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演戲

  柳若兒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上了樓,臨進門時,攔住路過的小廝,要了一盆幹淨的水,和一塊皂角糕,餘光掃到身後出現在走廊拐角的小乞丐,笑眯眯地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內,虎子正纏著北堂遠詢問自己武夫子是什麽樣子的,北堂遠正提起給他找的武夫子是個仗劍走天涯,卻被仇家逼迫,隱姓埋名的大家劍客,竟然不是從軍中招來的夫子?

  “你怎麽尋來這樣的大家?”柳若兒詫異,笑著道。


  北堂遠抬頭看來,微笑地說:“原本在軍中物色了一個拳腳功夫很好的將軍給虎子做武夫子,但是前兩天,聽見銀雀說曾經有個故友來京,一問之下沒有去處,便想讓我將他請來做虎子的武夫子。”


  柳若兒追問:“那人很有名?”


  “我原本也是如此好奇,等到銀雀告知我那人的身份,我也是一驚。


  你未曾涉入江湖,不知劍客大家柳如是的本事,此人年幼便拜入當時名震武林的劍術大師逢九年的門下。


  成年之後,更是遠走南嶽,以一人之力挑戰南嶽臨劍派,全勝離開,一戰成名後的柳如是仗劍走天涯。


  一次無意中和南疆蠱女發生了爭執,柳如是嘴賤,罵對方是個生不出兒子的蛇女,蠱女盛怒之下,發誓要將柳如是抓住後,要砍了他的手腳,放進豸盆中喂蠱蟲。


  南疆蠱女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據說長得美豔無比卻用得一手好毒。


  柳如是那個家夥,害怕自己某天吃飯,會從大米飯裏吃出蠱蟲,所以惴惴不安很久後,下了決心隱姓埋名,到處躲藏。


  據說他來京之前,還特意弄了一場大火,一把把自己的巢穴付之一炬,來了個金蟬脫殼。”


  北堂遠娓娓道來,說完話,倒了杯茶,優雅地揭開茶蓋,吹開水麵上的茶葉,低頭喝了一口,眼角掃到對麵門上的簾子抖了抖,然後就看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小乞丐,哆哆嗦嗦的從外麵走了進來,靠在門口,怯生生地說:“老爺夫人,能不能賞小的一口吃的。”


  一句話輕飄飄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柳若兒正在心中驚詫虎子這個武夫子來路不凡,抬眼就看見風葉正捧著他之前那個豁了口的破碗,捧在手中,畏懼猶豫著不敢上前。


  “弟弟,給你吃,”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虎子,虎子本來就是個善心的小家夥,此刻正端起桌上一盤點心,走到風葉麵前,把點心連帶著盤子一並推到他麵前。


  風葉膽怯地環視了一圈屋子裏的其他人,然後目光落在柳若兒旁邊的北堂遠身上,然後對著北堂遠的方向躬了躬身,也猜出來這人就是重金買下自己的恩人。


  北堂遠淡淡的笑著點頭,算是回應了風葉,然後轉頭對著柳若兒笑的很有深意。


  “謝謝小少爺,小的好幾日沒有吃過東西了,謝謝小少爺,”風葉不動聲色掃了一眼旁邊精雕玉琢的小丫頭,見小丫頭轉頭過來看自己,趕緊裝的更加可憐起來。


  其實他並不是裝出來的,方才雖然吃了五個饅頭,兩碟紅燒肉,卻仍然莫沒有吃飽,他本來就很能吃,也是因為這樣,爹娘實在養不活他,才不得不將他賣給別人做奴仆,隻為有一口飽食養活他自己。


  風葉抓起兩塊豆沙餅,狼吞虎咽往嘴裏塞,明明噎的瞪眼捶胸,還不肯罷休,伸長脖子使勁往下咽,虎子一看他更餓鬼似的吃食,嚇得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風葉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


  “別急,這裏吃的都是你的,”北堂遠把麵前的一盤豬肉脯往前推了推,仍然雲淡風輕地說著。


  風葉一碗水灌下去,又拿起糕點往嘴裏送,手忙腳亂間,一塊酥脆的豆沙餅掉在了地上,他急忙蹲下去,撿起地上的餅屑就往嘴裏塞,樣子看起來很是狼狽,他卻渾然不在意,等到把地上的酥餅屑都撿起來吃幹淨了,這才站起來埋頭苦吃。


  “你不怕他吃撐了?”北堂遠用目光示意柳若兒去看風葉的肚子。


  柳若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看見風葉黑黢黢滿是泥垢的肚子,已經鼓成了半個皮球那麽大了,小乞丐良久沒有進食,一下子吃這麽多,隻怕對腸胃不好。


  “虎子,過來,”柳若兒叫來在一邊擔心看著小乞丐狂吃糕點,他聽姐姐說過餓得太久的人不能吃太多的東西,可是小乞丐肚子已經吃的圓鼓鼓的,卻還舍不得放下食物,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他手中的糕點搶過來時,就聽見姐姐在輕聲喚他。


  虎子看了看還在狂啃點心的小乞丐,猶豫著走向了姐姐。


  柳若兒示意耳語,虎子趕緊附上耳朵,寥寥幾句,他神色漸漸平靜,走到還在進食的小乞丐麵前,拉著他就往門外走。


  柳若兒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發愣的小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頗有些惆悵,“阿遠,我瞧著那孩子挺可憐的,不如買下他?反正家中總有人浪費糧食,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不如買回來幫幫某些人分食一些不吃的糧食?”


  柳若兒故意歎了口氣,餘光注意到小喜的臉上終於騰起兩朵紅霞,看來小丫頭對食物有了新的認識,方才她雖然沒有動靜,可是柳若兒明顯從她那雙大眼睛裏看出了盈盈的波光,要不是自己和北堂遠在場,小丫頭估計早就後悔的哇哇大哭了。


  虎子回來的時候,對著柳若兒比了個手勢,算是告訴她已經叫小廝帶著小乞丐去看大夫了,柳若兒這才放心下來。


  杜子文和阮璽姍姍來遲,待到入座後,已經是夜幕降臨了。


  柳若兒點了一桌子映客樓的招牌菜式,招呼大家起筷享用。


  宴席上,阮璽連連敬酒,等敬到北堂遠時,更是激動地站起來,兩頰上兩坨紅暈,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對著北堂遠抬手敬酒,“將軍之名,聞名遐邇,今日能見將軍一麵,可是不才之幸,這一杯敬將軍護國之勇,”阮璽醉醺醺地仰頭喝完,搖搖晃晃坐回了椅子,腦袋一垂,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他好像才喝了兩杯酒,”虎子咬著筷子,看著不勝酒力,趴桌上睡覺的阮璽,一臉難以置信。


  柳若兒拍拍他的腦袋,卻被虎子嫌棄地拿開,方才吃飯前,她特意用了皂角糕洗幹淨了手,可是虎子不喜歡皂角的氣味,她隻好悻悻收回了手。


  “阮兄三杯就倒,今日奇怪,三杯不倒就醉了,”杜子文端著酒杯,小口小口涿著,臉上也浮出一抹淡淡的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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