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人
雲海大雨傾下，暮色漸臨。
軒轅長歌倚靠在客棧客房的竹窗，看著過往的行人仍時不時討論著五日前的大戰，有些興致焉焉道：“晏弟，我們要在雲海國呆多久，天天看雨聽欲都有些煩了。”說著朝天空看去：“若不是白雲落大雨這等奇觀，我還真在這鬼地方呆不下去。”
其後床下方盤坐著晏心夢，長劍落其膝蓋，一動不動。
軒轅長歌咋巴著嘴，繼續說道：“要我說，與其在這裏幹等著他們兩個出來，不如出去逛逛。”
晏心夢如老僧坐定。
軒轅長歌嘴皮翻動：“與晏弟待在一起著實無趣，我去師姐了。”
話落晏心夢陡然睜開雙眼，並冷聲道：“你就呆在這裏，別去打擾姐姐休息。”
軒轅長歌竟不在說話，而是一臉似笑非笑。
晏心夢起身將長劍負在身後，道：“我跟你出去逛逛。”
軒轅長歌露出勝利的笑容。
雲海國雖道路寬闊，卻因雲海之輩九成是修者，故並未的精心的修葺，隻是零碎的丟了些小石頭，所以在一年從未間斷的大雨中，一腳踩下去稍不注意就會濺得一身泥土。
“晏弟，慢點。”此時的軒轅長歌像大姑娘一樣，左右手扯著長衫的底腳，近乎一步一望的走在泥濘路上。
當然他可用修為做到泥水不沾身，隻是覺得此時很有趣。
晏心夢也未用修為，而且大步向前，絲毫不在意被泥水染汙的衣衫。
軒轅長歌豎起耳朵朝其他院落或者客棧聽去，半晌瞥嘴道：“除了五日前就是八個月後的比武，著實沒趣。”
晏心夢充耳不聞，雙目緊緊盯著大雨，似乎要從如此近距離看到什麽。
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接了軒轅長歌的話：“閣下，何來無趣之說？”
軒轅長歌和晏心夢尋目看去，不知何時一位腰佩柳葉刀的男子與他們並行。
“在下，莫輕。言輕莫勸的莫輕。”男子目視前方。
軒轅長歌咋巴著嘴看了眼晏心夢，後者眼裏精光湛湛。軒轅長歌有了大概，笑道：“莫兄，可否說說趣從何來？”
莫輕道：“雲海國的雲海之心丟了。”
“丟了？”軒轅長歌微微皺眉，隨後輕笑：“倒是有趣。”
莫輕道：“這不算有趣。”
以往都是軒轅長歌擠兌他人，如今被人懟，不由眼含慍色道：“莫兄，那怎樣才叫有趣。莫非去殺玄畫大人或者齊玄天將軍，亦是擺個擂台，逐一挑戰軍府的高手或雲海的高手。”
莫輕道：“這不是趣事，乃常事。”
軒轅長歌臉頰一誇：“莫兄說話，可否別吐半截。不然讓本公子覺得莫兄有殘缺。本公子可不喜歡跟陰陽人打交道。”
莫輕側目，軒轅長歌絲毫不讓，雨似乎有了停頓。
莫輕笑了笑，收回目光道：“閣下說的話便是趣事。”
軒轅長歌微怔，正欲譏諷。
那莫輕已不快不慢說道：“八月後在比武中拔得頭籌者，將得到雲海之心。”頓了頓：“軒轅兄，不知可否覺得有趣。”
雲海之心算不上特別大的秘密。其一直由軍府掌管，而比武乃軍府舉行。
“拿丟了的東西作為獎賞，倒是有趣。”軒轅長歌神色微變，隨後嗤笑道：“莫兄，本公子覺得你是來吹牛的，是欺負本公子腦子不好使嗎？”
莫輕未作爭辯。
軒轅長歌覺得無趣，便道：“那莫兄，可否說說，你是在那個犄角旮旯聽到的。”
莫輕輕笑著停身。
軒轅長歌隻當莫輕又在賣關子，便跟著負手停身，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全然不在乎擋在他們的一位壯漢。
晏心語亦停身，隻是比軒轅長歌和莫輕稍微往前，長劍輕吟。
壯漢看著晏心語眼裏的殺意，神色自若道：“鄙人趙澤，想與三位切磋。”
“三人？”軒轅長歌挑眉，跟著朝眼含精光的壯漢看去：“趙兄的意思要一打三？雖說本公子與莫兄才認識，但說了幾句話差不多成熟人了。待會我們三人合計一下，趙兄恐怕不是對手。”
不問來由，不問緣故，隻是聽不慣壯漢的話。
壯漢神色不變，對軒轅長歌說道：“五日前，鄙人見三人風姿了得，回去碾轉難眠，是因為心癢，望.……”
軒轅長歌擺手：“趙兄，停。這些俗套的話本公子不願意聽。而本公子也不願奉陪。你要麽讓道，要麽問問他們。”
莫輕笑著看了眼周遭的院落道：“可以奉陪，但不是現在。”
壯漢頭還未點下，晏心夢便冷聲接話：“我此時便可奉陪，請。”
壯漢目光輕湧。
軒轅長歌歡快拍手：“恰好覺得無趣，便有好戲看。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壯漢側身讓道：“三位請跟鄙人來。”
軒轅長歌看向莫輕：“莫兄怎麽說，繼續吹你的牛，還是回去再打一番草稿？”
莫輕想了想：“我隨你們一起看看。”
“好說，晏弟，待會可損了我們的臉麵。”軒轅長歌說話時，晏心夢已隨壯漢走去。
軒轅長歌撇嘴：“莫兄趕快了。我家晏第走得可快了。”說著墊著腳小跑而去。
莫輕如影隨形：“不問問緣由？”
軒轅長歌笑道：“莫輕憋著可難受了。”
“倒是難受。”莫輕跟著輕笑：“比武之前的試探。前麵所謂的趙澤不一定會參加比武。”
軒轅長歌琢磨道：“意思說以後會經常遇上這樣的事兒。”
莫輕道：“差不多這個意思。”
軒轅長歌有些不高興道：“莫兄，你知道的太多了。本公子不是很想與你繼續說話。”
“逐客令？”莫輕微微抬頭。
軒轅長歌道：“看莫兄如何理解了。”
莫輕道：“我在天南家曾與明動有過一麵之緣。”
“原來如此。那我們可以繼續說話了。”軒轅長歌大笑：“不知莫兄怎麽看五日前的事兒。”
莫輕沉默片刻，道：“非敵非友。如果可以，可以結交一番。”
軒轅長歌道：“好說，想必你就是這樣與明兄認識的吧。”
莫輕道：“曾與他交過手，並立下一個隔日再鬥的約定。”
“原來如此。”軒轅長歌眼波流轉：“不過莫兄問錯人了。”
莫輕道：“軒轅兄可能會錯意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軒轅長歌忽然苦起了臉。
莫輕笑而不語。軒轅長歌也不再多話。
約莫半柱香，趙澤將他們三人引至位於東南方由軍府設下的擂台。
沒有過多的話，趙澤率先落至足有百丈的擂台之上，晏心夢隨行。
軒轅長歌見兩人站定，在看了擂台旁聞風而來好事的主兒，笑著提醒道：“趙兄，本公子說一句話。我家晏第，不會手下留情。不要誤會，我說的不會手下留情，是隻有一方能活著離開擂台。”
話落那些好事人，眼泛精光。
軒轅長歌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好像白提醒了。”
莫輕笑道：“作為四國的矛，雲海理應如此。”
趙澤風輕雲淡：“如此鄙人才覺得不虛此行。”言罷擺出架勢。晏心夢橫劍於胸，道了聲請字，便消失在原地。
軒轅長歌偷偷朝周遭看去，嘀咕道：“我也覺得趙澤不會參加比武，莫兄你知道他是誰派來的嗎？”頓了頓：“與其幹等著，不如主動一些。”
莫輕不語，目不轉睛的看著擂台上的打鬥。
軒轅長歌道：“莫兄別看了。你遲早會與晏弟交手。”
莫輕笑問道：“軒轅兄就如此篤定晏兄會勝？”
軒轅長歌表情一滯，跟著大笑：“這不還有莫兄與我嗎？晏弟敗了，我們立即去救他，屆時肯定會壞了軍府定下的規矩，接下來就有趣了。”
莫輕道：“軒轅長歌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
軒轅長歌朝擂台上看去，隻見一隻由劍氣凝聚的輕燕穿過趙澤落下的土牆，直接撕碎了後者的肩胛。
“由擅防禦的修者來試探，的確是上策。”軒轅長歌搖搖頭：“不過，對晏弟來說，用防勢試探不如攻勢。”
“下次就有了。”莫輕看著晏心夢毫不猶豫的斬下趙澤肩膀，眼裏閃過一絲亮色。
修意者受了身體的傷，基本上就是敗者一方。
在鬥五回合，晏心夢回劍一刺，趙澤身死。
莫輕看了眼打掃擂台的軍府將士，作出請示。
軒轅長歌苦著臉道：“能不能不打？”
“不行。”莫輕搖頭。
軒轅長歌忽而轉笑：“本公子是怕要了莫兄的命。”
“我不會眨眼。”話落，莫輕閃身落至擂台。
而軒轅長歌未動，晏心夢再次落入場中。
軒轅長歌見此，無奈的朝莫輕攤手。
莫輕也未在意，抽出柳葉刀橫在胸前，對麵前冷酷的少年道：“晏兄，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晏心夢長劍指去，無聲卻勝過有聲。
刀劍作為兩種傳統的主流兵器，向來都爭執不斷。如今刀劍在場，擂台下的好事者立即起哄。
軒轅長歌揉了揉耳朵，看向天上的白雲，嘀咕道：“明兄啊，明兄。你看你不在了，下方多熱鬧。可惜你看不到。”
這等自來熟的語氣，從他口中出來絲毫不顯滯澀。隨後他趴在擂台上，翹著臀，拄著下巴，笑的無比開心。
而明動如果要看，絕對能看到下方的一舉一動，隻是此時他無暇，因為他和樓石正在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