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惑敵
誰也說不清，塔馬沙漠中究竟有多少沙匪，哪些是真正的沙匪，哪些又是敵國的軍隊。
在戚將軍劃下的包圍圈中，估計有十餘個沙匪團夥。
林風他們剿滅的，是一隻叫沙蠍的中等團夥，沙匪的規模是，低於五十人叫小團夥，五十到兩百為中等團夥，兩百以上就是大型團夥。
留下的兩個活口已經丟了魂，將自己團夥幹過什麽統統供述了一遍，十分配合。
“這附近最大的沙匪在哪裏？他們盤踞在那裏多久了？有密道嗎？”一路上林風都在不停的詢問，兩名俘虜被殺破了膽，知無不言。
就在前麵五十裏左右有一夥沙匪，人數有三四百人，和林風他們剿滅的這夥沙匪還有點來往，占據那塊綠洲也有幾年了，雖然俘虜沒見過密道，但是他們知道，隻要是占據某個地方有一定年頭的沙匪，肯定有暗室和密道。
“很好。”林風得到情報後建議道：“我們要兵分兩路，一路去沙匪窩，一路從兩個鉗子中間穿出去。去匪窩的人九死一生，誰願意去？”
立刻有忠勇的親衛兵和驃騎營士兵表示願意領命。這些士兵都知道，雖然這名統領年齡不大，但機智過人，就連戚將軍也常有稱讚。
林風在半路分兵，一行七十多人朝沙漠深處前進，另外十餘人押著兩名沙匪，帶著部分馬匹駱駝和屍體去投奔那個大型團夥，他們帶去了一份大禮。
不多時，蛇衛追到分兵的地方，斥候回報：“大人，他們果然分兵了。”
魏慶眯著眼道：“蹄印和人數如何？”
“各有八九十乘，一隊往東北，一隊朝南。”
“沙蛇作何反應？”
“沙蛇方向朝南。”
魏慶的副官分析道：“朝東北是往沙漠核心走，他們理應朝南。”
魏慶撮著牙花：“我們這個對手，很狡猾啊。”
“大人，怎麽走？要分兵嗎？”副官詢問。
魏慶最終下令：“朝南！東北方有齊人去守，我們追一路就好。”
林風繞過那個大型沙匪駐紮地，立刻改變方向，轉道朝南，遠遠看到濃煙升騰，顯然那個大型沙匪已經遭到蛇衛的圍剿，本該與他們匯合的那十餘人並未突出重圍，林風他們在沙地上留下標記，毫不遲疑，調頭就走。
在他們的正後方，狐衛應該也追上來了。
魏慶麵有怒色，一群雜牌沙匪，竟然各個悍不畏死，和他們大趙蛇衛居然拚得戰損為一比二，每殺兩名沙匪，就有一名蛇衛精英死於刀下，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照理說這些沙匪看到大軍趕來，早就望風而逃，怎麽可能調頭抵抗？而且死亡過半還不崩潰，那就是鐵軍了，難道這群沙匪是大燕安排在這裏的？大燕軍方連自己人也搶？
魏慶不知道，林風給沙匪們準備了足夠的幻血丸。
幻血丸能讓人產生一種真假難辨的幻覺，而且在幻覺中沒有疼痛感，隻是服用之後就得長期服食，一旦停下就全身難受，痛苦萬分。
陳師就在易筋丸裏加入有幻血丸的成分，作為控製孩子的一種手段。
而且水窪裏也有少量稀釋的幻血丸成分，雖然沒有毒發，但幻血丸在見血之後，也有輕微發作。
蛇衛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硬仗。
魏慶在消滅了這群沙匪之後下令立刻調頭轉向，追擊林風等人。
林風在轉向之後，又命令士兵換掉鎧甲，將剩餘的屍體隻留五具，其餘全部丟棄，所有屍體都擺向一個方向，箭矢都插在背上，為此還射殺了部分牲口，所有東西都留下。
大齊狐衛都統蒙乇四方臉，濃眉大眼，絡腮胡，一直帶領人馬偽裝成十幾股沙匪，在邊荒周圍襲擊來往客商，生性多疑，狡詐多變，有沙漠之狐之稱。
蒙乇來到林風為他擺下的現場，聽著手下匯報。
“大人，他們是在逃竄時被射殺的，蹄印是駱駝，他們應該是遇到了沙匪，我們追吧。”
蒙乇抬手製止：“不急。”他走到屍體前，拔下一隻箭來，細細觀察：“這是大趙的響尾蛇箭，他們遇到的可不是什麽沙匪，是大趙那邊和我們一樣，偽裝成沙匪的部隊，看樣子魏慶搶先一步了。來人，把他們水囊收下，我們追。”
在沙漠裏，水比黃金還貴，想要活下去，任何人都不會浪費每一滴水，被射殺和追逃的人都沒動這些水囊，說明雙方已經很接近了。
林風一行人在狐衛和蛇衛中間，雙方兵力正形成合圍之勢。
斥候諦聽距離兩邊的追兵都不過兩三裏，汪鶴提醒道：“我們好像沒路可走了？”
“看到那座沙丘了嗎？我們去沙丘後麵躲起來。”林風一指，前方幾座沙丘圍成了一個土坑，藏幾十個人倒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數千大軍趕來，稍加搜索，他們跑都沒地方跑。
抵達沙丘之後，林風又道：“所有人下馬，隻留兩人一乘，綁蹄上嚼，將那幾具屍體綁在馬上，讓其餘馬匹朝蛇衛方向去。”
當馬匹馱著屍體離開沙丘之後，狐衛已經趕到，追了個前後腳，另一邊蛇衛也出現了。
蒙乇看著那幾十匹馬和隱約可見的人進入了蛇衛陣營。
魏慶看跑過來的幾具屍體，也是穿著戚家軍的鎧甲，再看看後麵的狐衛，自然認為是狐衛已經追上了這群人，並且一直趕殺他們。
兩軍對壘，林風等人可謂險之又險，隻要任何一支軍隊派出斥候來沙丘後麵，都能發現藏在這裏的這一小群人。
可偏偏兩隻軍隊都以為對方拿住了戚嫣兒的送親隊伍，想表現出和善，但同時又各自警惕對方。
雙方將領在親衛兵的簇擁下脫離大軍，慢慢靠攏，蒙乇先抱拳笑道：“恭喜魏將軍拔得頭籌啊。”
魏慶眯著眼看著這頭老狐狸，反笑道：“蒙將軍不是已經把他們追趕致死了嗎？這大功我魏慶可不敢搶啊。”
蒙乇一愣，覺得有貓膩，這時候，魏慶身邊的親衛突然搶了上來，大喊道：“將軍小心！”
同時身邊有幾名親衛拔出刀來，其餘幾名親衛則拉弓攢射。
蒙乇一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反應過來之前已有幾人中箭落馬，蒙乇情急下翻身下馬，這才擋住了箭，心道魏慶果然是條毒蛇，居然想連自己一起吃掉，立刻下令：“給我打！殺回去！”
兩軍主帥見麵，本來是友好商談，結果居然就變成了生死搏殺，這一幕確實讓人大感意外。
戚嫣兒好奇問道：“小阿風，你怎麽做到的？”
“用藥啊。”林風淡淡回道。
幻血丸在水窪裏下了少量，蛇衛在水窪取水時，自然中毒，後來與大規模的沙匪激戰，沙匪老巢裏有更大劑量的幻血丸，那些中了幻血丸的沙匪，血液中都帶有毒性，他們不顧生死的搏殺，斬殺沙匪的蛇衛又一次中毒。
而狐衛追擊時，林風留下的那些屍體的水囊中，有一種天香草的添加劑，當雙方靠近時，天香草足以引發蛇衛體內的幻血之毒，雙方本來就相互猜疑，那些中毒的蛇衛被天香草引發幻覺，立刻以為狐衛要襲擊他們首領，於是發起了反擊。
兩千人以上的軍團大戰，一旦開打，立刻混亂不堪，林風此時又下令，兩人一騎，從後麵繞走，但不是馬上離開沙漠，而且繞到被屠殺的沙匪窩點。
由於魏慶急於追擊林風他們，在這裏的沙匪和蛇衛屍體都沒來得及清點，魏慶留了一營人馬在清理屍體，但是整個匪窩都是幻血丸的毒氣，這一營人馬已經產生幻覺，有點飄飄欲仙了。
林風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群人全部襲殺，隨後林風等人統統換上蛇衛的衣服，林風下令燒掉整個匪窩。將一半的馬匹腳力再次朝著沙漠核心驅趕，然後他們帶著剩餘的馬匹進入焚燒的核心區域。
早在前往這個匪窩之前，林風他們就從那兩名俘虜口中打探過了，但凡大型沙匪團夥，他們的窩點都有隱秘的地下暗室，這些暗道用來藏匿財寶，或是用於逃走。
林風他們帶著馬匹進入暗道，四周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們就安靜的躲在暗道裏麵。
另一邊，狐衛和蛇衛廝殺了一陣，相互丟下幾百具屍體，雙方都覺得不對勁了，為什麽就在這兒打生打死了呢？
魏慶首先約束手下收兵，隨後蒙乇也下令收兵。
這時候中毒最深的蛇衛差不多都已經拚光了，餘下的蛇衛保持清醒，總的來說，這一戰蛇衛占了上風，戰損比大概有一比一點三的樣子，林風的幻血丸效果挺好的。
“魏慶，你這條毒蛇果然是殺人不咋眼啊，這筆賬我蒙乇記住了，我看戚家軍也快完成對我們的合圍了，咱們後會有期！”
上當了嗎？魏慶眼睛眯成一線，有軍士來報：“將軍，後方匪營起火，我們負責收斂屍首的兄弟沒有回來。”
“走！去匪營！”魏慶怒火中燒，莫名其妙損失了幾百弟兄，現在又有一營的兄弟生死不明，卻連戚嫣兒送親隊伍的影子都沒摸到，對方簡直比那沙漠之狐還要狡猾。
回到匪營，隻見烈火熊熊，整個匪營都被燒起來了，裏麵的兄弟屍身也算就地安葬了吧。
“將軍，有蹄印！他們朝沙漠核心地帶去了！”
這不是狐衛他們的方向，隻是為什麽要朝這邊走？魏慶愈發疑惑，對這個尚未接觸的敵人感到深不可測。
“將軍，追不追？”
“這頭老鼠，狐假虎威，讓河蚌相爭，如今他又自投死路，是賭我們在戚家軍合圍前追不到他嗎？沙蛇呢？”
“沙蛇沒有反應，奇怪。”
“沒什麽好奇怪的，我們的內奸估計被發現了，這個家夥這麽狡猾，看來這一次他們真的要逃了。傳我命令，全速追擊！”
林風等人在地下暗室得到足夠的休整，斥候諦聽蛇衛已經追著馬匹朝沙漠中心去了，第二天天亮後，林風他們帶著沙匪的財物從暗道的出口離開，朝著反方向往沙漠邊緣而去。
當林風他們離開暗道時，遠在數十裏外的蛇衛立刻有了反應：“將軍，沙蛇有反應了，沙蛇覺得，對方在我們身後。”
魏慶略一沉吟：“誘敵之計，不要管它，繼續追！看他們蹄印淩亂，已經快堅持不住了，給我追上去，殺光他們！”
林風等人小心的在沙漠中避開了其餘沙匪強盜，直到深夜才在一處戈壁落營休息。
營地建好，林風又召集所有人。
“我需要幾個人留守營地，其餘人和我去附近山穀裏，留守的人很危險，誰願意留下？”
士兵都很驚愕，又要分兵？
“阿風，你這是？”就連汪鶴也來詢問。
“蛇衛被我們算計，進入沙漠深處，一定會被戚將軍包圍，就算能逃脫也至少戰死一半；但是狐衛，不好說，他們能在打得那麽激烈的情況下說退就退，那兩個都統都不簡單，對戰局的變化和節奏很有把握。狐衛常年在沙漠活動，我擔心他們能逃過戚將軍的圍剿，而且，吃了暗虧，那沙漠之狐不會放過我們。”
“所以你打算唱空城計，埋伏在外麵打他個措手不及？”
“隻是避免全軍覆滅，我們就在相隔不遠的地方裹甲而眠，若被追來，是打是逃，才有機會。”
“那好。”
隻要戚嫣兒和汪鶴同意了，事情就定下來。
林風找到那幾名自願留下的軍士，與他們秘密交談了一番，隨後帶上剩下的六十餘人前往不遠的高處休息，在無人覺察的情況下，林風離開主力部隊，單獨進入戈壁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