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城內
一夜無話,兩人早早休息,實則均徹夜未眠。在接近卯時兩人動身,一路用修為趕路,辰時抵達竹城。
所謂靠山吃山靠山吃水,就地取材,故偌大的竹城均又竹子搭建而成。少了石頭的刻板,多了自然的細膩,聞著晨風,兩人的心也逐漸柔和下來。
青州的九城都沒檢查這一說,可直接入城。而兩人不謀而合,徑直找了家離東門最近的客棧。
不管在何地,清晨與傍晚的客棧都是最熱鬧的地兒。兩人入店時,幾乎座無虛席。在店小二熱絡的招待下,尋了個不算太好的位置,而不好僅針對與視野,要了兩壺早茶和一些點心,兩人便豎起耳朵傾聽開來。
當然這些錢財由古柔出,明動一直惦念著換些錢財,但至今身為分文。曾起了個莫名的想念,莫非自己不適合往人多的地兒去?
而明動本以為自己對聽人說事算是熱衷的了,沒想到古柔比之更甚,盡管後者端坐靜如處子,但靈動的雙眸微光隱現。
這份神采是明動不具有的。原來在聰明的人仍有眷念塵世的時候。
言語很雜,但兩人拎的清那些值得聽。
比如有人說道:“聽說了嗎?千語城封城了七日。”
“封城?不會把,這幾日我還看見了來自千語城的人。”
“話雖如此。可發現沒有,這幾日去千語城的修者都消失了。”
“消失與封城有何關係。這些人興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在青州這樣的事時常發生。”
“此言不差。但過去的人全部消失也未免太蹊蹺了。”
“這位仁兄,你怎知是全部,試問幾位城主都不敢這麽說。”
少了理由,說話的人不再接話。
接話的繼續說道:“封城乃大事。不可能封了七日城,今個兒才流傳出來。仁兄可別道聽途說就來斷言。”
明動微微沉眉,這果然與料想的一般,池畢等人考慮周全令千語城發生的事兒秘而不宣,而林啟也不會張揚,便讓此事宛如沒發生。
所以讓池畢從暗現明的幻想泡湯。不過這本是在計劃之外,明動舒展了眉頭,而再聽到的對話令他一愣。
“昨日有人看到鍾元來了竹城。”
“當真有人看到那人人得而誅之的鍾元的來了竹城?”
“的確有人,而且還是竹城的本地人。隻是我昨日在竹城看了一晚上也未見鍾元的下落,我懷疑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不管怎樣,牽扯到鍾元都有好戲看哩。”
古柔摔先起疑,明動則慢了半拍,兩人對視一眼後,均是眉頭一皺。若說池畢在千語城放消息是把他們往竹城引。但又在竹城放出這則消失就沒了必要。或者這麽說,兩城放出同樣的消息有些多此一舉,至少予池畢來說是如此。
當然也不排除鍾元來了竹城。
明動再次看向古柔,詢問她的意思。
古柔用蔥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搖了搖頭。
明動側耳繼續聽兩人說話,但接下來的話皆是說鍾元如何如何,並沒其他實質消息。
“你說會不會這消息是鍾元放出來的。”明動沉思了一會兒:“之前你說他本該與你交手卻沒有來。而你推測他與池畢鬧了矛盾。會不會……”
古柔搖頭道:“我也想過。但鍾元隻是心毒,卻無心計。於他而言會直接動手。”
明動垮臉道:“眼下,反正我覺得不是池畢放出的消息。”
“明兄,你會不會還有得罪的人。”說完,古柔笑了起來:“明兄把這話當作耳邊風。”
明動亦樂了,頓了頓道:“不管怎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者,興許不止我們在找鍾元哩。”
“你倒看的開。”古柔心緒亦開朗起來,隨手拿起了一塊糕點。
接下來倒沒有什麽重要的消息,客棧之人討論最多的還是十五日後清丘城城主千幻的比武招親。
古柔結了賬後,上了街。
此時紅日照天,街上車上馬龍。此時的古柔像極了小圓,眼裏全是新奇。而明動則尋思著如何換些錢財以及打聽趙墨的消息。
此番不再是人找他,而是他找人,而首次變得主動,多少讓他有些躊躇。兩人的目的地乃集市上的懸賞榜。
一般較大的事兒都從這裏的打聽。
鼎沸的聲音推著不著急的兩人前行。明動看上了許多小玩意,當然是為小圓看上的,但礙於囊中羞澀也僅是看看。
而古柔隻是新奇,卻不熱衷。如此兩人便少了與他人交談。而此時的古柔的明動均蒙上了麵紗。
之所以這樣,並非怕池畢,而是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明動因習得了天盤之術,麵貌漸漸恢複了往昔的年輕。
這這樣閑庭信步,兩人來道了懸賞榜前。
與以往一樣,擠滿了人。但對修者不是事,兩人各自用元氣當眼看了一番,各自對望了一眼,各自說了同樣的話。
“有人找在你。”
話落兩人均是一愣。隨後古柔笑著先開口:“果然你的仇家不少。”
兩人說話用了元氣阻隔,倒不擔心被他人聽去。
“沒想到你也有仇家。”明動反笑道。
懸賞榜的確有許多有趣的懸賞,但惹兩人注目的是這兩則。
第一則懸賞古柔的下落。
第二則懸賞明動的下落。
兩則都用了實名,兩則都沒說是何人懸賞。而兩人都看到了這兩則懸賞,起初皆以為是同一個人所發,但交易的地點不同令兩人打消了這個想法。
“有人打聽我的下落還情有可原。可為何有人要打聽你的下落呢?”明動繼續說道:“莫非你私底下得罪了某人?”
最後一句話明動自己都不相信,在他的印象裏,古柔是能把所有事情都處理的麵麵俱到的人,怎會得罪人?
古柔笑著答道:“不如從身份入手,或許有眉目。”
“此話怎講。”這時有人擠來,兩人索性轉身離去,下一個去向乃趙墨的府邸
古柔道:“你說這是青州之人發布的懸賞,還是青州之外。”
明動想了想,明眼道:“我猜是青州之外。”
古柔說道:“我也這麽覺得。我在青州唯一展露的消息便是那兩則懸賞,而透露出來的東西是功法,在青州幾乎人盡皆知。沒實力的人不會發布這則懸賞,而有實力的人無需公布天下。除非不是為功夫而來,若如此,就不會青州的人。”
“會不會是青州某個高手垂涎你的美色。”明動補道。
古柔沒好氣道:“你認為可能?”
明動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興許那人不要你的功法,隻為見上你一麵。”
“有這可能。”古柔笑顏如花。
明動想到古柔會接這調侃的話,一時間無語。
“若把這可能排除掉呢?”古柔適宜的找話。
明動道:“除了青州之外,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鍾元在找你。”
古柔道:“為何不找你。我與他交過手,他應該清楚,僅憑他一己之力奈何不了我。再者老話新說,以他的性子不會這樣明著找我。”
“說來說去,隻要青州之外了。”明動垮起了臉:“那就不好說了,範圍也大了,難斷。”
古柔搖頭:“不一定。首先這人知道我的下落,其次是青州。”
明動疑道:“這兩者有何關係。而且你在青州的下落是你自己透露的。”
古柔道:“這便是值得深思的地方。首先知道我下落的人少之又少,而有心之人真要追蹤我的下落,絕不會在我透露下落的十五日後才出懸賞。明兄懂這個意思嗎?”
明動點頭,若被有心之人惦記著,走到哪裏都會被跟蹤。
“再者若是有心之人絕不會用發布懸賞的手段來追蹤我下落。”古柔這話一落,明動赫然驚醒。
而古柔繼續說道:“如此推算,他們絕非是特地找我而來青州。那意味著是他或者他們自己有事來青州。到了青州後知道我也在青州,那在找我的目的應是與他們的目的有關。而我來青州的目的無非有兒,一是教你天盤之術,二是靈姨。前者與你有關,那應該是找你,不是找我。而後者與我有關,那意味著他們有也是為了靈姨。而知道靈姨與古家的人不多,而有從我來青州就斷定我為靈姨的便少之又少。僅有與古家並名的天南家,池家,端木家,微生家。”
此時的明動震驚的無以複加,為古柔的一番分析。
“拋開已知的池家不談。從動機上來說,也可把天南家排除在外,剩下的就隻有端木家以及微生家。而後者盡管如今隻剩微生清源兩兄弟,但曾經的高手隻是失蹤。而這些高手沒必要以懸賞的手段來找我,一是他們有實力,二是這樣做了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而微生清源兩兄弟自顧不暇也沒這樣的心思。如此就隻有端木家。”
聽到這裏,明動驚道:“古小姐之前提過端木家會來找我,你說……”
古柔微微額首:“這便不好說了。有可能是同樣的人。若是同樣的人,就意味著端木極來了青州。”
明動道:“要不試探一下。我喬裝打扮去交易的地點查探一番。”
古柔沉吟片刻道:“不可。若真是端木家的人,你這不是羊入虎口。”頓了頓:“不是羊入虎口,算是不打自招。又暴露了你,也暴露了我。為今之計等著即可,看樣子他們並指導我的具體下落,那意味著他們始終慢了我們一些。”
明動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沒想到竟是前有狼,後有虎。可他們萬萬想到,中間是兩條龍。”
前半句的人話古柔認為在理,而後半句令她怔了又怔,半晌才咯咯直笑:“明兄這般說,我也無懼了。”頓了頓:“若照此推算,懸賞你我的可能是同一人。但他還不知我們的關係。”
“古小姐的意思?”明動訥訥笑道。
古柔淺笑道:“沒啥意思,就隨便一說。屆時若對上了,他遲早會知道這些。”
“還以為你有啥計策哩。”明動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事事都指望著古柔,看來懶惰真會成性。略微整理心情後道:“我仍有一事不明。不管是不是端木極,發布懸賞無疑告訴你讓你提前做好準備。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想深了未必是好事,有時候會顧此失彼。”古柔說道:“對他而言,越快找到我越好。而以後的事,他應還有盤算。”
“是小子想多了。”明動臉微紅。
古柔慍道:“再說一次,我不見的比你大。”
明動打了個哈哈:“隨口而言,就當耳邊風。還好,對手直接現身比藏著陰人容易對付。”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一處由竹子搭建的府邸。看其成色已有時日,少了蒼綠的盎然,多了枯黃的沉澱。
這裏便是趙墨的府邸。
“是直接進去,還是?”古柔側頭看向若有所思的明動。
“我倒想直接進去。但沒討好,竹片的事兒就難辦了。”明動微微搖頭:“先摸清楚趙墨的生活習慣,耍陰招。”
古柔目露詫異。
明動嘿嘿一笑:“池蘭宇池兄交的。煉體者對付修意者就是一個陰字。”說完摒棄凝神,登時近乎整個竹城的聲音入耳。
他本想聽聽府邸發生了什麽,但莫名聽到兩個有些熟悉的熟悉的聲音。
見明動止勢,古柔以為被發現了,便道:“要不今夜趁他睡著了再來。畢竟像他這樣的修者已經開始注重生活了。”
“沒有被發現。”明動搖著頭,尋著方才那兩道聲音出現的位置聽去,稍事露出莫名神色;“他鄉遇故人了。也好,晚上再來。先去看一看這兩個故人。”
“什麽故人?”古柔好奇道。
“很早的事兒了。當日與這兩人分別的倉促,沒想到……”說著明動快速朝某方走去。
古柔從未見明動有如此輕快的步伐,亦是越發好奇。
而兩人沒注意到,在他們離開集市時,一男一女跟了過來。
“青裏青,他們果然來了。”女子麵色平靜,與往昔的笑容相差甚遠:“不過我們卻失敗了。”
男子露出古怪的神色。
女子繼續說道:“沒想到世間竟有不好女色的男子,著實失算。”說完這句,女子恢複了笑容:“便盡不了地主之誼了。你先瞧瞧,他們來看了些什麽。”
稍事男子答道:“有人在懸賞他們。兩則懸賞,看樣子不是一人。”
“哦,有此事。”女子似來了興致,微微思索後續道:“本以山窮水盡,沒想柳暗花明。來的好,將竹城攪得越亂,便有近身的機會。”
男子道:“要不你直接近身看看?”
女子搖頭:“若他是單獨一人可如此做。但多了位古柔。”挺頓片刻,用一種極其酥媚的語氣續道:“要不你去勾引一下古柔,將她從明動身邊引開。”
男子長大了嘴巴:“我辦不到。”
女子語氣不變:“不試試怎知。指不定古家的大小姐就好這口哩。”見男子一臉木然,女子終是大笑:“逗你呢?這還是我首次聽說古小姐與男子在一起哩。很明顯,她對明動有好感。”
男子仍木然不語。
女子有些無趣,便擺手道:“罷了,罷了,不談他們了。你來說說,是何人要找明動。”
“有可能是紫煙閣。”男子終於有話說,語速極快:“他有神行。而紫煙閣覬覦神行很久了。”
“意思說,除了鍾元。還有紫煙閣的人來了青州?”女子道:“你倒給我提了個醒。與其接近他,不如給他使些絆子,一事都做不了總會找人幫忙。他往那邊去了。”
“似乎是趙城主的府邸。”男子挑目望去。
女子輕咦:“莫非猜錯了。他們不是為鍾元而來?”跟著嬌嗔道:“哎呀不管了。總之他們去那裏我們就跟到那裏。”
男子道:“不好跟。明動乃意體雙休,而且他還有天卷與天棋。對於跟蹤之道兒,比我們都在行。有可能會引起他注意。”
“好像是有著回事。”女子托腮:“要不先再去一趟趙墨那兒,給他提個醒,說有人在打他注意。”
“這個辦法可行。不過前後去了兩次,趙城主可能會提防我們。”男子回答。
女子沒好氣道:“怕什麽,他又不是我對手。”
男子道:“我是指,他會想方設法將我們趕出竹城。”
女子淺笑:“這個更不怕。整個竹城都不是我的對手。”
男子終是無話可說。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道:“而鍾元這條線不能落。對了關於鍾元的下落可否打聽到。”
男子搖頭:“與其關心他,不如想一想怎麽對付跟來的兩個和尚。”
“他們來了?”
“入城了。”
“當是來的早不如來得巧。你還能拖住他們嗎?”女子皺眉。
“在城外可以,城內太小。我不是他們對手。”男子平靜道:“他們怎麽找來的。”
“我修的是紅塵。而佛家的人能看穿紅塵。”女子的話有兩意:“算了。我先親自與他們交一番手,讓他們先掂量一下,可有實力將我帶回去。”
話落,兩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