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

  這邊廂蘇沫追著藍雅上了四樓,才走到廊下竟一把拉住她。


  藍雅有些錯愕,知道她就在後邊跟著,卻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地動作。


  亦或許是做賊久了,忘了原本大路昭昭,並不需偷偷摸摸。


  “你來此有事?”


  “喝酒而已,無事。”藍雅回答。


  蘇沫聞言大笑出來,大方爽朗,“你在這裏喝酒?”


  “有何不可?”


  藍雅四下看看,恰好又聽見身旁的房內傳來靡靡之聲,始覺不對。再看她自己一襲青衫羅裙,蘇沫窄袖男兒裝扮又攀著她的肩膀,她自己不覺有恙,外人看著實在是和情應景。


  蘇沫笑得更是肆意。


  “看不出,你常來?”


  藍雅微怒問她。


  “看得出,你不常來。”


  蘇沫笑意未收,“我不能管你來這地方做什麽,當然也管不著,隻是等你結束了,可否勻個一時片刻給我,我有事請教。”


  她神情俱是懇切,藍雅看著便起意消磨她。


  “若我不應你又待如何?”


  蘇沫愣了愣,依舊從容應答:“不應啊?那我隻能再找辦法,從別處打聽了。”


  “若你想知道的,隻有我能解答呢?”


  “那我要便不用非要知道。你不願解惑,自有你的難處,我又意苦求,自尋煩惱。”


  蘇沫抱拳告辭,未等藍雅答複,便轉身準備離去。這份坦蕩爽快,也算難得一見了。


  “且慢”,藍雅叫住她,“我現下便有空,你可還聽?”


  蘇沫回過頭來,神色裏沒有責備也沒有鄙夷,依舊是真真切切地掛著笑。


  “你願意對我,我自然是樂意聽的。”


  “那便隨我來。”


  藍雅便將蘇沫帶到一間幹淨的房間。


  “這裏香粉味太重了,我能否開窗透透氣。”


  蘇沫挺自然,即使對著這個曾打傷她師兄的敵手也沒有絲毫膽怯或者防備。


  “你常來勾欄戲耍,卻聞不得香粉氣?”當著坦誠的人,藍雅似乎也放鬆了些,張口就問,有話就。


  “誰告訴你我常來了,我那古板的師兄頭一個就不答應。”


  蘇沫倚窗遠望,外邊一陣陣寒風吹打得臉上生疼,卻能使人清醒,“我怕這香粉裏混著些不幹淨的東西,聞多了可不好。”


  “你不常來,又怎麽會知道?”


  “我聽酒保起過,冬春之計是曉嶽樓的淡季,然而第四層的生意卻是四季如常。隻要稍微想想,這勾欄管院的營生,左不過那些手段。曉嶽樓的酒水不隻供給這一處,若是一個不慎混雜了,出了什麽意外反倒不好。因此,我想,最方便又最隱蔽的便是這香粉了。”


  “你很聰明。”藍雅走到一架屏風前,藍雅脫了方才罩著的黑衣鬥笠,隨意的搭在上麵。


  這間屋子仿得是漢宮裝潢,簾幕垂地,坐席鋪地,日光透露進來更顯得寬敞雅致。一旁的書架上擺了些卷冊。


  “這屋子怕是單辟出來的供人住宿的。”


  “整個四層都是漢宮裝潢,何以見得?”


  “那幾架書卷。”


  藍雅有些厭煩感不知從何起,隻是又讚了她一聲,“你懂的挺多。”


  “不敢,事事留心皆學問。多謝你費心安排了。”蘇沫回轉身來坐到藍雅對麵。


  “想問什麽?”藍雅開口直接。


  “你這沒頭沒腦地一提,我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起了。”


  蘇沫端起茶碗,卻見藍雅把喝空碗往桌上一磕,擺明了不悅。蘇沫沒察覺,也隻是笑笑。


  “我還有別的事,沒有多少功夫等你,要問趕緊,別東張西望。”


  “反複無常。”


  “是你有求於我。”藍雅漫不經心地回複。


  蘇沫冷笑,“等你哪有求於人,隻怕巴不得別人與你平等相對,你有什麽喬可拿的?”


  “出去!”藍雅惱了,硬聲硬氣。


  “你讓我進來的!”蘇沫也不墜聲勢,“你故意消遣我呢!”


  兩人怒目相對,起初還以為她是個爽快明理的俠義女子,卻原來是在百般愛護中教養出來驕傲任性的姐脾氣。她這一路從姑蘇奔逃而來,本就有些疲倦,再加上這丫頭心思細膩,遮掩起來更費心力。她反複無常,她倒正好攆人。


  還沒等藍雅真動手招呼,門外卻傳來三聲叩響。


  然後“嘭――”,房門被人踢開,迷迭香提著昏死的觀左進門來。


  “唉,你早到了。”這話是給藍雅的,藍雅點零頭。


  身旁的蘇沫已經花容失色,往觀左撲去。


  “他沒事,不過體質特殊,耐不得酒氣香粉而已。待找個清靜地界兒緩上一緩便可。”


  藍雅安撫蘇沫道。


  蘇沫聞言這才心下安定。


  不知怎麽,她總覺得麵前這女子與自己有些投緣,於是坦誠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和師兄此次下山是為了什麽?”


  藍雅搖了搖頭。


  “桑丘素來不理江湖事,同樣,江湖也不問桑丘。隻要你不礙我的事,隨便。”


  她完便坐到一旁,想聽聽她倒底打什麽算盤。


  可沒等蘇沫開口,迷迭香照著她的臉灑了一把紫色粉末。


  “誒,你做什麽?”藍雅見此忙起身扶住蘇沫,反問迷迭香。


  那丫頭架子倒是睹高,指責藍雅道“少主帶你出來見識實習,不是讓你惹是生非,更不是帶你出來交朋友。”


  這話得藍雅理虧。


  她上桑丘的本意是打算在正式加入玉明巔以前混點名聲,以後才好談生意的分紅。


  可誰知道她這回能捅這麽大簍子,如今桑丘因為他論劍大會一鬧,先是首徒觀左差點兒下不來台,然後是門主氣得發懵,最後連玄華祖師都因為她重新執掌山門大權,耄耋老人重擔府門重任。


  再過不久,“月魃”藍雅的臭名便可以名揚四海,到時候孫澈搞不好會因為料理不下了她的爛攤子,拒絕就收自己入夥。


  可是話回來,孫臨泉可是同自己一起去的桑丘。


  看守後山的“莫石梅賀”那四兄弟裏中就有玉明巔的內應,否則她怎麽能全身而退。


  他給藍雅安排好了退路,現在自己卻不見蹤影。


  “你同少主還有聯係嗎?”


  藍雅問迷迭香。


  這時候,黑貓沿著外牆躥如房內。外麵氣正好,陽關灑在貓兒如墨皮毛上,反射出油亮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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