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懼一喜
雲海之內。
石中劍仍插在明動丹田之內，過了五日，明動不僅沒有昏厥，反而比初時還神采奕奕。而肚子上不僅沒有鮮血，連多餘的痕跡都沒有。就像劍靜插在水力，沒有任何一絲漣漪。
這個情況還是明動感覺到石中劍已容納不了元氣，準備拔劍時發現的。
此時他和樓石皆迷糊不已。
“樓兄，怎麽辦？師傅現在該不該抽劍。”明動想起小時候聽海邊小村老人講的故事。說是劍刺穿人身子，一時半會兒不拔還可得以苟喘，而一旦拔了就會立即喪命。
此時明動就擔心一旦拔出石中劍便立即昏迷，來不及將石中劍歸於樓石體內，然而他又不能將生氣渡給樓石，而樓石沒有石中劍亦無法通過小圓吸納生死二氣。
屆時等他醒來，樓石可能已駕鶴西去。
樓石顯然沒想到師傅會問他，不由愣住。而反應過來，也是放不出半個屁。
好在明動情急下腦子好使，很快就有了主意，於是說道：“樓兄，你用嘴來拔石中劍。”
樓石再愣。
明動繼續說道：“先來試試，看石中劍落在你嘴巴裏，會不會立即沒入你體內。”
樓石回神道：“師傅，可以。”
明動鬆氣之餘，使了個眼色，待樓石準備好，便按住樓石腦袋朝石中劍劍把踱去。感覺到樓石咬住了石中劍，明動深吸一口氣喝道：“將石中劍吞入體內。”
樓石不敢遲疑，意運周天，石中劍瞬間消失。
此時的明動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感知到石中劍不再，立即抬起樓石的手朝小圓抓去。
這一係列的動作皆快到不可思議。
跟著明動咬牙朝腹部看去，之所以咬牙，是他下意識認為會很痛，然而不僅沒有疼痛，連酥麻都不曾出現。
而當明動看到傷口時不由一怔，肚皮上沒有劍痕，僅有一絲淡淡的灰痕。他下意識朝灰痕摸去，那灰痕像一塵煙沙竟消失不見了。
至此明動肚皮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時樓石憑借劍氣立直了腰，當看得明動的全貌，不由驚呼：“師傅，你臉上的刀疤不再了。”
明動先是疑惑，隨後反應過來，不由摸向兩頰，果然光滑如嬰兒。
“這是怎麽回事？”明動眼皮一顫。
樓石使勁搖頭。
明動陷入沉思，良久試探說道：“樓兄，會不會是這些白雲將我傷治好的。”
樓石皺眉想了會兒，憨笑著搖頭表示什麽都不知道。
明動無言心想：如今生死二氣在經脈紮根，顯然不是自己的二氣所為。那應該就是天地間的二氣隨著白雲的壓迫陰差陽錯治好我的傷。
反正這事兒無關緊要，明動得到大概的結果就不再細想，而是著眼於當下：“樓兄，你試試能不能走幾步。放心，師傅不會昏迷了，反而好的很哩。”說著靈活的打了一套虎虎生風的拳。
樓石見此沒有猶豫，劍氣湧。他沉著的黑臉，讓明動忍俊不禁。
而隨著提步，邁步，落步，樓石驚呼：“師傅，我可以走。”
明動沒好氣道：“我看到了。那你嚐試著圍繞著我跑。我看下石中劍的劍氣能支撐多久。”
樓石依言行之，最初遲緩的他雖談不上一步千裏，但也是健步如飛。
明動默默估摸著時間。待樓石似乎奔跑累了，眼睛一閉，不再動彈。明動心裏有了大概的底兒，笑罵一聲後渡過生氣。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嚐試，不僅要試樓石能跑多久，還要試能打坐多久，亦是能出幾招。
最後明動總結心想：如果不出意外，我能離開半個時辰。如果有意外便隻有半柱香。而且這意外還能彌補。如是是不能彌補的意外，我就不能離去。
此番明動沒有猶豫，既然決心要去找雲海之心，就必須查探雲海。
與樓石交代一番，再將石中劍灌滿元氣，明動便轉身離去。而樓石則盤坐在小圓旁邊。
而要查探，死氣無疑是最佳選擇。
當將死氣聚在雙眼，那朦朦的雲海也變得清晰。盡管看不了多遠，但也足矣。而因最初入雲海時並未入太深，故明動朝下看去，可以看到雲海過的全貌。
明動雖經曆過站在雲端看雨，但此時不用修為站立，就像普通人一樣，讓他有別樣的感觸。
微微出了神後，明動便朝雲海深處探去，約莫走了百步，忽然停下腳步。他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步子是越邁越沉，有點像越入深海壓迫就越強。
如果是這樣，看來連半柱香都走不了就要折回。明動歎了口氣，再次動身。待覺得差不多，默默估算了一番距離便折返回去。
而當他轉身邁出第一步便立即停下腳步，緊跟著冷汗打濕衣衫。
因為這一步比之前都沉重。如果是越深壓迫越強，那往淺了走就該輕鬆。絕對不是體力不支，眼下明動無暇細想，雙目欲裂的朝遠處跑去。
而隨著第二步，第三步的落下，他臉色有了蒼白，而隨後每一步都比之前沉重。當過了他估摸的時間，連路程的一半都不及。
如果有人能細細感知落下去的欲，定能察覺到雲海之中有人在落血淚。
不遠的距離，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待明動看得樓石右手緊緊抓著小圓，他噗通跪倒在白雲之上，雙目有些失神，大口喘著粗氣。
半晌，明動眼睛漸漸聚光，但眼裏滿是驚恐，緊跟著起身跌跌撞撞朝樓石跑去。當右手搭在樓石肩膀上，感知到後者安然無恙，他終於打起幹嘔，似乎要將五髒六腑都吐了出。
他右手止不住的顫抖，待樓石醒來，顫抖仍未停止。
而樓石不知發生何事，見得師傅立即驚呼：“師傅，俺發現了一個秘密。”
明動仍處於茫然狀態，一時間沒有聽進去，隻是下意識的嗯了聲。
樓石仍未多想，繼續大呼：“師傅，你可以用石中劍去找雲海之心。”
興許是雲海之心四字，明動猛然驚神，道：“你說什麽？”
樓石見師傅如此“激動”更是激動道：“師傅，你可以用石中劍找雲海之心。”
明動徹底回神，連續深呼吸幾口氣，怕樓石又有過多的擔心，便沒將之前發生的事兒說出，而是順著話問道：“樓兄，此話怎講？”
樓石咧嘴大笑，仔細說道：“師傅，石中劍內有了這些白雲的先天之靈。用劍即是用了白雲的先天之靈。他們都是先天之靈，會卸去很多力。這是俺的猜測，但八九不離十。俺很了解先天之靈。現在的石中劍是白雲與原本石中劍之靈融合而成。”
明動眼神急顫，仔細一想，好像很有道理。跟著要過石中劍，舉劍刺去，果然白雲紛紛避讓，雖未避得有多遠，但比他邁一步要好很多。
明動大懼後又大喜，一時間說不話來。
而樓石好像還有好消息，繼續說道：“師傅，如果你此時揮出石中劍內的劍氣，指不定可，可以架住白雲。”
明動強蠕動幾次喉嚨，才出聲道：“架住？”
緊跟著樓石開始了冗長的解釋。明動聽完，似懂非懂道：“白雲跟石中劍的先天之靈一樣，也能容納劍氣。而有了劍氣的白雲會被沒有劍氣的白雲更生猛，如此有劍氣的白雲就會攻擊沒劍氣的白雲，然後沒劍氣的白雲就會被阻攔在外。而劍氣已經沒入白雲的先天之靈。而我要做的就是將先天之靈從石中劍內釋放出來，或者將劍氣釋放出來先天之靈就跟著出來，樓兄，是這個意思嗎？”
樓石連連點頭
明動嘀咕：“先天之靈的產生就是靠不斷吞噬其他林武，漸漸有了靈性，才生出先天之靈。仔細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畢竟你的石中劍就可以吸納白雲的先天之靈，隻是同類的先天之靈倒沒有聽說。”
這時樓石又一路道破天機：“俺覺得雲海之心就是白雲中最厲害的先天之靈。”
明動虎軀一震，樓石憨憨直笑。
明動想了想問道：“目前石中劍沒有劍氣，僅有先天之靈。而師傅要重新灌入劍氣。是嗎？”
鑒於前車之鑒，盡管前車之鑒與此事無關，但明動秉著小心為好的心思，故問得很詳細。
樓石點頭道：“隻要石中劍內有劍氣，俺自己都可以架住白雲。”頓了頓臉一紅：“師傅這些都是俺的猜測，到時候不靈，師傅不要怪俺。”
明動沒好氣道：“師傅若怪你，你耳朵都被師傅念腫。”
樓石心想：好像是這個道理，便喜笑顏開。
明動莞爾，至此徹底放下心神，至此也不敢再小覷白雲。突然有些明白玄畫那句話，進雲海難，出雲海更難。
雖說還沒嚐試出雲海，但連在雲海立腳都膽戰心驚，可想而知出雲海定有諸多阻礙。
明動深吸一口氣，眼一橫，再次將石中劍刺入丹田。
鮮血的紅色一閃而逝，似乎在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