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重新開始的機會
做了半年多的夫妻，同床共枕相擁而眠，賀長影自是了解陳予懷的。
當聽到她問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今日的莽撞沒有白費，她聽進去了。
於是便趕忙表態道：“當真，當真。我一定會叫你滿意，也絕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上回說，不要他傷害他自個兒的親生骨肉，他也聽進去了。
林若恬肚子裏那個孩子雖是孽緣，但倘若他的予懷喜歡，他一定將孩子養在她的膝下，讓孩子喚她作母親，而不會傷那孩子分毫。
他從小就沒有被教過如何愛一個人，往日做夫妻時，他多數時間也不會表達自己的心意，隻是竭盡自己看過聽過的所有本事去滿足陳予懷的需要。所以關於這件事，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無論如何，隻要她高興。
陳予懷看著他這副笨拙解釋的樣子，卻是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
她掙脫他的手，轉過身去背對著他，長長呼了一口氣將眼淚憋回去，而後悶悶道：“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不傷害別人，可也不許傷害你自個兒。”
話既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陳予懷也不是扭捏作態的人。
他要自己給他一個重新表明心意的機會，那她給便是。
或許……捎帶著也是給了自己一個重新認識賀長影的機會吧。
既然先婚後愛這事兒實在是不適合她，那重新開始總歸也是好的，萬一他真是那個“對的人”呢。
陳予懷說完這話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回了鋪子裏，什麽也沒跟采瑛說，就接著打理起生意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可站在門口的人回過神來，喜出望外。
為了她，也為了賀家，看來皇帝老兒那些兒子們之間的渾水，也值得他去趟一番。
與此同時，昭王薛琌的動作卻是比他要快的。
他還在這兒情情愛愛下定決心的時候，薛琌府中的側妃已經提著五花八門的東西進了安國公府，敲開了沁心閣的大門。
倒也不能怪薛琌情報有誤，隻是京城盛傳賀小侯爺與發妻和離，是因為府中進了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作妾。
如此任誰看來，那林若恬都是能在賀長影身邊吹得上枕邊風的愛妾啊。
那昭王薛琌自皇帝病倒之後就日日琢磨，現下他父皇眼瞧著垂垂老矣，自己雖頗受寵愛，但在朝臣中的風評遠不及二哥。要想順利成為儲君，那就必須有個得力的人保他。
放眼朝堂，這個得力之人恐怕非賀長影莫屬。
一來他現下最受皇帝青睞，二來賀家世代為護國武將，如今安國公賀賢駐守邊疆手握兵權，若誰能將他們父子二人拉入麾下，那定然如虎添翼。
可今日薛琌在宮中與賀長影的那一番閑談，卻叫他覺得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好接近似的。說來這樣的世家子弟，身上擔著的不僅僅是他自個兒的前途，更有整個家族的安危，談及此事難免謹慎。
不過這也讓薛琌心裏有了數，基本上摸清了賀長影的想法。
此人必然是有建功立業的打算，似乎也有急於擺脫父輩光環的渴望。但許是素來小心沉穩的性子，讓他難以當下就作出決斷答應自己，那不如就趁熱打鐵推他一把。
薛琌想明白了這事兒之後，當下就叫身邊的心腹去將賀長影裏裏外外調查了一番，他倒不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麽完美無瑕的人，這賀家小侯爺也一定是有什麽軟肋的。
果不其然，小侯爺寵妾滅妻、為了一個愛妾與發妻和離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薛琌的耳朵裏。
薛琌失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這賀長影也不例外。
他當初為了那個發妻而拒絕自己的妹妹，如今才不過半年多，又為了一個小妾與妻子和離，可見這人也並非平日裏表現出的那般正經，倒也是個花心的、肯被女人左右的。
於是昭王側妃秦牧雲就這麽奉了夫君的命，大張旗鼓的拿了禮品拜訪安國公府，進了賀家後院兒，以探望女眷為名要與那懷了身孕的小姨娘交個朋友。
一來是想借那寵妾探探賀長影的口風，二來是要慢慢兒的叫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賀家與昭王有來往，必要的時候自可叫他騎虎難下，不投靠也得投靠。
已經被冷落了許久的林若恬聽聞昭王側妃親自來見自己，不免受寵若驚，忙喚了冬春扶自己換衣裳，可倉促之間竟忘記了每日用以掩飾腹中孩子月份的白絹。
等她想起來的時候，秦牧雲已經帶著丫鬟進了她的門，她也不得不就此扯了一件寬鬆些的披風，聊作遮掩便罷。
“賀家貴妾林氏見過秦娘娘，娘娘萬安。不知您大駕光臨，若恬大腹便便儀態有失，萬望娘娘恕罪。”
好在她也曾是大家嫡女，在禮數上不會丟了臉麵。
秦牧雲的眼神掃過地上跪著的人，謹記自個兒夫君說過的話，忙作出一副親昵的樣子來，親自上前將她扶起。
“妹妹多禮了，我也不過是為人側妃的，沒那麽多講究。賀小侯爺與我家王爺交好，我聽聞妹妹有孕便一直想來瞧瞧，可無奈王府事務眾多，總也抽不出身來，今兒可算是見著妹妹了。”
林若恬眼波流轉，心道這真是個會說話的。
言下之意，你為妾室，我為側妃，五十步與百步之差罷了。這一句話，一下子就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娘娘垂愛，若恬感激不盡。冬春，快吩咐底下人給秦娘娘上茶，不可怠慢。”
冬春領命下去，餘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仿佛舊交一般自然親熱。
可待林若恬一起身，秦牧雲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一時間微微有些愣神。
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都說賀家內院兒這位姨娘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可如今她瞧著林若恬已然顯懷，倒是仿佛三個月都不止了。
身旁的人也偏了頭瞧她，秦牧雲心知自己這驚詫的眼神來不及藏了，便索性笑了笑：“妹妹這腹中似是有雙生子之象呢，我瞧著堪堪異於常人，府上可請郎中瞧過？”
林若恬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幸而秦牧雲是這麽問的，倒捎帶著給了她一個台階，她也隻好打著哈哈模棱兩可的順下去：“娘娘好眼力。”
她的神色也沒逃過人的眼睛，秦牧雲了然，勾唇淺笑沒再接話，直至起身告辭也未曾再提起這茬兒。
隻是她回府一見薛琌，便施施然上前去耳語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