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行物語
“大行令!前軍六氏族馬隊已進入風鈴峽穀,一個半小時候,五行部眾,律部眾,法部眾,刑名監軍也會進入其中”,說話的是個全身土黃色衣服的胖男孩兒,矮矮的,麵龐稚嫩。最為奇怪的是他的一張臉,要比身上的衣服還要黃上一些,黃的發光。
騎著黃色的騾子,一說話也是滿嘴的土腥味兒。他,正是五行部眾土行首-土行空。
五行首中,他的年紀最小,但老成持重的可怕,就連老大金放歌,對他的沉穩勁兒也讚許有加,自愧不如。
如今土行空,以及他所率領的數百土部眾,便成了倉洲大軍的總聯絡官,錯落分布在數萬修者,綿延數十裏的行軍路線上。
宮南起收回遙望前方的目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馬前靦腆而稚嫩的麵孔,點點頭,揮揮手。
土行空對陳元遲、楚君侯等一抱拳,又催動座下的黃色騾子,不緊不慢的跑向遠方。
“元遲,可知風鈴峽穀是個什麽所在”?宮南起皺了皺眉,目光從手中發出微光的虛擬屏上移開,催馬繼續向前。
倉洲多山,車行不變,似乎這個洲,專門為原始而生,縱馬縱情,似乎更符合倉洲的實際情況以及修者情懷。
“風鈴峽穀,距離五嶽山約920公裏,距離首望山約760公裏。自身長35公裏,峽穀懸崖最高處約480米,峽穀兩側崖壁上長滿了鳳鈴木!一到冬天,雪花漫天,黃葉紛飛,美極了”,陳元遲笑了笑,緩緩答道。
他騎著一匹白馬,似乎隻有用白色,才能保留心裏對聖潔的最後一點念想。五色長袍獵獵,不斷有雪花抖落,複又落在上麵。
“大行令,原根之事,其實以宗內高手之實力,完全可以解決。隻是不知這樣勞師動眾,是否多此一舉”?楚君侯並未與陳元遲並轡而行。
騎著一匹大青馬,一身青衣,老劍神信馬由韁,跟隨著隊伍。
聲音透過雪花,傳到宮南起的耳朵。
“老劍神,神主對原根是勢在必得啊!據我所知,如今的監洲府,可不像當初那樣,隻是搞搞情報收集,作為日常幕僚一樣的機構存在。就在前天,中洲衛最精銳的極光劍海,便已經在首望山四周駐紮了。來勢洶洶啊”,宮南起的形象,在風雪中紅的發亮,異常刺眼,而聲音依舊帶著刺鼻的血腥氣。
就不知道這種血腥氣是功法緣故還是心性使然。
“大行令此言差矣!即便龍呈均在首望山周圍布置了千軍萬馬,明搶不成還能暗取!以我等實力,相信不難做到”,楚君侯心中嗤笑。
誰都知道中洲吞並首望山,與前些日蕭北寞忿忿而回有關,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們綁了人家一家人口?
“楚君侯!神主嚴令,不得,有誤,更不容有失!若暗取不成傷了原根,誰來負責?若唐玄小兒有了準備又或者說毀去原根,誰來負責?若是他,依仗原根,借此要挾,誰來負責?你麽?劍神?嗤”!宮南起一拉韁繩,猩紅的目光卷起漫天的飛雪。
霎那間,他與楚君侯之間的風雪,被目光掃蕩一空。
二人對視著,宮南起目中狂暴、殺意四溢,而楚君侯的目光,平淡、靜默!
“屬下,不敢”,楚君侯沉默良久,暗自歎息一聲,微微躬身。
“大行令息怒,老劍神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是為了神主能夠順利得到原根考慮”!陳元遲額角冒汗,中年老帥哥兒的儀容焦急的皺成一團,連忙嗬嗬笑著,打著圓場。
“大行令息怒”,金斷崖,陳元濟,左常安,刑名兄弟以及各律、法高層齊聲說道。
氣氛空前的緊張。
宮南起冷哼一聲,緩緩調轉馬頭,風雪又恢複了正常。
就這樣,元辰宗高層在宮南起的率領下,一路沉默的開進風鈴峽穀。
楚君侯的手一直在顫抖。劍乃兵中之王,劍神更是王中王,聖潔、高貴。如今一把年紀,如此地位,在宮南起的口中卻如呼喝一條狗頭一般隨意。
一言可嗤,一怒可殺,尊嚴何在?
如此卑微,何以稱神?
越想,老劍神丹田內的劍氣便越是狂暴,越是淩亂。
一個半小時後,風鈴峽穀前,宮南起看到了一生中最壯麗的景色!
潔白嶙峋的峭壁,生滿了枯黃的鳳鈴木。
雪花從峽穀上空飄落已經極美,極絢爛,可偏偏還要加上帶著絲絲清香的黃色落葉,如無數瀑布匯聚頭上,更如連綿不斷,悠悠杳杳的雨。
往前一望,蒼蒼茫茫,悠長的穀道滿是不斷被填充的腳印、蹄印,黃白紛飛,幽香襲人,錯落的腳步陣陣,恍如人間仙境。
風鈴峽穀,彷佛上天賜予人間的一首史詩,不知吟唱了多少年,一直默默壯麗著······……
…… ……
“這五個家夥,在這裏已經坐了三天了,也不知道監洲咋想的,竟然這些閑雜人等,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在監洲府重地閑扯,真是老糊塗了”,徐青白雙手抱劍,在枯樹旁,雪花下,凍得瑟瑟發抖,不斷的抖著腳。
但作為監洲府的衛士,在安總管的嚴令下,無必要監視這幾個男男女女,並隨時做好報告和鎮壓的準備。
“老徐,就你那一臉的胡茬子,還有臉說監洲老糊塗了”?魏全通嗬嗬笑著,同樣的姿勢,同樣的滿臉通紅,須發結冰。
“我說老魏,這大冷的天,還要在這寸步不離的看著幾個神經病,照我說,全部掘出去了賬”,徐青白蹦跳了一下,渾身湧起淡薄的元氣。而胸口的五星藍底盾形的五洲濟,從側麵也說明了元氣與等級、貢獻相掛鉤,不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屁話,而是有著嚴格的客觀公正性。
“掘出去?你沒看監洲初見他們那眼神兒,我覺得,不光詭異,還很曖昧”,魏全通瞅了瞅四處無人,隻有遠處的燈光以及雪落的聲響,向徐青白湊了湊,詭笑著道。
“你說,這裏麵有故事”?徐青白一愣,盯著魏全通那張胖臉,暫時忘記了寒冷。
“沒故事,安總管能特別強調,不許將這幾個人凍壞了”?魏全通得意一笑。
“名為監視,實則照顧?誰不知道安總管是監洲的鐵杆腿子,有些事兒,監洲不方便講出來,但安總管心領神會”,徐青白恍然大悟道。
“噓,你他娘的就不能小聲點、低調點、含蓄點、矜持點?怪不得你小子到現在還他媽隻是個內保五星監洲衛”,魏全通大急,狠狠瞪了徐青白一眼,又頗為心虛的望向四周,還好沒啥情況。
“嘿嘿,老魏,你怕什麽,誰不知道監洲隨和,沒脾氣。再說了,咱也沒說啥大逆不道的話不是咩”,徐青白不在意的一笑,隨意的望向五米開外風雪之中靜坐的五個人。
可是當他目光轉過之後,便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又將目光重新凝注。
徐青白嘴巴大張,好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老魏,你看他們,怎麽了”?
魏全通聞聲看去,愣了愣,隨後掏出一個哨子吹了起來。
哨聲淒厲,穿透雪夜,劃破了監洲府的寧靜。
不多時,腳步聲陣陣,唐玄到了,安雨軒到了,莊廣陵到了,甚至還有霧城令劉恒,監洲府衛士首領雪東齊。
監洲府入夜之後,所有元士便會撤出,回到錯落在山坡四處的居所。府門緊閉,府內便由衛士門接管。
自從唐玄的親人一個接一個失蹤之後,在龍呈均等四洲統國的命令下,在安雨軒的操持著,整個監洲府無論白天黑夜,都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
而這個雪東齊,便是安雨軒昔日江湖中的一個好友,更是那個不能說的X友。年紀不大,元氣修為已盡人間止境,一把“斬青白”的的細長柳葉刀,更是出神入化。
此人名不見經傳,對五洲無感,對世道無感,對五洲濟之類的貢獻更是無感。
昏昏沉沉,喝酒泡妞舞刀度日。
能讓他感興趣遠赴幹枯無味的監洲府赴職,原因隻有一個:昔日不分上下的安公子,如今一槍便差點爆了他的菊花。
不忿、不服氣、惱羞成怒、不甘······總得來看看這個改造安公子的唐監洲到底是個何方神聖?
入職沒幾天,衣服漂亮,衛士長的肩章領章也漂亮······五洲濟兜裏揣著,不好意思帶出來。
嗎的光禿禿,獎勵星半顆。再看安公子的那幾個小小的月牙,雪東齊第一次生出了對人生的懷疑。
“讓衛士們回去休息吧”,唐玄跟雪東齊耳語了一句,便更向前走近了幾步。
計行時、古春華、吳狂花、龍靈章、元海臣!
其中古春華與龍靈章還手拉著手?
計行時渾身湧起朦朦的黃芒,光芒柔和,似乎是皮膚上的一層柔毛,但是雪花卻不能近身;古春華身上金芒閃爍,宛如皮膚上長滿了小劍劍;吳狂花整個人像是一灘流動著的水;龍靈章像是顆人形綠樹,滿身柔光;元海臣渾身熾烈,隻有他的身下,是幹燥黑褐色的土地······
五個人盤膝圍坐在一個花圃內,中間一顆枯樹,枯樹下方有一個尺許大的不規則青石塊兒。而青石塊兒旁,便是根尺許長,曾經不起眼兒,如今五色交織的枯枝。
五個人身上的柔光,翻翻滾滾匯集到身下,如流一般流向枯枝。
枯枝光芒大盛之後,下方土地彷佛透明一般,能夠一眼望到土壤下方,山根處的五色斑斕。
斑斕滾滾循環,從山根往上湧動,不多時又來到枯枝處,反哺到五個人的體內。
五人渾身一頓顫抖,身上的各色光芒更加的柔和,明亮,純淨!然後再次流出······
如此周而複始之下,枯枝漸漸龜裂,漸漸變短!
唐玄眯起眼睛,吳狂花這個傻姑娘他是認識的,而另外四個人無論年長年輕都給他一種極其親切的感覺。
每到五行放蕩的時候,周圍便是一片大片的光暈。但這光暈卻與五人並無直接關係,似乎是周圍環境被他們身上純淨而含蓄的氣息所染,不得不隨之改變一般。
“這就是萬星堆除了大道之光、元素寶箱之外,砸給人族的,的“贈品”麽”?唐玄抿了抿嘴,忍著笑,這個贈品,總給他一種喜慶的感覺。
“兄弟,你說啥,啥贈品”?安雨軒披著衣服,一身元氣涵兒不漏,大槍在手,天下我有。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向雪東齊展示了一下胸口擦的雪亮的五洲濟。
這個語言和動作,更讓雪東齊心中一陣的膩味,不由得想起當年二人為了搶小紅大打出手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的安公子,何嚐這麽吊過?一晃不過年許,他吃了啥了?
“嘎,嘎嘎,嘎嘎嘎”~~~山下突然出來狂暴的鴨叫,仔細聽卻是雁鳴。
唐玄驀然回頭望向監洲府的大門處,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鳴警報,敵襲”,唐玄對安公子道。
反應奇快的安雨軒瞬間便在雪東齊羨慕的目光下飛縱上百米高塔,瞬間,嘹亮的警鍾與淒厲的警報聲,響徹首望之山!
物語,又叫故事、傳說,原根消失之後,這顆沒落星球,便有了關於五行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