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團聚中隱忍
“我們國慶要出去玩嗎？”韋青朗和程嫿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程嫿嘴角有笑，“我國慶要回L市。”
韋青朗一默。
兩人獨處的日子太安謐祥和，讓他都不由忘記他們之間真正相隔的距離有多遠了。
“和你的……青梅竹馬相聚？”韋青朗問。
程嫿的麵容是不加掩飾的喜悅，“對啊，很早就和他們說好了的。中秋沒有回去，國慶再怎麽說都要回了。不然，他們該要懷疑我變心了。”
她說得玩笑，韋青朗也跟著扯起嘴角。
*
程嫿一大清早就和程母坐上了開往L市的火車。
在進入深夜之前，好歹是趕到了卓家。
程嫿拖著行李敲響了卓家的大門。
來開門的是卓曦，她看到程嫿，滿麵都是“我就知道”的了然，“嫿嫿，歡迎回來！”
程嫿有些疲憊地展開一個笑，“小曦。”
卓曦側了側頭，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程阿姨好！”
程母笑回：“你好。”
卓曦側身讓她們進來，在後麵關上門。
程嫿和程母放好行李後來到餐廳，便看到卓家一家人都坐在位置上等著她們。
卓母忙招呼著她們，“回來了？快坐下，吃飯了。”
程母眼眶就是一熱，“不是都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們不要等我們了嗎？這都這麽晚了……”
卓母拉著她坐下，“今天這一桌菜就是為了你們做的，不等你們等誰啊？”
卓母繼續道，“你也別一天和我說些麻煩不麻煩的話，咱兩的關係，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聽這種話的。”
“你回來得剛剛好，菜剛熱過熱乎著呢。趕緊嚐嚐，我最近又自己研究了幾個新菜式。”
程母也不再多說，依言吃飯。
程嫿看著自己碗裏已經明顯凸起的菜，有些哭笑不得，“小曦，你夾這麽多給我，讓我怎麽吃啊？”
卓曦看了一眼她的碗，“又不多，我才夾了一點點而已。”
程嫿敲她完全沒有想停下來的架勢，隻能無奈。
坐在程嫿對麵，從她進門開始就一直沉默著的卓奕，慢慢開了口，“小曦，好好吃飯。”
卓曦聞言不情不願地停了下來，神情竟有幾絲哀怨和責怪。
程嫿聽到他的聲音，拿筷子吃飯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簾，對著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看了一眼。
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麵容。
眉眼、嘴角的弧度，眼中的目光，都是她熟悉的模樣。
哪怕他察覺到她的視線，抬眼看過來。
仍是眼神平靜，好似從未分離。
此刻，他也隻是示意讓她好好吃飯，便慢條斯理地收回了目光。
程嫿垂眸，看向自己的碗，唇不自覺地抿了起來。
莫名地……
有些委屈。
入嘴的飯菜突然就有些難以下咽，程嫿努力地咀嚼著，試圖借著吞咽的動作壓下自己胸腔卡著的酸脹感。
後來的時間裏麵，程嫿全程都在無比認真地低頭吃飯。
很幼稚的，賭氣般地不想再看對麵那人。
吃完飯後時間已經很晚，洗漱過後就該睡覺了。
由於程氏母女隻是趁著國慶長假回來小住，便沒找人清理房屋；卓家的空房間很多，她們也就在卓家住下。
而卓家也已在她們回來的前一晚將兩間客房清整好。
卓母和卓曦本是想趁著夜晚的大好時光，同程母及程嫿好好敘敘舊的，奈何夜已深，程氏母女又舟車勞頓了一天，隻好作罷。
程嫿洗漱完之後回到房間，上床躺下，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夜色。
雖說坐了一天的火車很疲憊，但其實她在火車上也睡了有一段時間，所以到了晚上，她一時半會還真沒有什麽睡意。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傳來一陣嗡鳴，程嫿伸手拿過，手機頁麵上顯示著韋青朗發來了一條短信。
大意是問她平安到達了嗎，要好好休息之類的。
程嫿懶洋洋地按著鍵盤，一個字一個字地回複了他。
成功發送後，她想到了卓奕。
一個隻認識了一個月的同桌都還會發短信關心她，而相伴了十幾年的青梅竹馬卻對她一句問候語都沒有。
程嫿越想越氣，越氣越覺委屈。
她拉過被子埋住自己，吸了吸鼻子，第一次對卓奕的清冷寡淡感到討厭。
程嫿自我糾結著，眼皮子愈見沉重，她逐漸閉上眼睛，呼吸均勻。
不知過了多久，黑夜中輕微的“哢嗒”一聲，門被打開，微薄的光線透進程嫿的房間。
門口的黑影身姿頎長。
卓奕把門輕輕合上，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程嫿床邊，在她的床沿坐下。
他借著窗外微弱的光，就這樣定定看著程嫿熟睡的容顏。
良久，卓奕終是有了動作。
他俯下身，有幾分微涼的嘴唇緩緩地印在程嫿的額頭。
克製，隱忍，而珍重的吻。
伴隨著的，還有他低淺溫柔的話語。
“我很想你，嫿嫿。”
*
程嫿擁著被子起身，呆愣著坐了好一會。
她咬住下唇，抬手捂上自己的額頭。
繼而她一下又把臉沉進被子，不可自抑地笑了。
她昨晚做了個夢，夢見卓奕吻了她的額頭，還對她說想她。
額頭上似乎還殘存著他嘴唇的觸感。
微涼，卻柔軟。
她兀自回憶著，卻一下被自己的夢給羞赧得紅了耳根。
嬌羞的模樣全然不複昨晚的怨念。
國慶假期雖長，但對於身為高三生的卓奕，也隻是有三天的休息時間而已。
他的假期昨天已經被消磨掉了一天，意味著和程嫿相處的日子真正隻有兩天不到的時間。
國慶假日的第二天，他們打算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整天。
程嫿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門時，恰好碰上正經過她房門的卓奕。
她抬頭看他，不經意間就與他靜默對視了良久，然後一抹深紅就從她的耳尖徑直蔓延到了耳廓。
她想到了她昨晚做的夢。
程嫿倉皇地移開視線，“卓、卓奕哥哥，早。”
卓奕麵色波瀾不驚，隻垂眸瞧了她片刻，眼底漫上笑意，“早。”
說完便抬步走往餐廳。
隨後，卓曦也出了房間。
她走近程嫿，狐疑地打量了她一遭，問：“你這大清早的，臉怎麽紅成這樣？”
程嫿聞言忙抬眼看向她，“真的嗎？臉很紅？”她說著把手貼上了自己的麵頰。
卓曦卻是被她這一眼看得一愣，扭頭又見著餐桌上坐著的自家哥哥，隨即了然地邊搖頭邊歎息，“真是每天避無可避地被塞滿滿一嘴的狗糧啊。”
眼看程嫿瞪圓了眼，卓曦推著她往餐廳走，搶先道：“好好好又是我在亂說，現在咱們趕緊去吃早餐可好？”
三人吃過早餐，整理好自己的物什，便出了門。
他們先是在L城市中心的周邊隨處逛了逛，然後又沿著美食街吃了一路的小吃，繼而去了一家最近新建的、頗受歡迎的電玩城。
國慶長假出門玩樂的人向來很多，這一天下來街道上都是人頭攢動，此刻在這新起的電玩城裏麵更是人滿為患。
幾乎所有的遊樂設施前麵都排上了隊伍。
卓曦拉著程嫿撿著人少的設施來玩，一個小時下來也玩了好幾個玩意兒。
途中三人在電玩城的座椅上稍事休息，程嫿喝著手上的珍珠奶茶，忽聽得一陣“噠噠噠”的聲音。
她偏頭看去，是槍.戰遊戲機發出來的聲音。
有一男一女持著模型槍站在機子前，男生玩得得心應手，女生則有些懵懂無措；男孩子便一邊操作手上的槍，一邊側頭教著女孩，說到一些難的地方甚至還會手把手地指導。
程嫿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有抹溫暖的笑意。
“嫿嫿，嫿嫿？”
肩膀被人推了推，程嫿這才回過神來。
卓奕和卓曦皆已站起身，看著仍坐在椅凳上的她。
卓曦說：“你看什麽這麽入迷啊，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
程嫿離開座位，抱歉地笑了笑，“我走了會兒神，就沒注意，抱歉啊小曦。”
卓曦擺擺手，順著她前邊走神的方向看去，“我瞧著你前麵看那台機器看得認真，是想玩嗎？”
程嫿笑道：“沒有。”
彼時剛在玩的兩人打完了一局便離開了，槍.戰機一時空了下來。
卓曦就說：“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正好現在沒人玩，咱們就去打一局吧！”
說著拖著程嫿過去了。
卓曦拿起架在一旁的槍，端詳了幾眼，又看了會眼前屏幕上各處行走好似毫無章法的遊戲人，以及各種英文字符，有些頭疼。
“這個要怎麽玩啊？”
程嫿投了遊戲幣進去，趁著前期的準備時間，為她講解，“看到屏幕上那個人了嗎？那個就代表著我們。我們穿著藍顏色衣服，也就意味著隻要身著藍色的就都是我們隊的人。”
“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這個城堡裏麵擊殺對手，然後進行防衛，讓自己存活下來。明白了吧？”
卓曦點頭，明白是明白了，但是隨即而來的是另一件不明白的事。她正欲開口詢問，機器傳來了遊戲開始的提示音，隻好暫且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