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扛不住想你,扛不住喜歡你
「李、君、澈!」
衛靜姝的反應有些不合時宜的過激,蹭的一下站起身來,見眾人目光各異的瞧過來,忙又裝模作樣的重新坐下,眼眸瞥見衛書啟眸中的戲謔,忍不住瞪上一回,掩飾的輕咳一聲,無波無瀾道:「哦,那個短命世子啊。」
她素來只知道李君澈乃是雍靖王的世子,多數也只是喚他世子爺,生氣了便是李君澈,得罪狠了就是鐵公雞,倒不曉得原來京都的人都喚他「李世子」。
方才那小太監說是「李世子」,她自是沒反應過來也就李君澈這位世子姓李,還當是別家的世子病得要死了。
衛靜妍深看衛靜姝一眼,笑道:「沅沅認得李世子。」
肯定句。
衛靜姝麵皮有些發紅,應得一聲:「在雲州見過,這人慣會欺負人,極是惹人厭惡。」
李君澈在京都素有花名,在雲州招惹了些許個小姑娘,叫衛靜姝瞧不上,也不足為奇。
衛靜妍笑一笑,也沒繼續問。
依著雍靖王同朝廷的關係,她倒也不怕李君澈來招惹衛靜姝。
一家子團聚,就缺了衛仁,幾人又說得些別個,待時辰差不多了,御膳房那兒便抬了席面過來。
旌德帝年過半百的人了,還能得個老來嗣,心裡自然也高興,這些時日,得了空便時時陪在衛靜妍身邊,便是今兒不得空,也給她做足了臉面。
不過五人,席面倒是擺了滿滿的一桌,皆是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極為豐盛。
除了賜下的席面,還賞了些金銀珠寶下去,大到余氏,小到衛靜婉,人人都有份。
衛靜妍領著頭,笑意吟吟的謝了恩,待人一走只余得自家人,她那面上的笑意立時便收斂起來,平靜如水般好似壓根沒這一茬。
衛靜姝瞧著有些奇怪,不過想一想又覺得正常。
用膳之時身邊多了許多宮婢伺候,眾人皆低眉斂目並不說話,待膳畢,眼見衛靜妍面露疲憊之色,余氏這才告辭。
衛靜妍委實覺得疲憊,自也不挽留,還叫綠真親自將人送至惠陽門。
午時的日頭曬得人頭皮都覺得火辣辣的,衛靜姝拉著衛靜婉一步不錯的跟在余氏身後,見四下沒人便很是不雅的打了個哈欠。
因著未看路,好巧不巧的趔趄一下,撞到余氏後背上。
余氏站得筆直紋絲不動,仿若未覺一般,衛靜姝嚇得一個激靈,忙站直身子,一抬眸便瞧得前頭迎面行來一男一女
那女子生得年輕,模樣也出挑,一襲湖藍宮裝更是襯得人比花嬌。
衛靜姝認得那女子,也是衛靜妍貼身伺候的,名喚錦瑟,望月台的宮人也都喊她一聲錦瑟姑姑。
前世,衛靜妍意外小產,這位錦瑟姑姑便也不知去向,據說是到了年紀放出了宮,也有說是因玩忽職守被貶到浣衣局。
同錦瑟一道的是個身形纖長的男子,身著太醫院官服,肩頭挎著藥箱,低眉斂目叫人瞧不清容貌,猜不出年紀。
衛靜姝瞧著這人,覺得身形極是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錦瑟行到近前,猜余氏幾人是衛家的,便笑著一福,恭恭敬敬的請安:「奴婢錦瑟見過衛三夫人,衛公子,兩位姑娘。」
余氏點一點頭,又打量了一番那太醫,便問:「可是娘娘不舒坦?」
綠真便道:「夫人放心,娘娘近來好了許多,只是每日請個平安脈罷了。」
余氏這才鬆口氣,應得一聲。
兩行人就此別過,衛靜姝同錦瑟擦肩而過,耳尖的聽得她引著那太醫,道一句:「俞太醫這邊請。」
她猛的一回頭,想起這人是誰來,卻只看到俞太醫不緊不慢的背影。
衛靜婉拉她一把:「姐姐看甚個?」
衛靜姝心口怦怦跳,眉宇間有幾分慌亂,卻又強行壓下去,愣得一息這才低喃一聲:「那太醫模樣倒是長得好。」
跟著姐妹兩身後的衛書啟抬手便敲在衛靜姝的腦袋上,冷聲道:「看路,你當這兒是雲州呢?」
衛靜姝難得的沒有開口頂撞,只叫衛靜婉拉著一路行出宮,上得衛家的馬車,這才覺得後背的衣裳早已濕透。
衛靜婉有些畏生,進了宮也沒說兩句話,這會見衛靜姝還面色難看,便小心翼翼的問:「姐姐方才可是瞧見了什麼?」
衛靜姝整個人癱軟在車壁上,勉強勾唇一笑:「沒甚個,就是覺得那錦瑟姑姑模樣長得周正,聲兒又嬌柔,怕也不是個安份的。」
衛靜婉歪著頭想一回,也覺得贊同的點點頭,又笑:「姐姐你也想得太多了。」
衛靜姝一笑,再不說話。
馬車離開惠陽門,行得一段路,衛書啟便同餘氏說得一聲先行離開。
衛家女眷的馬車也並未立時回璟國公府,而是往相反方向穿過朱雀橋去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的夫人同餘氏乃是表姐妹,兩人自幼一道長大,感情也比別個深厚。
余氏回京多日都不曾去拜訪這位姐姐,只書信來往,今兒便特特繞段路去拜訪一番。
永安侯府離惠陽門遠,要繞好大一段路,衛靜姝緩過神來,頗覺無聊,手裡捏著團扇將車簾微微挑起,瞧著這京都來往的繁華,撇了撇嘴,還是覺得雲州好。
正要將帘子放下,卻又不經意的一瞥,瞧見一個相熟的身形,還當自個瞧錯了,眨眨眼兒定睛一看,不由得驚喜。
馬車骨碌碌的行在街道上,衛靜姝咬著唇,越發覺得心癢難耐,過得半響終是忍不住敲了敲車壁:「停一下車,我要下去一趟。」
馬兒放緩腳步,卻並未立時停下,跟車的婆子隔著帘子笑問一句:「姑娘要去哪兒?咱們這會可是要去永安侯謝家。」
衛靜婉也側眸看過來,滿心的疑惑。
衛靜姝眼珠子轉了轉,笑道:「聽聞京都裡頭有家藝德樓的點心做得極好,好似就在附近,我想去包兩匣順道給姨媽嘗嘗。」
那婆子雖是雲州帶來的,可早年也是在京都生活,自也曉得藝德樓,聞言一笑便道:「姑娘稍等,老奴去問問夫人。」
這附近是有家叫藝德樓的,做的點心也甚受京都有錢有勢人家的喜好。
余氏要去拜訪永安侯府,自是老早便備好禮,哪裡等衛靜姝慌急慌亂的想起甚個點心來。
聽得婆子來報,余氏也不過輕輕一笑,只當衛靜姝自個嘴饞才想著這一招,見時辰尚早倒也未曾駁了,只道:「讓兩位姑娘去吧,我在前頭的茶肆等她們,多派幾個丫鬟婆子跟著,別出事兒。」
那婆子應聲而去,跟在余氏後頭的馬車不多時便轉了個彎,進了另外一條越發熱鬧的街道。
衛靜姝今兒只帶了款冬出來,眼見離了余氏的視線,便同衛靜婉道:「你去藝德樓買幾匣好看又好吃的點心,我偷溜出去有點事兒,一會去找你。」
不等衛靜婉答應,便帶著款冬趁著人多又亂的時候偷偷跑了,跟車的婆子瞧見,在後頭追都追不上。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皆是人,衛靜姝一個勁的往回跑,她人小腿腳也快,不多時款冬便跟不上了。
衛靜姝一心還想著要跑回去方才那地兒,尋初十的身影,問一問那位快要死掉「李世子」是怎麼回事。
只人還未到地兒,便叫一把捂了口鼻。
衛靜姝猛的驚,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後頭那人輕笑一聲:「你這小丫頭明明屬貓,卻長得一副豹子膽。」
說著便將人放開,四下瞧一回,拉著她轉身就走:「跟爺來。」
衛靜姝轉過身來,看著這人背影,眼眸亮晶晶的,心裡倒是溢著說不出的歡喜。
李君澈熟門熟路的帶著衛靜姝穿過無人的窄巷,隨手推開巷中一扇不起眼的民宅木門。
衛靜姝跟著他走進去,見他將門拴緊這才一笑,將李君澈上下打量一番,見他活得好好的,便道:「真要論起豹子膽來,我還不如世子爺十分之一呢,那頭還在聖上跟前裝死,這頭就敢大搖大擺的出門了。」
李君澈低眸一笑,上前兩步,伸手一圈,將衛靜姝抵在門上:「能在這京都虎狼之地活到這個歲數,沒得點膽子哪兒行。」
又颳了刮她的鼻尖:「畢竟日後還要罩只生了豹子膽的貓兒,好叫她到哪兒都能橫行霸道。」
他望著衛靜姝含笑的眸子,也是滿心的歡喜,雖同她分別不過幾日,卻又好似離了多少年般,此時得見才化了那滿心的相思。
「我哪有橫行霸道了。」衛靜姝噗哧一笑,叫他瞧得面紅,又伸手推得一把:「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你可小心著點,萬一穿幫了,可沒人幫你扛著。」
「你在擔心爺?」李君澈淺笑,伸手捻了她耳朵上掛的珊瑚耳墜:「怎麼不戴爺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太張揚了。」
兩人離得近,李君澈說話時的氣息打在衛靜姝面上,叫她耳朵也跟著泛紅,撇過臉去不敢瞧他。
她這嬌羞的模樣落到李君澈眼裡,更是討喜得緊,他低頭一笑:「也好,等日後成親了再拿出來招搖也成。」
見她面色越發通紅,又笑道:「爺能抗住朝廷的虎視眈眈,也扛得住各路千方百計的追殺,還當真有一樣扛不住。」
「什麼?」
「扛不住想你,扛不住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