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所來兮何所佩
秦詩雨想起百青葫剛才問自己師從何處，她第一次想跟人訴說自己的來曆。
於是，她便開始跟他講。
從記事開始講，她從小沒有父母，連照片也沒見過（如果百青葫聽得懂什麽是照片的話），講和爺爺一起的生活，講被爺爺收養的孤兒楚淩非，講和小潔一起讀書，一直講到穿越到這裏，遇到蕭漠寒孫勒高書恒，從玉麵公子到迎鳳樓的雜役再到翰軒館的說書人，最後如何被迫和高書恒來到這裏，如何要和他定下約定，統統地，她全無保留地都講給了麵前這個白胡子老頭聽。而這個老頭雖然性子很急，很頑童，卻似乎很願意傾聽她的這些故事。
隻見他邊聽邊點頭，聽到現代中很多不懂的東西，就立刻大肆地搖頭。每到這時候，秦詩雨就得大費周章地跟他解釋，讓他把“電燈、電話、汽車……”等等概念弄了個一知半解，一團漿糊。有了這些經驗，秦詩雨就開始像躲避洪水猛獸一樣，盡量不要讓他再接觸“新鮮詞語”，可是，總是不可避免的會讓他爆發出一陣恐怖的疑問聲：“啊？那是什麽？……”
果然……
當秦詩雨提到自己幼年身體不好，在學校被老師請吃“西藥”——
“不好！”百青葫吹胡子瞪眼地嚷道，“這樣用藥，太直接太敷衍太表麵！根本不是養生之道……”
秦詩雨隻好點點頭，趕緊打斷他表示讚同：“我爺爺也是這樣說，不過有時候在急救的時候，西藥的確有很好的作用。”
當聽到蕭漠寒中毒一節，百青葫似乎有些吃驚，突然插口問道：“他是不是滿臉蒼白之色，雙眼微紅，渾身無力，口吐鮮血？”
秦詩雨點點頭說：“基本是這樣，但是似乎沒有渾身無力。他殺傷了一兩百個高書恒的侍衛啊。”
百青葫一聽，頓時一臉敬色：“這人實在可敬可畏。憑著極頑強的意誌力竟然可以在中了七餳蕨毒的情況下用武，還殺傷那麽多武功不弱的侍衛，真是不可思議……”
“七餳蕨毒？”秦詩雨不解地問。
“恩，七星蕨在一般情況下是無毒，甚至有益的；隻有在一種生長在予阿，哦，你知道吧？予阿國是未蘭大陸北部的少數民族國家。隻有配合在那裏的生長的一種‘腥紅蒿’點燃的煙，吸入人體後，兩者混合，才會引發巨大的毒性。”
“這種毒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其性極猛。我當時有此發現後，一高興就隨口告訴了高書恒，沒想到他竟不要臉的拿去毒人了！”百青葫皺著眉頭，“好孩子，你看看你身後的櫃子底層格子裏，還有多少支紅色的蒿草？還有多少個瓷瓶？”
“還有三支蒿草，兩個瓷瓶。”
“恩，這就是了。這個小賊，肯定是那天晚上，他讓我去幫他煉補藥時來把解藥偷走的。哼，否則，我就是借他一個百個腦子，他也配不出七餳蕨毒的解藥來！”
說完，忽然又歪著頭沉吟道，“不過，以蕭漠寒的聰明機警，不應該輕易中他的毒啊，我還真不知道這小賊怎麽做到的？”
“老爺子，是隻要這種予阿國特產的‘腥紅蒿’點燃的煙，再加上七餳蕨，就可以生出劇毒，是嗎？七餳蕨的毒性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不顯露而得以保存嗎？”秦詩雨若有所思的問道。
“正是。”
“那樣就比較容易做到了。”秦詩雨說，“比如可以將無色無味的七餳蕨碾成粉末，混入酒菜、茶水中，因為本身單獨的七餳蕨是沒毒的，那樣即便警覺如蕭漠寒，也覺察不出異樣。然後再將那種蘆蒿混合到客棧裏的蠟燭裏，一經點燃，自然會被吸入到體內……”
“對！定是這樣。好孩子，你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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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秦詩雨說到自己穿越到這裏，他圍著她繞了好幾圈，最後，目光停定在她頸前的玉玦上。“這個玉玦給我看看。”他忽然認真的一指。
秦詩雨依言解下，交給百青葫手裏。
隻見他將玉玦遞到燭光下，仔細端詳起來。隻見玉玦中的光輝在燭光下大盛，其中光暈流轉，仿佛液體一般，光暈隱隱約約地現出一個“蘭”字。
“難道是它？”百青葫忽然失聲道。
秦詩雨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下文。卻見百青葫麵無表情，沉吟半響，將它遞回秦詩雨手中。
秦詩雨細細打量起它來，隨後，她也看見了那個隱隱約約的“蘭”字。秦詩雨心念電轉，莫非這塊玉玦和未蘭有什麽關係？莫非自己的穿越就是因為它？
“傳聞一千多年前，未蘭大陸上的人們在蒙昧開啟之後，四分五裂混戰不堪。後來有過一次統一，高氏建立了未蘭帝國。不過隻在短短時間內，就又再度分裂。而容國高氏，就是未蘭帝國的嫡係。傳說當時，是因為帝國開國之帝遺失了陰陽雙玦，才導致帝國崩潰。未蘭一直流傳著陰陽雙玦這件事，我還以為僅僅是傳聞而已，沒想到卻是真有其物……”
“我那死了幾十年的師傅曾經對我說過，當陰陽雙玦重新回到未蘭土地，意味著未蘭帝國又將重建……”
“聽你所說的奇特遭遇，這塊玉玦八成便是傳說中的那隻“陽玦”。雨兒，它是頗有靈性的，會認主呢。倘若不是它認準的人，不可能能佩戴。傳說得到陰陽雙玦的人，還可以開啟未蘭帝國留下的巨大寶藏。至於怎麽開啟，我就不知道了。”
當陰陽再臨 當冥魁覺醒……
秦詩雨隱隱想起自己在穿越時，聽到的虛空中的詩頌中似乎有這麽一句。莫非那陰陽是指所謂的“陰陽雙玦”？那冥魁，又是什麽東西……
“百老爺爺，你知道冥魁是什麽嗎？”
“咦，你怎麽知道冥魁？”百青葫沒想到她有此一問，有些驚訝，他抬頭思索著回憶，“冥魁，連我也是在一些秘聞錄中見到的。說是跟陰陽雙玦一個時代的，好像是一個武功已經接近天道，人神難容的存在。但具體是人還是神器，沒人清楚……你從哪裏聽來的？”說著一臉沉思，似乎想起些什麽。
秦詩雨點點頭，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自己模糊間聽到的這個名詞，便微微笑道：“好了，百老爺爺，您今天講了這麽多話也不累麽？我可是累了，以後我們再慢慢說這些吧。”
百青葫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好孩子，你叫爺爺便叫爺爺好了，幹嘛還要加個老字？”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衝著秦詩雨眨眨眼睛，樂道：“我認你當幹孫女怎麽樣，好孩子？”這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就讓我老頭子來照顧吧。
秦詩雨一愣，心頭感動，立刻斂裾一跪，顫顫地叫道：“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