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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有貴客到

  衛靜姝在宮中住得半月有餘,又一心想著衛靜妍之事,並不曉得外頭已經翻過一回天。


  中秋宴散的當天夜裡,坊間便流出一些傳言來,皆是李君澈這位風流世子如何欽慕衛家三姑娘的事兒。


  璟國公府對此事置之不理,過得兩日卻是越傳越離譜,甚個李世子為了衛家三姑娘一擲千金只為駁佳人一笑,又是甚個李世子為了衛家三姑娘茶飯不思等……


  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傳不出來的。


  坊間的傳言越演越烈,陳皇后便又蠢蠢欲動,往旌德帝耳邊吹了好幾迴風。


  旌德帝一向巴不得李君澈是個廢人,不學無術,日日沉迷於美色之中,起先倒還聽過就算,可說得多了,倒也往心裡頭去了。


  私下還當真問過衛靜妍一回:「朕最近聽說李世子同愛妃的三妹妹有些瓜葛……」


  彼時衛靜妍正挺著肚子給旌德帝寬衣,聞言神色不動,依舊端著溫柔笑道:「皇上也說是聽說了。」


  又道:「三妹妹自打中秋那日進宮便在臣妾這望月台住下,連這望月台大門都未出過一步,哪來那些個聽說。」


  衛靜姝在望月台小住,旌德帝不僅曉得,還見過她幾回。


  此番聞得衛靜妍這般說,便心思沉了一沉,半響又問得一句:「愛妃的三妹妹可曾婚配不曾?」


  衛靜妍哪兒不曉得旌德帝的心思,心中發寒,面上卻還笑著道:「臣妾母親正在相看呢,三妹妹人雖小,可自小養得嬌慣,國公府又是這樣的人家,怕是夠讓臣妾母親頭疼的了。」


  旌德帝眉頭微擰,苦笑的搖搖頭,到底罷了要將衛靜姝許給李君澈當妾的念頭。


  還是自個糊塗了。


  且不說衛靜姝乃是璟國公府嫡女,又是嫻貴妃的嫡親妹妹,這樣的一個身份給李君澈當妾委屈了。


  況,指了衛家女給李君澈,也看不到好處。


  依著李君澈那樣的性子,新鮮也不過兩日便拋之腦後,也犯不著為著幾句流言白白惹了衛靜妍不快。


  雖是罷了將衛靜姝指給李君澈的心思,可旌德帝近來心情不順,索性便也指了兩家的姑娘給李君澈,好燒一燒他的後院。


  是以,李君澈的後院即將又多兩位美嬌娘。


  衛靜姝對這些個事兒全然不知,還是衛靜婉跟著余氏來接她,兩人窩在馬車裡頭閑話說起來的。


  乍然一聽衛靜姝還有些發懵,亦不知自個是何心情,只覺得心中翻江倒海似得煩躁。


  不過就算心裡煩躁,她倒也還有理智,知曉此事真要論起來也算不得李君澈的錯,畢竟他也不過是個異姓王世子,這天下的大權也不掌握在他手裡。


  可就是忍不住要生氣,她這才進宮多少時日,發生這許多事兒,居然連個信都沒有。


  馬車一路進了璟國公府,衛靜姝的臉色也沒見好看,偏生佟老夫人又倚老賣老要好生訓一訓這個不受控制的孫女。


  衛靜嫦中秋那日的確在宮裡被嚇得不輕,可事兒過去半月有餘,那兩混世魔王也未再見身形,心裡頭那點兒害怕倒也散得七七八八,便又大著膽子告了衛靜姝一狀。


  衛靜姝這會肝火正旺著,眼風往侯在二門傳話的喜鵲身上一掃,冷笑一聲,也不說話,踩著高底繡花鞋便挺直了背脊往榮桂堂去。


  余氏瞧見她這毛毛躁躁的模樣就著急上火,生怕她又闖了什麼禍事來,忙追了上去。


  榮桂堂里今日清凈得很,二房的都沒往前湊熱鬧,只得一個衛靜嫦正跟佟老夫人上眼藥。


  帘子一撩,瞧見衛靜姝進得屋來,還揚著腦袋輕哼一聲。


  余氏同衛靜婉本是跟在後頭的,卻叫小丫鬟攔在廊下,不得進屋。


  衛靜姝面色鐵青,連裝都懶得裝,給佟老夫人請了安便直入主題問道:「不知祖母火急火燎的喚孫女過來,可是有要事?」


  佟老夫人還端著國公夫人的款,見衛靜姝語氣不善心裡自是氣得不輕,可她禮數又周到,倒也挑不出錯處來,只得沉著臉道:「你還曉得這璟國公府還是自個的家。」


  衛靜姝本就火氣大沒處發,聞言便道:「祖母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將三房分出去?」


  氣得佟老夫人一噎,指著衛靜姝直罵:「孽障,你這孽障……」


  父母尚在不談分家,當年衛仁同璟國公夫婦鬧得那般厲害,也都未說過一句要分家的事兒。


  佟老夫人越是生氣,衛靜嫦便越是心裡高興,裝模作樣的上前給老夫人順氣,溫言細語道:「祖母彆氣,小心氣壞身子。」


  又道:「三妹妹還小呢……」


  「小?」佟老夫人氣得將手邊的甜白瓷小蝶掃落在地:「馬上就要及笄的人了,還能拿小來當借口?」


  又罵道:「我們衛家就沒出過這樣敗壞門風的姑娘。」


  李君澈欽慕衛靜姝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的,佟老夫人如何能不知曉,她原本就因著這事心頭不快,再加上衛靜嫦告狀,更是怒不可及。


  倒也不是說衛靜姝同李君澈傳出謠言來叫佟老夫人心頭不快,而是李君澈早已有了婚約,縱然再是欽慕衛靜姝,也得不到正妻之位,與衛家也無甚個利益可圖。


  再一個,送衛靜嫦進宮那樣好的一個機會,卻生生叫這臭丫頭壞了,如何能不氣。


  衛靜姝不知佟老夫人心思齷蹉到這種程度,但也被一句「敗壞門風」氣得不輕,衛家有門風嗎?


  在利益跟前門風頂個屁用。


  她無所懼的問:「孫女讀書少,還請祖母賜教,孫女如何敗壞門風了?」


  「敗壞名譽在先,欺辱姐妹在後,哪一樣不是敗壞門風。」佟老夫人捂著心口,聽得外頭余氏的聲兒,又怒斥一句:「讓她們母女進來,我倒要看看三丫頭這些個規矩到底是如何教的。」


  余氏本也不是甚個性子綿軟的,可為了子女也不敢與佟老夫人較勁,一進屋便伏小做低的軟下聲兒道:「母親,靜姝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有甚個衝撞的,還望母親給她一個機會,兒媳會好好教導她的。」


  「跪下……」佟老夫人見著余氏就厭煩,當初她挑余氏給衛仁當繼室時就是看她知情識趣是個好拿捏的。


  只沒想到後來出了衛靜妍的事兒,這個看起來知情識趣的兒媳同那個牛脾氣的衛仁那一通鬧,氣得她病上幾個月。


  偏生她還是個記仇的,將這事一記就是多年。


  先頭余氏在雲州,山高皇帝遠的倒也管不上,如今到得跟前來,還不可勁的糟蹋。


  「你身為三丫頭的母親,將孩子教得這般沒規矩,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毀了她。」


  余氏沒有反抗,乖順的跪了下來,低眉斂目任由佟老夫人責罵。


  衛靜婉叫這場面嚇得不輕,一聲不吭跟著余氏便一道跪下,偏生衛靜姝梗著頸脖絲毫不服軟。


  「請問祖母,孫女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以至於敗壞聲譽?」又目光冷厲的斜睨衛靜嫦一眼問道:「又請問孫女何時何地因何欺辱了姐妹?」


  衛靜嫦叫她那目光瞧得心裡發毛,可一想到自個在中秋宴上失去了機會,又硬氣道:「你同李世子傳出那等不堪入耳的謠言來難道不是敗壞聲譽?你欺負我,逼我離宮不得參加中秋宴難道不算欺辱姐妹嗎?」


  「可笑得狠。」衛靜姝嗤笑一聲,余氏抬眸看她,目光焦急:「靜姝,快給祖母認個錯。」


  衛靜姝原先在雲州倒還曉得能屈能伸,可近來早就叫李君澈慣得沒法沒天了,脾氣上來誰還勸得住。


  今日心中本就因著李君澈要納兩個側室之事生了七八分火氣,這會子又叫佟老夫人與衛靜嫦激足十分,也不將余氏的話聽進耳中。


  只上前一步同衛靜嫦對峙:「那李世子在宴席上公然送東西給我,我當面便拒了,難道我還做錯了?非得收了他的東西,對著人家搔首弄姿才不算敗壞聲譽?」


  衛靜嫦哪裡拌得過衛靜姝的嘴,反倒叫她含沙射影的氣得不輕。


  衛靜姝便又道:「二姐姐說我在宮中欺辱你,請問可有人證物證或是旁的證據?若是沒有那就是污衊我。」


  「那皇宮是什麼地兒,我能在裡頭欺負你,還不叫人發現?」


  「二姐姐這是自個失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這才將一盆髒水都潑我頭上來罷。」


  衛靜姝小嘴兒張張合合,一語雙關,既罵了衛靜嫦,又將佟老夫人給帶上了。


  年紀尚輕的衛靜嫦倒不能聽出其中蘊含的意思,可一把年紀的佟老夫人又如何聽不出,直將案幾拍得「啪啪」響,怒罵:「反了反了,當真是反了……」


  又大聲吩咐道:「來人,給我拿家法來,現在就拿來,當真是氣死我了。」


  余氏急得臉色都白了,也顧不得佟老夫人有無讓她起身,忙拽了衛靜姝勸道:「你這性子怎的這般倔強,快給祖母陪個不是。」


  又眼神示意讓她服個軟,別將事兒鬧得太僵。


  可衛靜姝素來看不慣佟老夫人那般作態,今兒鬧到這般地步她就沒想過要服勞什子軟。


  余氏這麼一勸,她立時便哭出聲來,倔道:「娘讓女兒給祖母賠不是,可是要女兒承認自個敗壞家風?承認這些個莫須有的罪名?」


  「女兒若是認下來,豈不是中了那歹毒之人的算計,輕輕鬆鬆便要了女兒的命?」


  佟老夫人氣得身子發顫,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國公夫人就沒見過似衛靜姝這般不聽話還頂嘴的丫頭,簡直和同衛仁那不討喜的性子一個模樣。


  她抖著手,推得一把正給她順氣的衛靜嫦:「家法呢?怎的這半天都還未請來。」


  一向貼身伺候佟老夫人的孫嬤嬤這幾日告了假,萬嬤嬤去請家法未歸,侯在外頭的丫鬟婆子皆兢兢戰戰的,只得一人細細聲的道一句:「萬嬤嬤去請了。」


  佟老夫人氣得又摔了幾個物件,在屋裡頭罵罵咧咧起來。


  還未等來衛家的家法,倒是等來了大步流星的衛書啟。


  衛書啟才進榮桂堂便聽得裡頭的大動靜,面上卻不動聲色,行得近了這才隔著帘子稟一聲:「祖母,有貴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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