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神秘黑衣人
天色微暗,顧念微微睜開眼睛。
昨晚的一切都好似一場夢,但她又記得真切,分明是與韓芠說過話的,為何在她的記憶裏,卻似沒發生一般。
隻見,外麵一片漆黑,黑色的夜晚,隱約透露出些暗黃的燈光。
此時,顧念躺在床上,望著窗外。
靈兒雖邀自己一同去大理寺走走,但被她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那燈光也漸漸黯淡下來,顧念揉著眼睛,低聲說道:“這些都是夢嗎?”
大理寺四處通風,是夏季的避暑勝地,而此時也是夏季,但顧念竟感到一絲寒意。
那時的自己,躺在冰天雪地裏,那種刺骨的寒冷,再一次席卷全身。
“爹爹,不要。”
黑暗中,她隱約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像極了顧承言。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那隻是幻覺罷了。
她是有多麽害怕這個男人,卻又無可奈何。
那一瞬間,兒時的饑寒交迫之感,卻像夢魘一樣,出現在自己眼前。
隻見,顧念緩緩走到窗口附近,那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屋內,卻像一塊寒冰,久久縈繞在她的心頭,不曾融化。
忽然間,她注意到一黑影飄過窗外,顧念便直接衝出了廂房,緊緊跟著那黑衣人。
但那黑衣人速度極快,並非尋常人,若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即便是星月閣的殺手,恐怕也沒有這樣的速度。
所幸,昨夜顧念在大理寺走過,對著附近的路線還比較熟悉,而韓芠曾帶自己走那條捷徑,她雖是趕不上這個人的速度,卻能以智取勝。
黑夜中,那黑衣人移動的速度極快,悄無聲息,即便顧念緊跟在他身後,他也沒有停下腳步,隻是繼續往前走著。
“你到底是誰?”顧念一字一句的說道。
顧念站在黑夜裏,直接將一碎石子拋向了那黑衣人的手臂上,若不是韓芠告訴自己這條小路,恐怕她也趕不上這個神秘的黑衣人。
“那擊打在你身上的小石子,定會在你手臂上留下傷痕,你若是逃跑,那也無妨,我定會告訴皇後娘娘,這大理寺下山的路,隻有一條,若你知道密道在哪裏,我也能找得到。”顧念淡淡的說著,臉上絲毫沒有緊張的神色。
那石子雖小,但留在那黑衣人手臂上的傷痕,也需幾日,才能完全褪去。
她自幼跟隨顧承言,雖自己的武功並沒有那些江湖人士的高強,但以她的能力,對付平常人,卻是綽綽有餘。
隻見,那黑衣人停止了移動,在月光的照射下,一黑衣人緩緩朝她走來。
“他說的果然沒錯,你不會讓我失望。”一溫柔的女子聲音響起。
顧念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之色,那黑衣人並非男人,而是個徹徹底底的女人。
方才在那窗外,黑衣人移動的速度極快,加上顧念沒能及時看清楚。
隻是,她沒有想到,此人竟是個女人,而她口中所說的他,又是誰?她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你口中所說的,可是顧承言?”顧念輕聲問道,不知是怕被人聽去,還是不確定。
說時遲那時快,她直接將地上的一顆碎石擊中了她的穴道,那黑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她的麵前。
“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製服我了。”那黑衣人笑著說,直接扯下了麵巾。
那黑色麵巾下的臉,竟是如此的熟悉,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跟在顧念身邊的蘇雲。
“怎麽是你?”此刻顧念分明是疑問的語氣,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我一直懷疑你的身份,沒想到竟是爹爹派來的。”顧念雖說著這樣的話,仍舊是麵無表情。
“主子為何說出這樣的話?”
蘇雲話音剛落,顧念便明白了那人的用意,派遣蘇雲來自己的身邊,雖說她將此女看作自己的心腹,但以顧承言之用,不過是為了監視自己。
“你雖是我寢宮中的侍女,本該格盡職守,卻為了一杯蓮子茶,不惜得罪蓮心殿的嬤嬤,若不是故意為之,還能是什麽?”顧念深知,她寢宮中的嬤嬤,雖為人潑辣,但也極容易動怒,而她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故意擺出一副和她爭寵的樣子,更容易讓她發怒,而此事發生在顧念的寢宮中,更是發生在顧念的眼前,她怎會坐視不管。
平日裏,蘇雲也是一乖巧之人,並不像那種不懂察言觀色的人,而這樣的人又怎會從廚房跑出來,不僅承擔著他人的責罵,甚至是一頓毒打,僅僅是為了那杯蓮子茶。
“我隻是在那廚房待得久了,想要待在主子身邊,莫非因為這點,主子就懷疑我了?”蘇雲亦沒有爭辯,她說的真摯,卻聽不出半分假。
“這宮中的女人,無論是侍女,還是貴人、妃子,或是皇後娘娘,試問有誰不知道這宮中的禮儀,即便是小小的侍女,也該知道宮規的重要性,你卻冒著生命危險,若我不救下你,怕是……”顧念望著她,一臉漠然,和著那皎潔的月光,蘇雲竟感到一絲寒意,卻是笑了起來。
她再一次重複道:“他說的果然沒錯,你不會讓我失望。”
蘇雲被拆穿身份,亦是不惱,隻是一臉笑意。
“怕是來監視我的吧。”顧念也沒有遮掩自己的情緒,眼中流露出無奈的目光。
蘇雲看到她這副模樣,竟有些不寒而栗。
她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卻不是一個孩子應該有的模樣,那眼神,竟和顧承言有幾分相似,讓人感到害怕。
而這個男人究竟是教給她什麽,才會讓這個孩子變成這副模樣。
“前幾日的那個人,也是你吧。”顧念緊盯著她。
“奴婢不懂主子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曾聽爹爹說過,他有一師妹,極擅長易容,隻是隱退於江湖之中,即便是達官貴人,或是皇上,都難以讓他露麵,若是爹爹,也許能讓這位易容高手出來,隻是爹爹要做的事情,向來說到做到,這件事於他而言,也並非難事。”
“主子已經知道是我,為何還要答應我的條件。”蘇雲聽完她的話,竟笑了起來。
“百裏睿想要救我,自然不會說出條件,雖說他有來這大理寺的理由,但如此恰好的出現在我麵前,是不是太意外了,但凡偽裝成另外一個人,卻要有足夠的了解,你不是百裏睿,自然會露出破綻,但那時的我必須盡快離開,也治好配合你來演這場戲。”
蘇雲聽完她的話,臉上露出了極為欣慰的表情,不知是佩服顧承言培養出這樣的“女兒”,或者說是一枚得意的棋子。
但被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識破,竟是莫名的喜悅。
蘇雲隻是擅長易容,但絕非有顧念這般能夠察言觀色。
“主子既然知道這麽多,為何不想辦法逃離呢?”蘇雲一臉玩味的看著她。
“逃離?這天下之大,我能夠逃到哪裏去呢?”顧念不禁冷笑道。
無論她逃到哪裏去,最終都會被顧承言抓到,仍舊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顧承言的得意棋子,原來是這樣。”那話語裏並非帶著嘲諷的語氣,似乎在陳述一件事實。
他最為得意的一枚棋子,隻能永遠被顧承言攥在手中,哪兒也不能去。
“是他讓你來的?”顧念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隻是說出了這樣的一句。
“是他叫我來的,怕你在宮中.……”
未容蘇雲將話說完,顧念直接打斷道:“怕是最得意的一枚棋子,終究是不放心吧。”
隻是,此時顧念在大理寺,根本無需她來參與,她也隻有南宮靈可以相信,即便這看似和心腹一樣的女子,也隻是顧承言派來監視自己的一顆棋子。
“通往山下的,可是有一條密道?”顧念問道。
“主子說的沒錯,確實有條密道,我正是從那條密道來到這大理寺的。”
顧念望著蘇雲,打量著這個女人,她隻是比自己大個幾歲,在宮中待的時間也不會長,加上那易容的功夫,自己竟險些被她所騙。
“此地不宜久留,這大理寺的人,怕是潛藏在附近,若是被發現,一定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顧念淡淡的說道。
說罷,她們兩人立刻離開了那裏。
顧念雖得到一幫手,卻感到無比的壓抑。
眼前之人,雖是勝過自己,也能得到她的幫助,但她終究不是南宮靈那般單純之人,仍需時時小心,處處提防。
隻見,一抹黑色身影立刻消失於月色之中。
窗外,月色朦朧。
顧念將廂房的門窗關好,隻有她們兩人,她亦沒有點燈,隻是和蘇雲靜靜的坐在桌旁,竟是一言未發。
過了許久,隻聽到屋內傳來顧念的聲音:“爹爹可有說過,接下來我應該做些什麽?”
雖在黑暗中,看不見顧念的臉,卻能夠想象到她一臉的絕望。
普通女子,大多在這個年紀,雖是極為平淡的生活,但也活得逍遙自在,她卻要待在深宮中,像個遲暮的老人,等待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