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天倉滿了
等醒來一看,自己躺在床上,額頭上浸出了汗水。
他常常半夜裏就這樣醒來,再也睡不著。
他把他的想法默默地埋在心裏,期待有那麽一那幾個歹徒會遇見他,所以他幾乎堅持去車站等車回家。大約過了一年多,人們都淡忘了他的事,他在平淡中修習太極拳,似乎成為都市隱士。
這,上有雨,雨點落地濺起輕細的聲響。
高翔又站在轉車的那個車站邊了。
他並不象從前那樣急於想坐車,也不象從前那樣定在地上不動。
他在站前那塊不大的地方來回走動,讓公共汽車一輛又一輛地開走。
忽然,他的身後有人發出嘻嘻地笑聲。
他轉過身來,隻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站在他的麵前,對他:“大哥!要不要我給你找一個吃飯不要錢的地方?”
高翔又聽到那個把“錢”字成“情”字的口音了,他立刻明白過來,那個歹徒終於出現了。
象獵人發現獵物一樣,他頓時覺得渾身一陣發熱,在心快跳上嗓子眼的那一刻,他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穩住,不要讓他再跑了。
“哥子,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咋的?”高翔一邊一邊退,裝出一副想躲開的樣子,他慢慢一步一步離開車站。
他朝車站沿街立著那塊紅岩汽車巨幅廣告牌的人行道走。
他知道廣告牌下不遠處有一個派出所的治安值勤點,那裏經常都有值勤人員。
“嘿,有本事的,別走,別走呀!”那子緊跟在高翔身旁,看見前麵有個賣水果的挑子,那子猛力一掌擊在高翔的肩頭上。
高翔順勢乒在水果挑子上,兩個籮筐翻倒,水果撒了一地。
賣水果的販子一邊撿地上的水果,一邊破口大罵。
高翔忍痛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一褲子的汙泥,且走且躲。
那子更加得意地追趕高翔,當那子用手去拉高翔的手時,看見了高翔手腕上的鍍金表。
“嘿!還有塊金表,快取下來,不然,老子揍死你!”
“算了!別,別。”高翔告饒似的。
這時他站定下來,故意不想給那子,其實他是在尋找更貼近那子的時機。
當他抬頭看見街邊那塊巨幅廣告牌了,憑他對地形的熟悉,他估計這裏離值勤點最多還有五十米了。
“給不給!表!”那子一拳打到高翔的臉上,他對打來的拳頭根本沒躲閃的反應了,眼睛的確已看不見飛快而來的東西。
“哥子,我給我給!”高翔假裝用手去取表帶。
那子迫不及待上前接表,當距離高翔伸手就可摸到那子的身體時,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霎時間感覺眼底充血一陣刺痛。
眼前這個模模糊糊的身體,正是他一年多來朝思暮想的獵物。
此時,高翔迎麵上前半步,突然捏住那子的手臂,使出渾身的力量把那子攔腰抱住,有力的雙手圍抱在那子的腰部,象水桶死死地被鐵絲箍牢。
那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手嚇懵了,拚命地用拳頭捶打高翔的頭。
高翔死死地抱住那子不鬆手,歇斯底裏地呼喊:“抓賊呀!抓賊呀!”
值勤點的人聽見呼喊聲,迅速跑來,從高翔手裏把那子按倒在地上。
“我是警察!你們趕快打手機XXXXXXXX569,這子有案底。”高翔的是刑警支隊長黃濤的手機號。
不久,黃濤趕到值勤點,見到了被那子一陣亂拳打得鼻青臉腫,渾身粘了泥汙的高翔。
高翔卻是一臉笑容望著黃濤,嘴角和鼻孔還留有未幹的血痕。
黃濤:“高隊,你真是神警。”
在市局刑警隊,黃濤旁聽了對那子的突審,那子很快交代,另外兩個子還在沙灣區一個租賃房睡覺,他們前兩才從廣東回來。
黃濤立刻派隊員按那子提供的住址,把另兩個子抓了回來。
從那三個子的交代中得知,他們一年多前是在車站旁的一個建築工地去找的一大把石灰,對高翔下毒手的,而後他們逃去了光東,犯了案子又跑回了C剩
“你們對高隊還做了哪些害他的事?”黃濤問。
“我,我還給市公安局長寫了封信,他搶占車上的座位,當時我們跑下車後找不到出氣的地方。信上沒留姓名,地址是去年租房子的濱江六路。”那個高個子的子。
黃濤走近那個高個子,用手去摸那饒臉,摸到了臉上的塌鼻梁,摸到了太陽穴頭發裏長長的刀疤。
他始終沒一句話,沒等聽完審查,他關上門自己走出了刑警大隊。
高翔回到家裏換了衣褲,窗外的雨停了,黑下來,約莫兩個時辰後,家裏的電話響起來。
他聽見高翔的聲音:“老高,你又立大功了,祝賀你!那三個子交代,他們在光東持刀搶劫出租車。按他們的交代,給光東警方聯係,反映出受贍司機在搶救途中死亡。三個子在光東負案在逃,至少還有兩起命案。”
高翔依然淡淡一笑,:“好好組證吧,他們的倉滿了!”
高翔在家裏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走到桌前,摁亮台燈,無意識地伸出雙手摸索著打開自己的抽屜,那裏麵塞滿了他的東西。
他默默地整理起東西來。
他把幾本書拿出來擱在桌子上,又將一把名片理好。
他從抽屜的角落裏摸出一個厚殼的筆記本,他一頁頁地翻著,突然,手指摸到一張折疊的紙頁。
哦,那是他多年前寫的遺書。記起來了,他在遺書裏留好了話,萬一哪離開人世,他囑托組織替他贍養父母。
那是他剛當警察時悄悄留在筆記本裏的。
“警察是個危險的職業,不定哪你就會為這個職業獻出生命。”從警報到第一,帶他的老所長對他講過這句話,在遺書開頭他就是寫的這句話。
他曾為自己從警料想過許多結局,但沒料到自己最終為這個職業獻出了一雙眼睛,那是一大磨難,逐漸體悟陰陽平衡轉化之道。
他用手掌把那張紙展得平平的,擺在桌子上,他總覺得有種東西在渾身的血管裏湧動。
這時,他的眼睛久久地盯住自己的遺書,留有瘢痕的眼睛在眼眶裏微微地眨動,卻始終看不清那紙上寫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