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詢不日便下旨賜婚。歐陽泰自是十分歡喜。因著仁元乃是嫡公主,詢為了她體面下嫁,又下旨升遷了歐陽泰的官職為正二品的大行台尚書令。又封了歐陽桓為正五品的中州別駕之職。雖說官職不算甚高。但歐陽桓到底年輕,已然算是難得的恩賜了。
昭惠太后疼惜仁元公主異常,且仁元又是皇后所出。一時間各宮嬪妃只將賀禮紛紛送去了坤華宮,仁貴妃手下的宮女們每日打點,收拾都要費去不少的時間。仁貴妃只是和偶爾前來做客的敏貴嬪說笑道:「六宮的姐妹到底也太過於客氣了,這宮裡的庫房都快要容不下這些禮品了,本宮如今只想著公主快些出閣,將這些個賀禮一併都帶去了才是。」
敏貴嬪亦是回道:「可不是嘛,便是宜貴妃娘娘亦是在和臣妾打趣道:說公主出閣的禮數到底不同些,當年惠順帝姬下嫁的時候,雖說送禮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哪有兒這般鮮花著錦的場面。」
仁貴妃聞了只是不住笑道:「照著這般說,敢情宜貴妃心裡頭是有氣了,待得本宮不忙活了,也該去延禧宮瞧瞧她才是。」
敏貴嬪只是淡淡道:「這倒是也好,如今蕭婕妤的產期越發的近了,皇上倒是時常去永和宮陪她。便是皇後娘娘亦是十分關切這件事。」
仁貴妃淡然一笑:「皇後娘娘素來慈心。且本宮聽人說,彷彿蕭婕妤這胎是個皇子。若是這樣,那可真真是一件喜事了。宮裡頭可是許久都沒有皇子降生了。」隨即,仁貴妃眼裡又多了一分哀怨,只是自顧自喃喃道:「想著本宮誕下和賢帝姬那年,皇上還有些覺得掃興呢。」
敏貴嬪聞了此言,只覺得萬分的不自在。只是強自歡顏道:「貴妃多心了,雖說和賢只是帝姬。但終究也是皇上的骨肉啊,且後宮的孩子多數是帝姬,現下的皇子在世不過也只是臨海王與太子罷了。」
「聽著這般說,本宮倒是放寬了心思。好在本宮眼下已是貴妃了,將來待得和賢帝姬出嫁。應該也可像仁元公主這般,有一戶極好的人家。」仁貴妃淡淡道。
永和宮內,茯若想著清漪將近臨盆之日,便親自來探望她。清漪眼見茯若前來,原本想著起身行禮,茯若只讓林典儀前去扶住了她,和氣道:「不必了,眼下蕭婕妤有孕,請安這等繁瑣之事便可免了。本宮如今關心只是蕭婕妤的胎兒是否安好罷了。」
清漪甚為恭謹,只是頗有些無力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關懷,臣妾的身子倒還好,只是進來頗有些神思不振,夜晚亦有些睡不安寢。飲食亦有些不思。」
茯若神思冷冷的,語氣頗有一兩分寒意,只是隨口道:「你初次有孕,難免會這般,本宮當初懷著仁元的時候亦是如此,不過說來倒也是時光如梭,一轉眼間,仁元便要出閣了。」
清漪淡淡笑道:「公主乃是嫡出,自然是有福的。」
茯若亦是溫和道:「太醫們都說蕭婕妤懷了一位皇子,若是婕妤當真能以爭氣生下一位皇子,那才是真真的有福呢?如此一來,婕妤也可母憑子貴了。」
清漪拂了拂自己的肚子,只是頗有些無力道:「臣妾也是不知,其實不論皇子也好,帝姬也罷,原是沒什麼要緊的,且臣妾以為,若是生下了皇子,便是將他推去了爭鬥之地了,倒不如是個帝姬。只是平平安安度日即可,且又有享不盡的富貴。」
茯若清冷一笑:「婕妤到底還年輕,不明白這宮裡的險惡,你只想著平安度日,但旁人可偏偏要生出些事來,本宮當年還是嬪妃的時候,所居的宮室便是這永和宮。當年本宮的年歲還和婕妤如今差不多,當時亦不過只是想著平安度日便可。沒曾想最終是不能。」
清漪看著茯若惆帳的面容,緩緩道:「但如今皇後娘娘亦是正宮了,六宮嬪妃都拜服在你腳下。所幸也算是否極泰來了。」
茯若溫然托起清漪的手,只是和緩道:「婕妤到底要成全本宮和皇上的指望,務必要生一位皇子才好。宮裡的皇子原本就不多。且婕妤是明白太子生母是那般的不能容人。若是婕妤這胎只誕下了帝姬。將來婕妤在這宮裡怕是越發的難做了。你有了皇子,也可跟她分庭抗禮啊。」
清漪聞了,只是陷入了默默不語。茯若支然起身,只是吩咐了宮女們好生照料蕭婕妤的胎兒。便回宮了。
行至長街上,茯若吩咐了林典儀去太醫院將為清漪診脈的太醫請到鳳儀宮去。只說是有話要問他。林典儀照著吩咐去了。
茯若回了鳳儀宮不消半刻,為清漪診脈的崔太醫便到了,茯若只是陰沉著語氣,道:「你且給本宮細細說來,蕭婕妤此胎到底是男是女。」
崔太醫見是茯若神色凝重,且她又是皇後身份,越發的害怕,只是跪下,鄭重道:「回稟皇後娘娘,下官在太醫院做事已有二十餘年之久,下官敢以性命擔保,蕭婕妤所懷的,定然是一位皇子。」
茯若神色越發的凝重,只是頗有些駭然道:「那蕭婕妤的身子可有如何,可有什麼旁的異樣。」
崔太醫復又道:「蕭婕妤的身子頗有些血虛之症,似乎是飲食不當所引起,但好生調養一番,便可安好。」
茯若冷笑起來,只是道:「崔太醫到底醫術高明,只是本宮一個理兒要告訴太醫。在宮裡頭若是想著保住性命,最好便是謹言慎行。且本宮也是明白,你們崔氏一族,自從景宗朝開始便在太醫院任職。你們崔家原也算是極好的人家。若是太醫知道分寸,本宮若有來日,自然不會虧待了太醫。」
雖說茯若這一席話說的溫和,但崔太醫早已被駭出了一身的冷汗,只顫聲道:「是是是,下官知道。」
茯若只讓安尚儀送了崔太醫出去。隨後,待得安尚儀回來,只是頗有些疲倦道:「御膳房那般打理的如何了。」
安尚儀道:「都已打點好了,寶帶姑娘和御膳房的洪典膳原是一同入宮的,且寶帶已然給她帶去了皇后的話,那洪典膳自然知道分寸。」
茯若以手支頤,緩緩道:「做的仔細些。每日給她的飲食中添的劑量小些,讓旁人瞧著只覺得她是血虛之症便可。務必不要傷了她的胎兒。」
「奴婢自然知道這個,若是她當真誕下皇子,那皇後娘娘便有指望了。」安尚儀歡喜道。
茯若神色冷漠,沉吟道:「眼下只是千里之行的足下罷了,且不說東宮太子是張氏的兒子,便是皇上依舊是對她余情未了。便是昭惠太后在此事上,決計不會和本宮同心,便是廢去了張氏的兒子,本宮餘下的便是要和昭惠太后成了仇敵了。」
安尚儀道:「皇後娘娘原是不必至此,便是昭惠太后想著擁立二皇子,二皇子還不是皇後娘娘一手帶大的,他不也仍舊會對皇後娘娘孝順么。到時候,後宮裡頭,昭惠太后是太皇太后,皇後娘娘是皇太后。原是不起什麼衝撞的。」
茯若冷笑兩聲:「若是臨海王登基,雖說本宮餘生的榮華可以保全,但本宮的家門終究要被上官氏壓制,且他的正妻也是出身上官氏的,這是決計不可的。」
「皇後娘娘想著擁立蕭婕妤腹中的皇子為帝,奴婢只怕此事步履艱難啊。」安尚儀頗有些無奈道。
茯若強硬了語氣,道:「本宮自從入宮過後,那一日不是步履艱難,且若是這個皇子能以登基,本宮便能垂簾聽政了。如此一來,這天下便都在本宮的腳下了。」
安尚儀只是覺得驚異,道:「原來皇後娘娘是想著臨朝稱制。便如同宣順太后那般。」
茯若沉聲道:「我朝自宣順太后以來,歷代太后都或多或少有干涉朝政之舉。本宮在行宮數年。早已明白了此生所求為何。本宮不甘只將目光放在區區一個後宮,若是本宮做了皇太后,前朝的政事,才是本宮心中最最關切的,本宮無比的希望,自己的家門亦可像上官氏或蘇氏那般,成為一等一世家大族。」
安尚儀道:「奴婢定會為皇後娘娘效力。」
茯若徐徐道:「且好生盯著永和宮那位的胎兒。萬萬不要出錯,本宮餘生的心思都在那個孩子身上了。」
安尚儀一諾,便下去做事。茯若留在殿中的鳳座上,神色愈發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