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狼子野心
賀長風站在城門外躊躇了半晌，既知道此時衝著一個守門的發脾氣也沒用，可又苦於沒有一丁點兒辦法，一時間失了主意。
“公子，奴才記得予懷姑娘似乎同平陽公主交好，而平陽公主又最得聖上寵愛，若是能得見公主，讓她說幾句好話，咱們或許就能進城了。”
到底是潤平腦子轉得快，一時想起這茬兒，便趕忙將主子拽到一旁竊竊私語，說了自個兒的想法。
賀長風聞言也是靈光一現，他此刻倒也不在乎是什麽門路了，隻要是有進京的法子就好。
畢竟父兄在外，他折騰了這麽一大圈兒，總該回家去照料一二的。
再說他近來也想明白了，家中還有個做夢都想當他正經大嫂的女人，難保她會不會對賀家的大權有所覬覦。
先前他肯小小指點她一番，讓她有機會做他哥哥的正妻，隻道不過是男女之間的心機算計罷了。
如今再回想，又經了前幾日陳予懷的旁敲側擊勸他回家照料，賀長風倒是想明白了那林若恬是真有幾分野心，不得不防。
於是他便急著回了那城門前，又壓著脾氣，盡量對那衛兵客氣道：
“不知可否向平陽公主府通傳一聲，就說賀家的人求見公主。”
原以為這樣總歸不會遭到拒絕了，可誰成想對麵的人一聽他這話，倒也沒有一口回絕，隻是愈發麵露難色。
“二公子，真的不是小的為難您。隻是您要見的這人啊，一個比一個難尋。”那人說完頓了一頓，而後似乎有些慌亂地別開了眼神，“小的聽說這平陽公主……近來也不在京城中。”
“究竟是我要尋的人都難見，還是你四處找借口來搪塞我？”賀長風心裏的火著實是有些壓不住了，厲聲質問道，“那平陽公主自聖上染疾以來日日都侍奉在側，怎的我一要見，她便不在京中了！”
糾結片刻之後，知道自個兒該是敷衍不過去，那衛兵也隻得對他說了實話：“您息怒，實在是公主婚期將近，昭王殿下有令，公主不必再日日侍疾，早幾日就著人將她送回府中待嫁了。”
這一番話將賀長風也說懵了：“平陽公主婚期將近？”
他這才走了幾日，怎麽連平陽公主已經定了婚期都不知道？
皇上那樣寵愛薛寧燕，斷然不會將她匆匆許了人家。
可按理說一個最受寵愛的公主尋得了駙馬，京中早該大張旗鼓傳出來了，去年他哥哥隻是被公主多瞧了幾眼，百姓們就將二人“好事將近”傳得沸沸揚揚，這回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是，二公子還不知道呢？平陽公主將要啟程南嫁和親了，是前日昭王殿下定下的。”
昭王殿下……
賀長風這下才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昭王殿下是狼子野心，想要皇位，不僅盼著重臣家中無人主事，更容不得自己的親妹妹與父皇親昵交心。
如今他被攔在城外進不去，薛寧燕說得好聽是在府中待嫁，實則是被自個兒的親哥哥軟禁了去，不容她進宮，更不許她在外與臣子有什麽瓜葛，便是送得遠遠兒的，才不會壞了他的好事。
想清楚這些的賀長風一時間怔在了原地，他往日總在父兄的庇佑下，多不過是瞧見府中女人們的小打小鬧，哪裏見過這種心機深沉篡取皇位的陣仗？
可現下他也隻能自個兒想辦法，倘若昭王真要把控皇帝、先行篡位，那賀家作為朝中重臣，如果不支持他，便是存了異心；但若要支持他，豈非大逆不道助紂為虐？
賀長風是玩世不恭不假，但大是大非、孰重孰輕，他還是分得清的。
“潤平，快回邕州去給我父親送信兒，就說昭王有意謀反，咱們進不了城，家中恐怕已經被他掌控。現下聖上不知情況如何，平陽公主處境可危，請他快想辦法。”
他回身壓低了聲兒囑咐潤平，解下腰間刻著賀家紋樣的腰牌遞給他，百般叮嚀，叫人快去快回，自己則在城外的小客棧先安頓下，打算死守著這城門，以期有所突破。
卻說潤平得了令，快馬加鞭不曾停歇，在驛站換了三匹馬兒，也是翌日天亮之時才又到了邕州地界兒。
可到了賀賢軍營駐紮的地方已是日上三竿，他憑前幾日的記憶找過去，卻見帳子已經收了大半，餘下的將士們也是一副將要整合啟程的樣子。
“這位大哥！”潤平緊走了幾步，攔下一個落了單的士兵，忙不迭將腰牌拿出來與他看了，“請問安國公如今何在，家中有要事同國公稟報。”
那士兵瞧了一眼腰牌，而後雙手奉還道：“您來的不是時候，國公已經接了京中的命令，帶人上了前線同小侯爺匯合。剩下的人今兒也該跟著前去了，您若是再晚一些，就連咱們也見不著了。”
潤平聞言大驚，京中的命令？
他先前把賀長風與守城門的衛兵那對話聽了一耳朵，自然知道如今京中是昭王薛琌監國，京中的命令豈不就是昭王的命令！
而那昭王尚且想用和親來換取太平，怎的還又催著他家安國公上了前線？
莫非……
一個念頭在潤平心裏盤旋著，可若昭王真的是想要了賀家父子的命，他如今形單影隻該如何搭救主家？
呆呆立了半晌之後，眼見著麵前這些人都要收了營帳列隊離開，他趕忙又將剛才的士兵叫住，尋了紙筆來把賀長風交代給自己的話寫下來。
“勞煩大哥同先頭部隊匯合之後，將這信親手交於國公，實在是人命關天！”
因著那塊腰牌，他說的話對方自然不敢怠慢，隻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將信交到賀賢手中，潤平這才放心地折返，向城中走去。
他現下最快能見到的，或許隻有在邕州城內下榻的予懷姑娘了……
當潤平滿麵憔悴地出現在陳予懷麵前時，她當真是嚇了一跳，忙將人讓進屋內，還不等她開口問話，潤平便急著將心裏早就想好的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