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兩邊
已經過了五日,古柔還不見明動追來,終於有了擔憂。臨近蒼狼族地時,她讓樓石停下。
五日來變化最大莫屬樓石,至少當下他已經能把話說清楚了,便賣弄道:“古小姐,怎麽了?”
“樓兄,我與她說幾句話。”古柔看向“陰魂不散”伶倌。
樓石跟著看去,他已從當了個便宜師姑的小圓口中,知道了後麵的漂亮女子為何窮追不舍。這讓他十分氣憤,但師傅不在,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殺了兩人。
但他不會去糾結,也不會困惑,全憑師傅的一句話。
他便說道:“她真厲害。俺竟甩不掉她。”
古柔早已習以為常,這不是嘲諷,也不是讚歎的陳述。
“怎麽,古妹妹又想跟姐姐說話。”隔空相望,伶倌好似仙女。
這是樓石下意識的想法。小圓則暗啐,這妖女又在搔首弄姿,也不知是給誰看。
古小姐輕笑:“倒不是想與你說話,隻有由衷讚歎你鍥而不舍的精神。”說著古柔愣了下,這字裏行間的酸氣怎麽那麽像明動,微微搖了要頭,繼續說道:“以及嘲笑你的自以為是。”
伶倌臉色一苦:“看來古妹妹是真不認我這個姐姐了。姐姐好傷心哩。”見古柔笑而不語,伶倌又噗嗤一笑:“一直認為古小姐秀外慧中,那嘲笑一詞從你口中說出,著實別扭。我聽不進去哩。”
“是聽不進去,還是不想聽呢?”古柔學起了明動,敲打著手指,道:“不知你可否仔細想過,為何池玄夕會千方百計要抓住明動。”
伶倌眼波流轉:“那是他們池家的事兒,與我何幹。”
古柔笑意不減的看了眼男子:“多多少少,我都知道你要向明動問什麽。還是那句話,明動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也知道,池家要的東西可比你問的東西要貴重一些。所以說啊,你都來了,池家也該來了。想想看,今個兒算是我與你的最後一次說話了。”
伶倌反笑:“可不是最後一次哩。池家可不會來哩。”
古柔搖了搖頭,譏笑道:“連你都能想到拿我要挾明動,池家怎麽想不到。與其想想如何捉到我,不如想想如何對付池家。”
伶倌喪著臉,道:“我有說的那麽不堪。”
古柔平靜道:“就有這般不堪。”
伶倌莞爾一笑:“此次古小姐可就說錯了。”
古柔露出明動討厭的笑而不語。伶倌也覺有些難看,便道:“古小姐放心,池家來不了哩。說起來沒了他們,耳根都清淨了。”
古柔道:“我嘲笑你自以為是。池家可不止跟著池玄夕的七人。還有二十一人在暗中。”
伶倌下意識瞧向有了變色的男子。
古柔繼續說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可得小心了,我與明動與他們打了這麽多次交道,均未在計謀上占得上風。”
伶倌心不在焉道:“世間還有古小姐占不到得上風,實屬難得。”
古柔瞧著伶倌眼裏的思索道:“還有紫煙閣。鍾元沒跟來,想必你已從他那裏值得,我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恰好他也想對付明動,你便放了他。不過是縱虎歸山罷了。”
伶倌回神笑道:“怎能縱虎歸山?隻不過不謀而合罷了。”
言語少了風塵,想必是心有所思。
“不謀而後?”古柔譏笑:“拋開鍾元不談。僅是紫煙閣便與明動恩怨深著哩。的確神行隻是一門功法,但對紫煙閣可不止是功法。想必,你也知道雲遠前輩和商天行被分隔兩地數十載。隻是一門功法,何故如此?就紫煙閣對神行的熱切,比你更甚?那日紫煙閣來,你以為是純粹的救鍾元?”
古柔瞧著伶倌驚訝,神色漸斂:“天南煙前輩在天南家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興許,你不知道闖入天南家的還有自稱惡鬼後人的端木家。端木家與鍾元無冤無仇,為此闖入天南家倒難為他們呢?”
“很多事你並不知道。盡管你微生家暗中調查數千載,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兒隻能記載在書裏。”古柔柳眉輕揚:“微生家敗了一次,還會敗第二次,第三次。你以我要挾明動便是一個錯誤。你連明動在乎什麽都不清楚,談何要挾他。”
古柔瞧男子拿起了長笛,心想:僅憑幾句話,男子還沒小氣到動手,是要招人來,將我抓走嗎?但此事由伶倌做主,伶倌不說話,男子不敢動。
同時說道:“明動孤家寡人,與他在一起,連我都不知道他在乎什麽?我隻能嘲笑你自以為是。”
說完古柔一怔,想到了作為修意者或讀書人不在乎的關鍵問題。伶倌怎麽找來的?
關於追蹤之術隻有煉體者以及少部分專幹此事的修意者上心。起初她以為是伶倌尋著元氣而來。
但當時她並未用元氣,而伶倌二人的表現顯然不知道樓石與她和小圓在一起。
耳濡目染,她知道一些追蹤的門道,便發現了蹊蹺。至少伶倌不擅追蹤。
這時悠揚的笛聲起。
古柔若有所思。
樓石提起了劍。
伶倌氣定神閑,笑道:“指不定他就在乎你呢?古小姐對其他事看得清,可別偏偏對自己的事兒看不清楚。”
古柔反笑道:“若是在乎,早就追來哩。”
伶倌笑而不語,她突然覺得這個表情十分有意思,是反客為主了嗎。
男子鄭重的朝伶倌搖搖頭。
伶倌自是得意,明動沒出事哩,她愈發得意,便越是笑而不語。豈想,古柔的下句話道破了她的得意。
古柔道:“過了五日,他還沒追來,便真的追不來。能擺脫明動的人很少,微生海前輩倒是了得。”
古柔轉身:“多謝兩位告知,明動沒有出事。也多謝了兩位這幾日對明動的照看。樓兄我們走。”
小圓朝樓石眨了下眼睛。後者似懂非懂的憨厚一笑,劍氣長嘯。
“還有兩位仔細琢磨下我說的話,承認我的確想你們口中得知明動是否遭受了不測,卻無可厚非的是實話,對明動有意的,可不止你們。可別丟了西瓜,撿芝麻。”
麵對古柔留下的笑音,伶倌扯著嗓子回應:“你真不怕他死了?”
“死,沒了我們幾個拖油瓶,他可自在哩。”
長音滾滾徹底淹沒了餘音寥寥
此時的明動的確自在,但是眉頭緊皺。他坐在一塊奇形怪狀的石碑麵前,堆著篝火,烤著肉。
滋滋作響的聲音,讓他有些明了,為何樓石會得罪了整個荒漠。不,算不上得罪。
饑腸轆轆的一獸,一人,隻能狹路相逢勇者勝。
石碑上刻有怪異的符號,標誌著石碑的特殊。符號下有一個錢,這是明動所刻。在清丘城假扮的商人便姓錢。
他曾與胖子池亢留下聯係手段,便是在此地相見。
“錢”字之外,在無其他,便是沒有人來。
利用池家這對頭來幫著找古柔,令明動的眉頭稍微舒展。哼著小曲,轉動著肉,已經等了三日,再多等幾日也無妨。
好事多磨嘛。
青龍的池亢雖然沒有明著提起要來荒漠,但字裏行間都說著對荒漠有意。
明動決定在等七日,若還沒來人,便先去蒼狼一族。
當初那幾位蒼狼修者拿出的藥草太特殊,得去查探一下。萬一藍大壯在那裏,便多了一個幫手。
盡管藍大壯不太聽他招呼,但鐵拳之下必出好狼。
又等了三日,終於來了一人。起初明動隻以為是路人,直到此人在石碑前站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句:“閣下,可是清丘城的錢兄?”
這言語間的顫抖比明動更甚,好似得到了位不可多得的貴人。
明動定了定神,高深道:“正是錢某,閣下是?”
來人脫口道:“孫暉,孫當家,還記得嗎?”
明動裝模作樣的回憶了一番,在故作恍然狀:“閣下可是孫當家商會底下的人?”
來人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明動鬆了口氣道:“錢某等了六日,不見人來。還道你們出事了哩。”
“錢兄,是我們怠慢了。”頓了頓,來人熟練的溜須拍馬:“錢兄乃高人,我們都以為你不來了。”
明動暗讚一聲,懂事,跟著熟絡道:“閣下怎麽稱呼?”
來人客氣道:“姓趙,單名湖。錢兄稱我趙兄即可。”
“趙兄,好說。”
兩人相視一笑後,趙湖道:“錢兄受了幾日風霜,想必有些疲憊。且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在回商隊。”
明動正經擺手:“趙兄,那裏的話。錢某這幾日吃了睡,睡了吃,早就想活動筋骨了。錢某此時便可啟程,隻是趙兄你.……”
趙湖亦是正經的擺手:“不礙事,我身子骨硬朗著哩。”
兩人又相視一笑,之後朝著西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