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通透的劍
男人再次停下,滿目都是怒意。他跟前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他見過,也聽過,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齒軒轅長歌。
另一人更是可惡,分明都瞎了隻眼,還敢當著他的麵落符,而且落了下來。
軒轅長歌的出現在意料之外,軒轅長歌能追上他更匪夷所思。
他開始重新惦念那個英俊的男子,他開始回憶年輕人有關軒轅長歌的介紹。
莫非當時年輕人並沒有騙我,那幾個人與年輕人有關係的人都找不得,因為本身實力不俗。
男人下意識的摸向下巴。
“小賊,總算讓爺爺追上了。”軒轅長歌麵對誰都是言語開道。
盡管獨眼池昂亦被變了性情,卻仍是下意識有想軒轅長歌是怎麽追上的。
軒轅長歌本可以追上,在前麵就有暗示,隻是池昂沒去猜測而已。
而之所以能找到男人,全然是因為池參與男人的交手。
其實這幾路人前後間隔頂多半柱香,加之男人刻意在木屋內等了一會兒,便相隔不是多遠。
如此找到與跟上就乃情理之中。
軒轅長歌沒看到明兄既是皺眉,又是鬆了口氣。
皺眉是擔心年輕人沒察覺男人的意圖。
鬆口氣是至少現在不會被年輕人打罵。
男人若知道軒轅長歌的想法,或許用點手段就能把軒轅長歌給片刻。
但是沒有假如。不過讓男人欣慰的是他感覺到上簽那把匕首的氣機突然停下來。他就可以耽擱一會兒。
麵對軒轅長歌的臨陣嘲罵,男人深知不理會方位正道,他便默默的橫起了匕首。
不管是宣州的散人,還是天瀾國外那位劍客,男人都看得明白,唯獨軒轅長歌,他沒有任何頭緒。
情報裏軒轅長歌的功法與明動相似,以攻聲識為主。而仔細推敲軒轅長歌的出手,既能與伶倌不落下風,又能與白水湖自己的人鏖戰,那就不太一樣。
畢竟明風幾乎沒去碰這兩者,妖鬼那邊皆是又雪中花代勞,白水湖則似乎靠馮雪血。
明風的功夫講究大開大合,連綿不息,用於對付刀劍之類的莽夫十分不錯,但對付詭異的功法就顯得捉襟見肘。
這也是為何十人與軍府的關係是由明風出頭,因為涉及軍府的打鬥皆是正麵衝突。
誠然這隻是男人站在功法上的推測,確是有失全麵,卻不會一葉障目,反而可管中窺豹。
玉公子向來會把事情安排的很合理。
有什麽不一樣呢。
對應問的嘴上功法男人不及軒轅長歌,就隻有試探。
匕首射出。
軒轅長歌咧嘴一笑:“池兄,幫我窺探他的功法。”
“池兄”二字呼得相當大聲,也極為順口。
男人果然愣了下,這所謂的“池兄”是指那獨眼帶著書生意氣的男子也姓池,還是說男人就是池家的人。
若是後者在加上前麵那位,就不得不讓男人浮想聯翩,池家的高手確實不多,但池家就跟牛皮糖一樣,沾上了幾乎就甩不掉,而何時我與池家沾上了關係。還是說隻是池家單純的想對我動手呢?
可理由呢?莫非是我動了池玄夕,惹怒了池蘭宇?
他想起了池蘭宇的警告,千萬別去動他身邊的人。
這時匕首已至軒轅長歌跟前。
自個兒匕首的寒光湧入男人的眼簾,他不由莞爾,自己何時變得開始深思熟慮,以及聞風就是雨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男人的氣定。
恰時池昂回了句:“好咧,軒轅兄。”
由軒轅公子變成軒轅兄,池昂確是變了,但招式可沒變。
符陣中,匕首在軒轅長歌的跟前突然轉彎朝天空奔去。
男人皺眉,自個兒的招式竟然被改了,獨眼男子的境界明顯不高,是如何做到的。若他知道在荒漠,池家僅付出了一個池畢的代價就在亂局中取到了想要的且安然脫身,就不會驚訝。
池家那幾個星宿的人既聰明,實力也不俗。
軒轅長歌知道池昂的功法需要有人助陣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妙用,不再看戲,長喝連出。
這下男人感覺到與明風相似的氣息,不由皺眉,莫非這軒轅公子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起了興致出手便愈加淩厲。
池蘭宇的有句話說的挺對,一直沉浸在以往不是好事,這不短短一日已經見到這麽多後起之秀了。
……
池參已再次放下那將死之人,他見到了軒轅長歌。盡管他不清楚軒轅長歌怎麽和池昂關係那麽好了,但一同追去了陌影便是好事。
而且他看出以軒轅長歌的速度追得上,他安心下來,便可心無旁騖的對付下下簽。
下下簽算是五簽中出手最多的,幾乎大半生都在與齊遠俠糾纏。而涉及齊遠俠,池家就有摻和。
所以池家對下下簽的門道很熟悉,不然也不能聯手這麽多年。
破下下簽的困勢,隻是有些費心神。
而如今有時間去慢慢磨,池參便落了第五道符。
另一邊,宣州的那位劍客一直冷眼旁觀。
而在元氣混亂的中心,年輕人正與追劍客而來的修者交手。
年輕人之所以說劍客不是來殺他的就是因為這些修者,真正殺一個仇人需要心無旁騖,而這些修者顯然會影響這心境。
而年輕人之所以說“我懂了。”,是他知道當年晏歸來被十人阻擋了,而當時晏歸來有要事,如今他也有要事,隻是阻攔的人成了晏心夢。
與曾經相互顛倒吧。
當初十人隻是阻攔,如今晏心夢也是阻攔。
算是報了一個仇,那就可以兩不相欠嗎?
年輕人覺得不可能,不見血心終究難平。
冷酷的劍客一向如此。
追來的修者再見到年輕人時打起了退堂鼓,但聽到了年輕人對劍客說:“你是來殺我的?”就再次有了膽氣。
於是就準備先觀望一番。
然而事情比他們想的曲折,玄機也更是晦澀難懂。
他們就驚疑年輕人怎麽沒與劍客打起來,反而對他們動了手。
追來的修者又本以為憑借人多聯手就算打不過年輕人,也能脫身。又然而他們低估了年輕人的實力和態度。
年輕人厲害他們有所耳聞,能逼出陌影的九把匕首,顯然已是二流之巔。而當下表現出來的已超過了二流之巔。
而且這還是年輕人沒有去取沂州那把刀的情況。
若是取了,是不是就遠遠超過了二流之巔。
而年輕人實力如此強悍,那年輕人到底在陌影島經曆了什麽。
經曆的東西不複雜,二十年如一日的死亡,日複一日的與陌影交手而已。
而何為態度呢?
年輕人清楚與劍客尚有一戰。
而這一戰雖關乎生死,卻更關乎命運的糾纏。所以年輕人沒有任何隱藏,他所有關乎實力的東西全部展現出來,他要讓劍客看得清楚,看得完全。他要讓劍客要麽贏得盡興,要麽輸得坦然。
如此此時此刻便是年輕人如今的巔峰。
那追來的修者能撐幾招。
聯手之下沒撐過十招。
所以時間很短,短到這些修者臨死之時都沒想明白年輕人為何會這麽對他們動手。
落葉連歸根都沒有,又談何為何會落下。
鮮血染了地,大地卻不受任何影響,它依舊的廣闊浩瀚。
年輕人回到了劍客身旁,平視開口:“你還要殺我嗎?”
“會。”劍客如此答,卻負起了劍:“我會想明白,我會等你拿刀。”
“好。”年輕人抱起上簽:“你姐姐找到了嗎?”
劍客平靜的搖頭。
“沂州之南有個小村。你沂州城頭朝南看就能看到。那裏有一片樹林是標致,你可以去招招。若找不到,小村靠西有一片連綿大山,也可以去試試。”年輕人平靜的轉身。
劍客沉默一會兒,望著年輕人的背影:“你為何留他的性命。”
“誰?”年輕人沒有頓足。
劍客道:“你懷中的人。”
“有用。”年輕人簡潔回答。
“你應該殺了他,如此才可殺陌影。”劍客轉身,所謂的有用不過殺陌影罷了。
“為何?”年輕人猶豫。
“他是神愧修者,陌影也是。他們本是同一人。”劍客離去。
年輕人回頭,他眼裏隻有一把通透筆直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