”劉平知道不會平白出現白霧，手腳冰冷的想自己是不是中招了。
“這是九轉斷腸散，你給了我錯誤的情報，我差一點死掉，這種藥終身無解，一周之內不服用解藥，就會從肚臍眼開始潰爛，你會覺得奇癢難止，最後將整個肚子抓開，瘋狂撕扯自己內髒，死得慘不忍睹。”
劉平聽到神秘人這麽說，反而放心了，對方找自己來，沒有暗中讓自己七竅流血而死，就說明自己還有用，什麽毒藥解藥，一向都是那些江湖上的人用來控製別人的手段。
肯給自己下藥，沒有讓自己馬上去死，就說明自己的小命暫時保住了。
劉平壓根兒沒想過，神秘人根本沒有殺死自己的能耐，而且剛才他吸入的也不過是普通的白灰，不是什麽毒藥。
不過劉平還是很緊張害怕：“我，我沒有騙你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至於後來老爺他做了什麽安排，我實在是不知道啊。先生，你還想知道什麽，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林風決定從一些簡單的問起，人們在回答一些不怎麽威脅的問題時，往往更容易說實話，而當他們說實話的語氣語調確定之後，他們想說謊時，就會出現不同的語氣，更容易分辨。
“你現在為什麽從采買變成了管事？”
“啊？”劉平沒想到神秘人會先問這個問題，趕緊回答道：“那晚先生要來，我很害怕，就直接躲了起來，結果沒有及時通報起火，五少爺和少奶奶都受了點傷，我有失職之罪，所以被罰來天啟院做管事。”
原來不是泄露消息的原因，怪不得這家夥還活著，林風馬上又問：“那天晚上，起火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詳詳細細給我說一遍，不要有遺漏。”
劉平趕緊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不敢隱瞞遺漏。
“那些先天高手是怎麽來的？你事先毫不知情嗎？”
“我真的毫不知情，這些都是老爺安排的。”
“你說事後清點，劉府死了一百多人，數字準確嗎？”
“準，準確，我還親自去幫忙抬屍體呢，就是一百多人。”
“你撒謊！”林風突然說道。
劉平差點大叫冤枉，還好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低聲道：“先生，我真沒騙你，我若有一個字謊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這啟蒙堂上一次收新的小廝不過半年時間，總數有四五百人，大火之後，這些小仆役全部重新換了一批，那麽前一批小仆役呢？他們不在死亡名單裏，人又去了哪裏？”
劉平這才想起，原來是這個地方不對，趕緊道：“他，他們，他們沒有死，送到陳大師那裏去了。”
“陳大師？做什麽的？你以前從未提起這個人？”
劉平知道這是自己證明自己有用的機會，趕緊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道：“陳大師是兩年前跟著一隊淘金客來的，那時候大家以為他就是個郎中，他是來給十三小主看病的，後來不知和老爺說了些什麽，老爺似乎很感興趣，就專門將天明院劃出來單獨給陳大師使用，他當時就帶了一批還沒出師的仆人住在裏麵，此後再也沒有出來過，沒人知道陳大師在天明院裏做什麽，先生您上次隻問了護院裏厲害的人有哪些，那時候陳大師都快被人忘記了，所以沒人提過。”
劉府這個巨大的院落中，劉乾和他那二十三位夫人一共生下了十七個兒子，三十五個女兒，已經成年出嫁的女兒有十六人，成家分居的兒子有四人。
還有七名成年兒子和六名未成年的兒子，十九位未出嫁的女兒，都居住在劉府大院中，每一個夫人和成年子女都有屬於自己的單獨院落，以及數十名服侍照顧起居的仆人。
風七郎打探消息的時候，不可能每一個細小消息都打探到，更何況那種隻出現過一麵，卻消失了近兩年的隱居客人。
“你還知道什麽，繼續說。”
劉平繼續說，差不多在一個半月之前，那位兩年沒有邁出過天明院的陳大師秘密出關了一次，劉乾非常看重，親自接見了陳大師，隨後又跟著陳大師去了天明院，然後派了十幾個最親信的仆役出府辦差，但是到底是辦什麽差事也沒人知道。
事實上從陳大師出關到劉府派人出府，都是秘密進行的，當時風七郎來打探情報，劉平也不知情，後來隨著仆役的返回，一批神秘人跟著悄悄返回劉府，來的不多，大概也就三五個，其餘仆役則一去不返。
等到火起的時候，這批神秘人才突然現身，挫敗了水務兵想隨意搜查劉府的陰謀，劉府在火災和衝突中死了一百多名家丁，但水務兵死了恐怕有兩三百人，其中包括袁天。
直到這時候，關於陳大師和神秘人的傳聞才開始在中層仆役中流傳開來。
實際上在火災發生的前兩天，陳大師就從天啟院要走了那一批孩子的一多半，火災發生之後，陳大師索性將剩餘的孩子全部要走，劉府不得不放棄了那些才剛剛訓練半年的仆役，又去難民營和孤兒巷重新挑選，不過這一次的質量就大不如從前了。
“那個陳大師，還在要人嗎？天啟院是不是還有不少小孩被送了過去？”
“是，是，不過不像上一次那麽集中了，現在就是，如果新來的這批孩子，被認定為確實不適合培養成新的仆役，就會給陳大師那邊送過去，沒有人數要求。”
那批神秘人，其中是否就包括玉璣子和龐氏兄弟？或許都是先天高手？就算不是，恐怕也都是八九品的高手，原來不是劉乾為了對付自己請來的？那些人是衝著陳大師來的？這陳大師到底什麽來頭？
“關於那個陳大師，府裏還有什麽傳言？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是，小的聽說，大家也都是這麽傳的，那個陳大師，當年跟著淘金客在沙漠裏發現了一個古跡，他們死了很多人，但也從裏麵找到一些好東西，那個陳大師手裏，好像就有一張什麽藥方還是什麽的，傳聞陳大師這兩年在天明院沒幹別的，就一直在研究藥方和煉藥，那些神秘人好像也是因為這個來的，別的，就真的沒有了。”
劉平嘴裏的淘金客，就是內西城的獵人，這群家夥有許多名字，淘寶客，淘金客，掘金客，賞金獵人，都是指他們，工作性質和殺手有些類似，不過殺手通常接的是暗殺和探聽情報的活兒，這批獵人接的是尋找收集某些特殊物品的活兒，偶爾也接押鏢的活兒，不過專門押鏢和看家護院的都叫刀客。
獵人和殺手另一個不同之處在於，殺手沒有任務和目標從不主動出擊，獵人們則會自行組團探索一些人煙罕至的危險地點，挖掘古墓或遺跡，從中尋找發財的機會。
在邊荒城西北，橫垣在大食和大燕之間的無人地帶，就是有名的塔馬沙漠，大沙漠據說比大食和大燕加起來還要大，有傳言稱它的盡頭一直綿延到天荒絕嶺，不過越往裏走越是危險，每年不知有多少淘金客懷揣發財夢進入塔馬沙漠，最終杳無音信生死不知。
但是確實有不少獵人團隊從沙漠裏帶回來精美的金器，古樸神秘的玉璧，每一件都掀起富豪們的收藏熱情，在傳聞中，這片巨大的沙漠，在千百年前，是一個古老巨大王朝的王都。
由於曆史太過久遠，那個王朝已經消失在曆史深處，但那些巧奪天工的器物，神秘的羊皮古卷，對後來的淘金者都有致命的吸引力，不管有多少生命被沙漠吞噬，後來的獵人依然前仆後繼，絡繹不絕。
林風不知道那位陳大師手裏拿著的到底是什麽藥方，或是別的什麽，但他知道，先天高手為一派宗師，尋常物品，無論是功法還是財富，能打動他們的已經不多了。
現在的問題是，雙兒很可能直接被送到陳大師那裏去了，但那個地方可能還有不止一位先天高手，對現在的林風而言，是真正的龍潭虎穴，怎麽才能把雙兒救出來呢？
林風腦海中回想起天明院的位置，它在劉府北方，它的背後直接是城牆，外麵就是外城的北區，那一片白天幾乎看不到人，晚上卻有無數食屍者的區域。
關於那名陳大師的情報幾乎全是傳言，他手裏拿得是不是藥方也不清楚，但是這些孩子……林風又問：“除了一開始帶走那批小仆役，和最近這一次，中間陳大師有要走過小孩子嗎？他從來不要成年仆役，是這樣嗎？”
“是，是的，中間，中間……我們不知道，但是這些天倒是有傳言，說以前一些表現不好的小孩，並不是被趕出劉府，而是直接送到陳大師那裏去了，他們說，陳大師，用小孩，煉藥！”
傳言！又是傳言！但是很多事情卻可以聯係起來，為什麽城北不知不覺聚集了那麽多食屍者，為什麽那些食屍者開始冒著風險誘騙小孩子去吃……那麽多孩子送到天明院，總不可能是在那裏進行培訓怎麽當仆役吧？而且除了陳大師主動開口要的，其餘孩子便是一些不聽話的，或是需要被淘汰掉的！
時間很緊急，小雙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