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就此事而言，薛齊亭看上去是很樂觀。
不過言無純知曉她是在害怕，因其一反常態，沒有追根刨底，要換做之前，一定早就丟下韁繩跑進廂轎內去親自詢問方司思了。
“若是「主穀」的人不打算幫你，屆時我們就自己去「靜思穀」找他，”言無純安慰說，“放心好了，天下人都愛聽故事，隻要有點風聲，那一定就能夠尋到蛛絲馬跡，確定你相公的下落。”
薛齊亭倒一直很平靜，究其原因是言無純的鼓勵的話、還是身後江魚瑤的琴聲、亦或是沿途的這些小橋與流水，便不得而知。
雖是經曆了連日大雨，不過這條通往「主穀」的大道，卻沒有意想的那般泥濘難走。當然，大部分原因都要歸功於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不少人上了路。
因為這條路從「龍口渡」貫穿「千流穀」，一直到「主穀」，所以是這裏此處最為繁華的一條商路，其共經過數座大城，以及數不勝數的小鎮小村。
在某些方麵來說，這麽大的人流量，倒是有助於他們混過「霸派」的關卡，然而他們的這輛馬車著實太豪華，與周圍的車馬格格不入，隻要眼睛不瞎，必定會注意到他們。
他們很快就應證了這一點。
「霸派」的第一個關卡就設在主路邊，那裏有一棵高大歪斜的柳樹，細長的柳條齊刷刷垂向同一個方向，要不是薛齊婷提醒，言無純甚至都不知道待在樹下的那幾人是「霸派」的弟子，更不知道這裏有一道關卡。
在言無純他們的馬車到達之前，那些人就像隻是在那兒休憩似的，沒有攔停過一車一馬，屆是目送著從眼前走過。
不過言無純他們的馬車就沒那麽順暢，遠遠就瞧見對方衝他們招手，讓他們把馬給停下。
“不用緊張，這裏離「主穀」還遠，他們不會多認真檢查，”轎廂內的琴聲停了下來，老頭子不知什麽時候躲到了簾幕後，並小聲提醒趕車二人，“他們不要求看通關文書，就不要主動拿給他們，也別讓他們掀簾子看裏頭。”
言無純和薛齊亭都聽到了。
兩人緩緩把馬車停到路邊，樹下的幾人交談幾句後，派了兩人走來。
“我沒穿相公的派服，我該怎麽說自己的身份？”薛齊亭既隻在問言無純，也是在問轎廂裏的人。
老頭子立馬給了她答複：“「流派」的新弟子，其餘照著通關文書上說。”
沒有時間給她再多詢問，樹下的兩人已經走到了馬車前。
“見過「主穀」師兄，”兩人同時衝言無純抱拳，接著一人看向他們的馬車，“這是？”
言無純回想江魚瑤給他念的通關文書的內容：“我奉命去「流光閣」接他們的大師姐方司思，以及另外幾位同門。”
兩人倒不懷疑言無純，不過齊將眼珠轉到薛齊亭身上：“這位姑娘是「流派」的弟子？”
“是，前幾日下雨把衣服淋濕了，現還沒幹透。”薛齊亭一點也不慌，緩緩回道。
“「流派」的令牌也沒別上？”
這兩人也不問言無純，就逮著薛齊婷問。
她根本就沒有提前準備什麽令牌，就再其不知該如何回答時，方司思掀開簾子，探出上半身：“我的那些師弟師妹往年上「主穀」去參加賞罰會，似乎都沒說在路上有被這麽刁難，怎麽今年輪到我，就那麽多事，我爹的馬車都不認識？”
這些人雖然不是「流派」的弟子，但都知道這位「流派」主事人的女兒：“方師姐，別生氣，我們隻是好奇，為何方主事這麽早就要去往「主穀」，而且駕車的還是「主穀」的師兄。”
另一人也賠笑道：“沒想到今年方師姐會去「主穀」參會，難怪要讓「主穀」的師兄前來親自迎接。”
“今年倒想去見識見識，”方司思回道，“你們今年是幾人上山？”
“師父照例是選了三人，「流派」這次除了兩位師姐，還選了幾人呢？”
“我是先陪著「弈劍山莊」的貴賓上「主穀」去，之後「流派」還有多少人會打這兒過，我就不清楚了。”
兩人還以為方司思是不想告訴他們，便沒有再多問。
言無純見狀，怕他倆又來追問薛齊婷，便立馬說道：“這次情況特殊，穀主邀請了「弈劍山莊」的人，所以才派我前來迎接，方敬主事更是把自己的馬車交給了我們，天氣好不容易放晴，不敢耽誤。”
“明白，明白，師兄、師姐請繼續上路。”兩人衝身後柳樹下的人揮揮手。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在經過柳樹時，言無純特意看了眼那群人，雖然一個個看上去站在那兒什麽都沒做，但眼神卻十分犀利，注視著路上的每一個路經此處的人。
在他們走有一段路後，方司思叫停了馬車，說徐子洲讓言無純和薛齊婷進廂轎內。
“過了前邊那道彎，拐進山裏就得加快速度，”老頭子直接開口說道，“至少要比現在快上一倍才行，不然會被追到。”
“但剛才已經成功混了過去，我看他們十分吃咱們這一套，並沒有多懷疑，”言無純說，“怎麽會來追我們？”
“剛才是過了，但同樣他們也知曉了你們的身份，要是真的「流派」那些上「主穀」的弟子經過，來回問幾句，穿幫是必然。”
想必老頭子已經跟其他人講過了這件事，因為在場的人除了言無純和薛齊婷，其他都若無其事的樣子。
“所以呢？”薛齊婷問道，“他們會快馬加鞭來追我們？”
“「霸派」有他們自己的傳信之法，根本不需要來追趕，隻要一個信號，下一個關卡的人就會知道，”方司思說，“我給我爹留了信，告訴他我自己先一步去「主穀」，所以他應該不會派人尋我，按照原本計劃，這兩日之內「流光閣」就會決定出最後參會的另幾人選，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兩天還是夠我們跑很遠了吧？”言無純越聽越覺得不必著急。
沒想到方司思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根本不夠，之後「霸派」的關卡肯定會越來越嚴，沒那麽容易幾句話就糊弄過去。”
“還會經過多少個？”
徐子洲豎起兩根纖瘦的手指：“至少二十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