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擺脫
朦光裏，一把錚亮的大刀從明動肩頭越過，直奔端木彤胸口。一聲嬌喝，明動頓感周遭劍氣盡數往身旁湧去。一下子的空檔令明動心頭大喜，也不細量是否乃陷阱，箭步一踏，與端木彤錯身。突然湧來的光芒令他眯起了雙眸。
與此同時耳旁響起倉促的腳步聲，以及元氣聲？
明動下意識側目看去，隻見身段曼妙的女子匆匆後退，大刀與端木極緊緊逼迫。明動稍事一想便了然，拋開其他不談，這端木極當真果決。在方才那種情況偷襲，的確為最佳時機。
再看端木極手中刀，按理說在皎潔的月光下應光明無比，此時竟漆黑異常，仿佛被灌入了特別東西。
不過明動暫時沒有管這出兒的閑心，粗略的掃了周遭一眼，登時頭皮發麻。月光下，斷劍沉林，一眼無邊的密密麻麻，顯得陰森無比。
莫非這裏是李雁口中的劍塚？
這時小圓傳音道：“明動，此地不對，得趕快離開。”
明動再看了眼節節敗退的端木彤，感知裏兩人都把元氣的範圍縮到極小，應是怕被青雲的人發現。可如此明動完全看不透兩人鬥得什麽發兒。
“有何不對？”明動起步，不管怎樣還是離這兩人遠一些。
小圓道：“你回頭看看那個山洞，之前隻有劍氣往裏麵流，此時生死二氣亦往裏麵去了。”
明動回頭，這才明白之前竟從一座大山裏出來。他雖無法感知二氣，但的確感知到劍氣往裏麵流動，難怪了。隻是不解，這與此地不對有個關係？
小圓又道：“我之前提過他們拿走那凶物，定會毀了裏麵的氣機。可眼下看來並非如此，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搗鬼。而且這人很可能是端木家的高手。”
明動心沉，仔細一想的確如此。端木極敢拿來鬼刃，應調查了清楚。他想起曾經有人向石室看來，這端木極應該知道石室的存在，卻不知該如何查找。
而他本想先打坐一番，在坐收漁翁之利。一路鬥來，好不容易有機會檢個便宜，就此離去有些不心甘。
半分猶豫後，明動終還是給了小圓肯定的答複。秘密不及小圓重要。在思索片刻，猛然喝道：“兩位，青雲來人了，我看你們往哪裏逃。”
話落，激戰中的端木彤與端木極驀然停手，紛紛看向掠來的明動。端木極眼露陰翳，掃了端木彤一眼便沒入山洞。
明動見此，立即止身朝相反的方向掠去，待離開百丈有餘，身後響起清喝。
“好漢留步。”月光下，端木彤的麵色極其蒼白，但雙眸熠熠生輝。她明白這是蒙麵的漢子在救她。
她與端木極皆乃修意者，若用元氣去查探以此來分辨漢子話語的真假。無人還好說，若有人無疑是暴露了自己的蹤跡。此下，煉體者確勝過修意者。
起初她以為漢子是想借青雲之勢嚇唬自己，但稍事細想，這漢子非青雲之人，又與端木家是敵對。若青雲來人，他默默離開乃上策。又何必說出此話，那就意味著青雲沒來人。如此推算，並非嚇唬自己，而是嚇唬端木極。
在聯合之前種種，那漢子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明動微微止步，唇角微彎。
“好漢，多謝了。”端木彤起身朝明動追去，既知沒來人自是用了元氣，很快便與明動並肩而行，見後者沉默不言，知道是個俠者，再說多餘感謝的話無意，索性也思索起來。
這姑娘不算太笨，可也不算聰明。我不開口，那是不好意思。你不開口是為何？好在明動還算灑脫，僅著急了一會兒，便著眼於經脈中的元力。
之前忍著痛，此時仍忍著痛，也不知這元力何時才能盡數納入丹田。而納入丹田以後又該怎麽使？
月光如幕，拉長兩人身影。半個時辰後，兩人停在了一塊草坪上。終不見那枯燥的劍林，兩人各自舒了口氣。
明動心還念事，而見端木彤似有跟著不離的意思，終忍不住開口：“端木小姐，在下還有事兒，便就此分別。”
經過半個時辰的調息，端木彤臉上有了血色，看著明動眼中正經的神色，微微一怔後，道：“好漢，你等等。你身上有端木家的異香，我給你去了。”說著伸出白皙的小手朝明動身上摸去。
明動悶聲瞧了眼端木彤無暇的目光，未有躲閃。
端木彤的動作很輕柔，也很快。
明動隻覺身子被彈了下，端木彤便收手，仍是那張清絕的臉，但他的目光停留在明動已完好如初的大手。
明動抱拳道：“多謝了，端木小姐告辭。”言罷轉身，端木彤道：“好漢，可否告知小女你的身份。”
明動駐步道：“端木小姐，日後你便知小，在下與你有些淵源。”頓了頓，道：“端木小姐，在下再提醒一事，小心端木宜。若端木小姐當在下是挑撥離間，盡可作耳邊風。”
“多謝好漢提醒，小女定牢記於心。好漢，可告知你的目的嗎？”端木宜說的直接。明動也聽得懂，心急麵沉道：“參加靈棋前輩的劍葬。此事一過，在下便會離開青雲。”頓了頓試探道：“端木小姐可知端木極接下來要做什麽？”
“去殺劍三。”端木宜道。
明動心咦，沉聲道：“端木小姐對此事怎麽看？”
端木宜道：“不仁不義之人，該殺。”
明動道：“在下不希望他死。”
端木彤猶豫了會兒道：“好漢不為他事？”
明動道：“不為他事，隻是不想讓劍三死。”
端木彤明顯舒了口氣，而後說道：“好漢可否告知為何不想讓他死？”
明動道：“無可奉告。”
端木彤道：“若好漢與他有交易，小女也可與你交易。”
明動挑了挑眉，道：“此話怎講？”
端木彤語氣未變：“好漢救我是一碼事，但小女身為端木家之人又是一回事兒。”
明動忽然笑道：“原來如此，端木小姐倒拎得清。”
端木彤眸光輕閃，微微躬身道：“至少在端木家人離開青雲之前，小女要讓好漢不離視線。”
明動提胯走去，道：“端木小姐，不知你想與怎麽個交易法。”
身後響起斷枝生以及清冷聲：“好漢想知道些什麽？小女知無不言，前提是好漢可莫顫自離開。”
明動笑了笑：“那你說說十八年前，為何端木家會潛入青雲。”
端木彤一時間沒有應話。
明動道：“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想說。”
“不知道。”端木彤臉微紅。
明動一愣，笑罵道：“那如何談得成交易，端木宜小姐可是與在下說笑？”
端木彤亦是一怔，眼含慍色道：“好漢可以問其他事情。”
明動道：“端木小姐，可否明個方向。這樣，在下給你明個方向，在下想知道十八前這世間發生了何事？”
端木宜的語氣終於弱了下來：“小女也太不清楚。”
明動想了想道：“那端木小姐可知端木極為何要殺你。”
端木宜語默。
“端木小姐，不是在下離間你與端木家的關係，你這命賣得不明不白。”明動心裏一歎：“不如這樣。端木小姐，你先回端木家把事情打聽清楚了。而在下去劍三口中套點秘密。然後我們再作交易，如何？”
明動忽然加快腳步：“再說了。在青雲，煉體者可比修意者要吃的開些，端木小姐不見得能留住在下。”
言罷暴身而起，宛如劍弦衝進樹林。
“端木小姐，在下勸你一句，想想如何與端木極周旋為上策。”聲音隨風行。元氣亦雖風行：“但劍三必須死。”
明動心驚笑呼：“莫非真要鬥上一鬥，可別落了個鷸蚌相爭。”
話落樹木橫斷，這是元氣所致，而明動未意運周天。
在掠三丈，忽感前方元氣重重，仔細感知竟以特別的方式流轉。竟是劍符師，明動心一沉。當下他沒有任何破符的手段。
他從未想過，端木彤竟會冒著被青雲發現的危險也要攔住他。
束手無策間，小圓道：“我與辦法破符，但你得答應我件事兒。”
“廢話少說。”明動沒好氣回道，同時笑吟吟看向緊皺眉頭走來的端木彤，道：“端木小姐，你真是個傻姑娘。”
端木彤本以為明動會動怒，這一出兒弄得她莫名其妙。
明動努努嘴：“端木小姐不怕惹來了青雲好手。”同時傳音小圓：“不行，你之前也聽到了。劍三與端木家貌合神離，好不容易遇到個兩邊倒，又經曆了大事的人，不能就此放了。”
“有斬風雨。沒那麽容易惹起青雲的注意。”端木彤絲毫不瞞。
明動錯愕。不過他也沒啥談興，索性不再理會端木彤。專心致誌開導起小圓來。
雖說對付這些人明動絲毫無法，但對付小圓還是有一手。
炮語連珠，聲情並茂，情理合至。小圓那招架的住，僅十來句，小圓便猛然叫道：“好，就依你。”
話語間的幹勁比明動更甚。
而端木彤見明動時而皺眉，時而大笑，也不知是在打鬼主意，還是在黯然傷神。琢磨不透隻能暗自提防。
卻在這時，她忽然看到一個少女從明動胸口躥出，隻見站定後的少女從明動身後拔劍，跟著以奇異的姿勢舞動起來。
一來這是她第二次見著化作人形的天啟丹，二來這天啟丹竟能舞劍。一時間有些顛覆了她的認知。
待她回神，那符陣的陣基已莫名被破。而眼前的明動抓起拿少女便沒入夜色。她提刀欲起符，卻發現無論如何也落不了陣基。
無奈之下，隻能攜元氣追趕。可饒是有斬風雨斬斷周遭元氣，令她周遭不易被察覺，她也不敢攜大量元氣而行。
如此之下，明動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而後這曼妙的女子跺了跺腳，朝東北角掠去，那邊是端木家。她知道明動可能會去哪裏，但捕捉不到明動蹤跡的情況，她可能與端木極先照麵。
夜色很濃，卻籠罩不住這幾人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