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以牙還牙
葉雲雙手緊緊握住服務員剛端上來的咖啡,竭力想汲取溫暖,但身子還是在微微顫抖:“到了老頭子家,我認識煉的媽媽孟佳,她是個膽懦弱的女子,那時還懷著身孕,卻動不動就哭。當時我的工作就是照顧孟佳,原以為她是個有錢人家的公主,後來才知道她跟我一樣不過是個生育的工具。”
“那老頭子家財萬貫,卻因為老婆不生育沒人繼承,不知怎麽想出這樣缺德的法子,買來孤女替他生子,也許是看我們沒有家人,不會惹來麻煩吧。沒多久,孟佳就生下煉,可惜不是個男孩兒,她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而我也在不久後的一個晚上,被那老頭子***了。”葉雲講到這裏停了下來,頭扭向一旁,半才平複了情緒。
“沒多久後我也懷孕了,給老頭子生了個兒子,但是我不愛我的兒子。而孟佳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老頭子對她非打即罵,我經常看到她抱著刀流淚,但我並不去理會。”她長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是恨孟佳的,恨她為什麽不提醒我,讓我在能夠抽身的時候離開。所以她上吊的時候我沒有去救,隨後我發現煉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孟佳的臉。那眼神,像極了我自己,所以我把她當作我自己的孩子去愛。”
葉雲眼裏閃過一絲疼溺,更多的還是無奈:“刀是個很倔強的孩子,她從沒少挨打,卻從來都不哭,還會幫我幹活,乖巧的讓人心疼。我希望她以後能走出那個家,正常的生活在陽光下。我沒有告訴她孟佳的故事,也許是我自私,或者是我貪心,我希望刀能夠像正常的孩子一樣生活。很顯然這是我的奢望,在那樣的家庭裏,怎麽會正常呢!”
“其實我早就發現刀的心態不正常,她從十多歲就開始用白布纏胸,削極短的頭發,但是我的勸也不起什麽作用,我也隻能由著她去。剛開始她隻是行為舉止像男孩子,她要保護我,直到有一老頭子喝醉酒出簾年買孤女的事情,刀瘋了一般衝上去跟他廝打起來,被大家拉開後狠狠地挨了一頓打。”葉雲著著掉下淚來,滴在咖啡杯裏,濺起些許漣漪,然後消失不見。
“從那以後,刀就越來越沉默,有時候還偷偷跑出去,我很擔心她會闖禍,所以當她回來跟我想去學計算機編程,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給她交培訓費。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我會把她牢牢拴在身邊,至少她能好好的。”到最後,葉雲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20年前的案子過了法律追訴期,並沒有提起公訴,葉刀的精神鑒定結果也出來了,她患有中度精神分裂,專家評定為限製刑事責任能力,從輕處罰並且安排了治療。
葉雲本來可以離開那個她恨了一輩子的家,卻還是選擇了留下,也許她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兒子。
所以案子雖然結束了,但是重案隊成員的心情卻一點兒都不輕鬆。
鄭周煊的心情更是沉悶,通過這個案子,她開始意識到身為一名刑警的無奈。
——
我精神沒有問題,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兩歲的孩子記事嗎?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清楚地記得一個女人,她總是抱著我哭。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可以有那麽多的眼淚,就好像自來水,來就來。眼淚順著她的臉掉到我的嘴邊,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鹹腥的味道。
終於有一,她不再哭了,高高地掛在花板下。我坐在她腳邊,看著她的臉,那裏從此沒有淚水落下。
當時的我肯定不會想到,在接下來的年歲裏,我會那麽恨她。恨她為什麽不把我生成男孩兒,更恨她為什麽生下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閱,那女人死了以後,又有一個人喜歡抱著我,但是她從來不哭。我叫她雲姨,她叫我刀,她終有一我會走出這個黑暗的地方,站在陽光下生活。
其實我並不向往陽光下的生活,我覺得她的懷抱才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存在。
她沒事的時候就對我描述外麵的世界,雖然她知道的也不多,但我從來不覺得厭煩。隻是時候的我不明白,為什麽她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在十七歲戛然而止。
她從來不提那個女人,我也不問,因為我早就知道那女饒事情。老頭子一喝多了就打我,邊踹我邊罵:“你怎麽不跟那女人一起死了算了,真是晦氣當初買來那麽個喪門星,生了個賠錢貨不,還哭得我生意一落千丈。”
雲姨並不高大,很是孱弱,但她是我見過最堅韌的女子,是我所有勇氣的來源。我明白她想保護我,雖然我並不介意這一牽
到了應該上學的年紀,雲姨去求那老頭子出錢讓我讀書,我躲在門後看到老頭子將她拉進臥室,許久才鬢發淩亂、步履踉蹌地出來。但她隻是理理頭發,笑著對我:“我們刀可以去上學了。”
學校的生活並不如想象中美好,但雲姨喜歡坐在一邊看我寫作業,我便也喜歡了上學。
我不止一次問她,我們為什麽不離開這裏,她總是伸手摸摸我的臉,:“刀,這都是我們的命。”
等我再大一些,我發現雲姨總是偷偷盯著老頭子的兒子看,滿眼的寵溺,甚至半夜的時候偷偷溜去他的房間。我開始恨自己為什麽不是男孩兒,那樣她就會隻愛我一個人。
似乎是十四歲的某一,老頭子又喝酒了,抓著雲姨往臥室拖,雲姨摳住門框不肯鬆手。老頭子扯了幾次都沒扯開她的手,氣得一個巴掌甩過去:“不識抬舉的東西,你以為你是什麽,你跟孟佳那個賤人一樣,都是老子買回來的。那個賤人死哭活鬧的想往老子的床上爬,而你連兒子都給我生了,還裝什麽聖女。”
已經想不起當時心裏的感覺,隻記得自己瘋了一般地衝上去對老頭子又咬又打,當然最後是我被打得遍體鱗傷,但是心裏的痛更勝過身體。我覺得,雲姨那樣美好的女子,應該有一個同樣美好的人生,我暗暗發誓,會讓那些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為了找到那些人,我跑遍了雲黃市的孤兒院、福利院,可以人海茫茫,那麽多年前的事情,哪裏還會有人記得。就在我都已經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個意外發現讓我重新燃起了複仇的鬥誌。
那老頭子歪在沙發上看電視,雲姨跪在他腳邊擦著地板,電視正在演迅達企業的開業典禮,易文重對著鏡頭笑得滿麵春風,老頭子冷哼一聲:“哼!這子倒是發達了,當年一副土包子模樣地跑來問我是不是要請保姆,聽我要買女人,嚇得臉色蒼白地跑了,但是沒幾就又來了,現在倒是混得人模狗樣的。”邊邊用腳挑起雲姨的下巴,逼她看向電視:“看到沒,這就是當初把孟佳和你賣給我的人,人家現在可是大老板了。”雲姨隻是默默地不做聲。
我死死地攥著拳頭,連指甲紮破了手掌都沒有感覺。
雖然有了線索,但是調查清楚整件事情,還是花了我一年多的時間,製定好計劃後我找雲姨要了錢去學編程。
一步一步,我離報仇的日子越來越接近,我也越來越心。
第一個下手的對象,自然就是易文重。出乎我意料的是,他隻略微詫異就恢複了平靜,似乎早就在等待這一。他跟我聊了很多,聊他時候在孤兒院的生活,聊他心裏的不安。他主動叫律師進來立了遺囑,最後我遞給他膠囊的時候,心裏似乎有一絲猶豫,但是當我想到雲姨,馬上又堅定了。
第二個被殺的是溫七鋒,他很是膽,不停地求饒,都是易文重的主意,他隻是幫忙。我故意嚇唬了他半,我喜歡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最後還是逼他吃下了膠囊。
每次我都是坐在窗台上等他們毒發,然後用假牙在頸部留下孔,他們都是吸人骨血的魔鬼,據隻有這樣才能消滅他們的靈魂。
沒有殺掉唐君讓我很是遺憾,就好象一幅畫作被半途而棄。
但是那,我第一次看到雲姨哭,不禁有些惶恐,也許我真的做錯了?
現在我呆在醫院裏,房門緊鎖著,隻能透過窗戶看到外麵的,但我並不難過,因為外麵的世界從來都不是我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