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從「流光閣」到「主穀」，算上被「霸派」設卡所耽誤的時間，應該一天半左右，”方司思說道，“現在是特殊時期，許是會再長一些。”
“小純子，我們已經都說好了，中間我們可以在城裏休息一晚，然後在第二日正午前就能到「主穀」境內，”江魚瑤很肯定地說道，“隻要咱們到了「主穀」，就會好辦很多。”
這些話要麽是老頭子告訴她們的，要麽就是方司思講的，反正已無需任何討論。
“待會兒我倆趕車，”方司思對言無純說，“讓你朋友休息，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盤問。”
薛齊亭並沒有意見。
何駱亦是笑盈盈地衝言無純點頭，這下他可以徹底安下心來聽江魚瑤彈琴了。
與薛齊婷不同，方司思十分熟悉這輛馬車，並且比他們更熟悉這條路。
“你不是說這是第一次去「主穀」參加什麽賞罰會嗎，”言無純坐在一旁，除了拽好韁繩，幾乎什麽事都不用做，“怎麽感覺你在這條路上駕輕就熟。”
“我隻是第一次去參加賞罰會，又不是第一次去「主穀」。”
路雖然寬，但車馬不少，言無純以為他們之前就已經算是跑到了最快的速度，結果現在交給方司思，更是快上了一倍。
馬車在車流人馬的縫隙中靈活地穿來走去，言無純一方麵嚇得夠嗆，一方麵驚異於方司思駕馭這兩馬車，已經不僅僅是熟能生巧那麽簡單。
言無純咽了口唾沫：“我覺得你可以稍微慢些，免得他們裏麵的人緊張。”
“放心，廂轎內平穩得很，你沒聽見江師父的琴聲嗎？”
言無純自然是聽見了，他是自己害怕，畢竟裏邊的人什麽都看不見，而他眼前全是隨時都可能會撞上的險境。
“你要是怕了的話也可以進去，這輛馬車我一個人也能勉強駕馭。”
“暫時還不用，我還是在這兒待著吧，免得到時候你手忙腳亂。”
言無純的強裝鎮定並非無用，要不是因為他留在外邊，幫著停下了馬車，否則免不了撞個人仰馬翻。
“搞什麽？”方司思看著突然橫在路中央的馬車，大聲嗬斥道。
不僅僅是她，這一段路上，皆此起彼伏地響起咒罵與質問的聲音。
“怎麽回事呢？”何駱一邊問一邊準備掀簾出來。
結果徐子洲叫住他：“不要出去，就在車裏待著。”說完後，他又問向言無純與方司思：“外麵是怎麽回事？”
“有輛馬車忽然橫在路中央了，”言無純衝他們解釋道，“你們都沒事吧？”
“小純子，我們沒事，他們已經追來了嗎？”
“不是「千流穀」的馬車，”方司思十分確定，“你們不用出來，我跟他去看一看。”
言無純已經先一步跳下，朝那輛馬車走去。
剛走近就聽到了車另一側的罵聲：“哪來的傻子！不怕就算了！耳朵也是聾的嗎！”
“滾一邊去！還在路中間擋著幹什麽！”
言無純從周圍已經聚過去的人群中擠出條縫，方才看到應該是橫著馬車的車夫，手裏執鞭，正指著路中央一個大高個，又氣又無奈。
而後者嘴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僵硬、瘮人。
言無純第一眼把他認成了草蟲子，但看清後，發現這人雖然行為甚至是言語跟草蟲子差不多，但個頭卻沒那麽高，而且整個人幹幹淨淨，年紀仿佛也隻是個小孩子。
“他突然從路邊躥出來，要不是我的速度不快，那這傻子已經被撞成肉泥了！”車夫一邊向周圍人解釋，一邊期望得到更多人的聲援，“先在還把路給攔著，你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是碰也沒碰到他一點，沒找他要驚嚇費都已經算好的了，現在他這樣子攔在路中間，耽誤的可是所有人的時間。”
“誰家的孩子，趕緊領走吧，這麽大個頭就不怕白養了，別人車老板都說沒打算讓你家賠了。”
“別耽誤大家時間，沒看到後邊都已經堵上了嗎！”
眾人熱鬧看夠，都在高聲呼喊著，有是衝著路中央的那個高個子，有是衝著也許就在路邊何處的他的父母。
好半晌兩方都沒有得到進展，高個子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嘴裏嘟囔、臉上憨笑著，一動不動，他的父母或親人也皆沒出現。
“真是個傻子吧？”
圍觀的人在徹底搞清楚情況後，已經沒了耐心，有幾個壯年主動走上前去想動手把高個子給拖走。
“這是怎麽回事？”言無純問向剛才擠到自己身邊的方司思。
“我怎麽知道，”方司思視線死死盯著那幾個人，“反正無所謂，不是衝著我們來的，也都不是「千流穀」的弟子。”
高個子被壯年們架起來，扔到了路邊，他臉上依舊露著憨笑，不過喉嚨裏吐出來的話變得不像先前那般和緩：“乃蒙放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與草蟲子交流的經驗，言無純竟然聽清了四個字。
不過這高個子的確不是草蟲子，否則這幾位壯年早就先一步飛到路外去了。
他被扔到街邊，接著就被一群不那麽著急趕路的給圍上，一麵指著一麵問東問西。
那人估摸著有些被眼前的情況給嚇到了——有些滑稽——他沒被差點把自己給撞飛的馬車給嚇到，反是被這些圍著上來的人得嗚嗚大叫。
“就是個傻子，沒什麽好看的了，”方司思衝言無純擺擺頭，“趕緊上路。”
“等一下，過去看一看。”言無純走向路邊，站到人群的外圍。
“你是不是不會說話，聽得懂我們的話嗎，”有人大聲壓住他的嗚嗚聲，問道，“迷路了還是怎麽，這麽大的個子，到底多少歲了？”
那人竟然不是被嚇著，而是激動，他手舞足蹈起來，招呼著大家跟他走：“更我去住定。”
“大舌頭嗎，完全聽不清楚你在說什麽，要是遇到什麽困難，想找人幫忙就去前邊，有「千流穀」的門人，他們會幫你。”
“乃蒙更我去住！”
有人放棄了：“他隻管說自己的，根本聽不懂我們說的，散了吧，我們到關卡後跟那些「千流穀」弟子說上一聲，他要是運氣好沒再衝上街，或許能被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